此時此刻，慕婉玥突然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請求，她希望自己也能夠為他們之間這份美好留下點什麼紀念性的存在。
沈霽聞言後輕輕地揉了揉她柔順的發頂以示鼓勵與認可，「當然可以呀。」
他溫和地回應道，同時給予了一份無聲但堅定的支持。
然而就在此時，慕婉玥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擺放在那兒的椅子，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之色，「可是那邊好像並沒有多餘的毛筆可用……」
她略微苦惱地說。
「我的椅子離得太遠了，大人您稍微忍一忍吧。」
她說完，不等沈霽反應過來，就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開始一筆一划認真地寫字。
沈霽完全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做，整個人突然間愣住了，雙臂在半空中停留了幾秒鐘，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他只能怔怔地看著眼前專注的慕婉玥，不知所措。
「阿肆……」
沈霽試圖說些什麼，但話語卻被堵在了喉嚨里，沒有完整地說出來。
「大人，我快寫好了，你再等等啊。」
慕婉玥頭也沒抬，只是專心致志地寫著，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兩人之間這種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沈霽多麼為難。
沈霽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感情。
這讓他如何能等下去？
簡直就是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身體也在逐漸發生微妙的變化，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和衝動在他的心頭交織著。
眼前的這一幕仿佛把他帶回了一個記憶深刻的夢中情景，那是荒誕卻又難以忘懷的畫面。
那一次，他把慕婉玥打暈後，為了壓制心中的混亂思緒，獨自泡在冰冷的水中足足幾個小時，直到深夜才疲憊地上床休息。
可是，他甚至連個安穩覺都沒睡成，而是做了一場關於她的奇怪的夢。
夢裡，他們就在書房裡這樣依偎在一起，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
當他從夢境中驚醒時，發現自己滿身是汗，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氣息。
整理好衣物之後，他又怎麼也睡不著，最後乾脆出門給慕婉玥買了件新衣服以示補償。
現在，真實的情況卻比夢境更加讓人無法平靜。
他實在無法集中精神思考其他任何事。
「阿肆，你寫完了嗎？」
話音未落，他就立刻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且無力。
意識到這一點後，沈霽趕緊收聲，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好了，大人，就差您的名字了。」
隨著這句話，慕婉玥站起身來，將手中的毛筆遞給依然坐在原地不動的沈霽。
這時，她才注意到他的臉紅得像個剛煮熟的大蝦一樣，臉頰通紅無比，看起來既尷尬又有些可愛。
「大人，你怎麼了……」
慕婉玥關心地問道，想要探查對方是否有什麼不適的地方，但被打斷了。
「咳，沒什麼。」
沈霽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顯得輕鬆一些，儘管此時的心跳依舊很快。
沈霽緩緩接過筆，在準備好的紙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後拿起旁邊的印章，用力地蓋上了印信。
這一系列的動作讓他緊張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
「今天有點晚了，明天我們一起裝裱起來，掛在牆上，這樣就算是完成了。」
他試圖用這種方式轉移話題，讓現場的氛圍能夠更加輕鬆自然一些，卻在這個過程中無意間瞥見了桌子一角擺著的一本陌生書籍。
《風雅集》四個字靜靜地映入眼帘，這讓沈霽感到十分好奇，因為他確信自己從沒有接觸過這樣一部詩集。
心中懷著這份疑問，他嚮慕婉玥詢問道：「阿肆，這是什麼詩集？我怎麼從來都沒有看過？」
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解與求知慾望。
面對突如其來的提問，慕婉玥顯然有些手忙腳亂，「哎呀，那不過是一些不上檔次的東西罷了，大人還是別去理會的好。」
她快速解釋道，並伸手想要將這惹事的小書收起來避免更多的麻煩。
不料，正當她動手之際，沈霽利用自身優勢敏捷地伸長手臂搶先一步抓走了那本書。
看到這樣的場景，慕婉玥只好放棄抵抗，微微聳肩表示無奈，站在那裡等著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
「阿肆為何如此神秘兮兮呢？」
沈霽笑著打開了封皮略顯陳舊的《風雅集》，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內頁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文字時，臉上的笑意頓時凍結：「醉意濃情思春意，鴛鴦被翻紅波瀾。」
一股突如其來的壓迫感仿佛擊打著沈霽的心臟區域，讓他覺得兩側太陽穴處開始隱隱作痛。
儘管如此，好奇心驅使下他還是繼續瀏覽下去，「珠光點點汗淋漓，發亂綠草叢生急。」
隨著詩句的展現，大腦里仿佛響徹著陣陣鐘聲提醒他停止這一切。
再次勇敢地向前翻閱幾頁後，沈霽看到了更為大膽露骨的描寫：「冰肌雪膩凝脂柔，香潤如酥」。
這些句子不僅令他感到尷尬無比，更讓他難以抑制住內心的反感。
「……」
剩下的篇幅依舊充斥著類似風格的詞藻組合，每一個詞語都在挑戰著他身為一名文人墨客的底線和品味。
最終，無法再忍受下去的沈霽猛地合上了書本並用力將其拍回桌面之上。
雖然沒有直接對視慕婉玥的眼神以傳遞其不滿情緒，但從對方明顯變得更加局促不安的表現來看，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阿肆！」
即便心裡早有所預料，但真正面對即將到來的責備之時，慕婉玥還是忍不住全身輕輕顫抖了一下，原本就低垂著頭顱此刻更是幾乎緊貼於胸前。
回想起從小到大的經歷，無論是敢於對抗權威的父親還是參與過無數次生死決鬥，甚至是頂撞怒氣衝天的皇帝都沒讓她有過半點退縮；可是偏偏今天竟然會被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化官員所震懾，僅僅聽到他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就能讓她心中頓生恐慌。
意識到情況並不樂觀，慕婉玥急忙開口認錯：「大人，我知道錯了……」
此刻，唯有坦誠道歉才是唯一能減輕過錯的方式。
雖然她覺得自己沒什麼錯。
沈霽的表情變得非常嚴肅，看到她突然一抖的樣子，以為是自己剛才說話的語氣太重嚇到了她，不由得嘴角輕輕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