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宏光寺一會,他本想與她說上一兩句私話, 見她半途隨文心而去, 停車在天香樓前。記住本站域名他立於街畔, 駐足等候。

  而後安錦南的車馬徐徐駛來

  他於長街盡頭,躑躅良久。心中隱有猜測, 只不敢深思。

  聯繫那晚仲秋之夜, 天香樓前後守衛森嚴, 豐鈺進入後, 樓前便閉門謝客

  種種情由,已非一句巧合可解釋。

  今查探下, 果然印證心中想法。

  豐鈺與安錦南, 關係非比尋常。仲秋佳夜相會, 又夜半留宿於侯府, 怎麼看,她背地裡的身份, 都像是安錦南的女人。

  應瀾生輕舒口氣, 緩聲道「叫我們的人去趟京城, 打探豐姑娘與嘉毅侯舊事。」

  說完,揮手屏退來人, 立在窗旁,伸手捻滅窗邊燃著的燭心。

  他手指修長白細, 捧書烹茶, 彈琴煮酒, 是不染凡塵俗物的一雙手。

  掐滅火焰, 卻不覺甚痛。他捻了捻指頭,回手閉合了軒窗。

  依舊是這泠泠秋夜,豐府西府上院,客氏獨個兒睡在床里,杏娘在畔候她睡熟了,才輕手輕腳地收了桌上冷卻的茶水,端著托盤緩步從內室走出。

  隔間書房的燈還亮著,門未閉合,開了條小縫,隱隱可見內支頤打盹的人影。搖曳的火舌映著一圈暗淡的微光,若在從前,杏娘早該步入其間,添燈續茶,服侍主人睡下。

  可如今

  她眼神微閃,只作不見,手中持那托盤,一步,兩步,以輕慢的步伐朝外走。

  今晚上夜的只她一個,男女主子分房而睡已有月余,鎮日碰面便是爭吵,一個哭鬧不休,一個甩袖扔茶。在外人面前又得做出並無嫌隙的模樣,豐慶便如何不願,也得硬著頭皮回內院來,然後自己獨個兒歇在隔間。

  只緣人前教子,背後教妻。這小小西院人人皆知主母已徹底沒了權柄,事事都回給各處管事,再由管事將府內事務匯報給東府兼管的大奶奶周氏,外事直接回稟老爺。

  男人家管事,只抓個大概,下人不免從中少了許多返工摳細的環節,手頭大為鬆懈,行事也自由許多,倒都暗喜如今是老爺管著這些。

  那邊的大奶奶因是小輩,又是隔房,有些事不便插手太多,送來帳冊數目,也不多問,直接開箱放銀,生怕有個怠慢不好與二叔交代。

  下人們自是高興的,實則西府內里已亂成了一鍋粥。

  今晚屋前,竟連守屋子的小丫頭都沒留一個。

  杏娘唇角微彎,似是不經意,不小心撞到了門板。

  隔間便有光影晃動。杏娘忙加快腳步,迅速往外頭茶房去,將托盤擱置在案上,回手添了熱水放於爐上。

  她心裡默默數著拍子。一,二、三

  正在分茶的時候,屋中閃入一個人影。

  她只作不知,垂頭將茶末添入空了的茶壺。

  她背對來人,心中默默數到了「十」。

  豐慶在後,將她攔腰抱住。

  思渴多日,頃刻軟玉溫香在懷。

  纖細的,年輕的,極具彈性的身子

  他的手捂住她就要溢出驚叫的嘴唇,在她耳後噴薄著急切的喘息,熱氣灼得她臉頰微燙,聽他聲音低啞,「是我。」

  杏娘不掙扎了,豐慶焦急親了親她纖細的脖子,就將她推向桌面。

  這動作讓杏娘覺得羞恥。她扭動不安,聲音細小地哭了出來。

  豐慶顧不得,他太渴望了。好容易尋到機會,早早遣散了旁人,前幾回皆被她偷溜了,足足叫他渴了這麼多天。

  澀痛不已,杏娘咬牙強忍,目中含淚,手裡的茶盒早灑了,茶末潑了一桌一地。

  靜僻的屋中,只聞桌案刺耳的刮地之聲,和桌上搖晃碰撞的瓷聲。伴以男人的喘息,在寒涼的夜色中,悄悄播下罪惡的果實。

  豐慶猶如渾身散了架,倒退數步,跌坐在側旁的椅中。

  杏娘抿了衣襟,撫了撫被弄皺的裙擺,一語不發,默默蹲身在地,去拾那些細碎的茶末。

  一燈如豆,照耀她起伏的身形。她背對他,肩膀一抖一抖,用沉默和眼淚相對。

  豐慶噙了抹笑容,有氣無力地斜睨著她,低聲道「莫拾了,過來。」

  這樣的命令,杏娘從前不敢違逆。眼下,她淚水漣漣,別過頭去,竟不理她。

  豐慶面色一沉,重重拍了下扶手。

  杏娘給他嚇了一跳,嘴唇一抿,眸中掠過絲絲不甘和倔強,站起身來,朝他走去。

  豐慶盯視著她,才經過情、事的臉蛋猶有紅潮,額上水光閃閃,是層薄薄的涼汗。

  她容顏算不得驚艷,勝在那眉眼溫柔,臉蛋圓潤頗有福相,身段是該細的細應豐的豐。十足是個尤物。

  竟一直安守在外院書房內,蒙塵數年不曾給他發覺。

  豐慶面色緩和了些,拍拍自己大腿,朝她一笑。

  杏娘抿了抿嘴唇,沒有撒嬌坐上去。

  她膝蓋一彎,嘭地跪在地上。

  豐慶一驚,下意識去扶她起身。

  杏娘倔強不肯,扭了下身子避開他的攙扶,鏗然磕了個響頭。

  豐慶眸子微縮,將她下巴鉗住,看她滿面淚痕,似有不忿,他本心情頗佳,霎時布了陰雲,低聲質問「你這是何意」

  杏娘啜泣道「求老爺給奴婢一條活路,奴婢無福,實在消受不得。」

  豐慶面色黑沉下去,拖住她下巴將她強行提到自己身前,俯身盯視她道「你什麼意思我願意抬舉你,你還不願」

  杏娘閉了閉眼,任淚水滾滾而落。

  「那夜是奴婢錯了,奴婢身份低微,原就不配。」

  豐慶壓低聲音,湊近她的臉,惡狠狠地問道「所以,你現在後悔了」

  「老爺」杏娘抬臉,面色哀婉悽然,「您縱只是幸個奴婢罷了,興起之時,便索一夜之歡。可奴婢身份若此,命運不由己身,萬一給人發覺,奴婢唯有一死。」

  她輕輕抹去淚水,強擠出一抹淒婉的笑來「老爺,就當是場夢吧。奴婢會永遠記得您的好,永遠仰慕您,為您禱祝。」

  她試圖掙開他的鉗制站起身來,回視一地茶末,故作輕鬆地道「奴婢還得收拾殘局,不然,明日又要受罰了」

  客氏心情不佳,鎮日打奴罵婢,豐慶不是不曉。

  見杏娘這般畏懼,又這樣委屈,適才胸中的懷疑和悶氣皆散了。

  杏娘才掙扎地站起身來,就給豐慶一拉,扯入他懷中去。

  他將她抱在膝頭,扭過她的臉蛋親吻她的嘴唇。

  聲音中帶了杏娘熟知的暗啞艱澀,他說「你怕什麼不需你拾,旁人發現便發現了,我喜歡你,誰管得著我」

  杏娘伸手軟軟地推他「可是太太」

  豐慶眸中閃過一抹厲色,手上一動,將杏娘暗綠色對襟衫子扯落肩頭。

  他埋首下去。

  只聞斷斷續續的語句。

  「待我收回了她私賣的那些東西,便將她攆到莊子上住著」

  「我要你光明正大做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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