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吳楚之謀

  眾人一愣。

  吳國史官則是位於大廳末尾處,身前置有一案,正展開竹簡,拿起毛筆,快速寫了下去。

  愣神過後,嚴睢最先反應了過來,當場惱羞成怒,猛的站起了身,厲聲質問道:

  「吳王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哎?」吳王擺了擺手,笑呵呵道:「先生不要激動嘛,本王只是想充實一下史料而已。」

  「四王集會,酒宴之上,飲酒之事,何至載於史冊!」嚴睢繼續發問。

  「畢竟關乎君王,事無大小,能記則記嘛。」吳王道:「何況我吳國史冊,向來據實,斷無虛假。」

  「何為據實!什麼叫不敢悖忤!殿下豈非自欺欺人!」嚴睢怒不可遏。

  「那就要看先生怎麼理解了,本王請秦王自罰三杯,這是事實吧?」吳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這完全是在以文字曲意,想占這個口頭便宜,就像生活中,一個人對另一個人不屑一顧,懶得理他,對方卻到處言說,你是怕了他。便是這個感覺。

  靈、楚二王看戲。

  沒等嚴睢再說什麼,許虎已怒喝出聲:「大膽!小小吳君!安敢羞辱我王!」

  怒喝之下,亦挺身而起,手按腰間劍柄,作勢就要拔劍。

  「匹夫放肆!」吳國那邊,上將向陌同樣怒目圓睜,跨步上前,護住了吳王。

  隨著他二人的動作,雙方瞬間劍拔弩張。

  蕭遠就在許虎旁邊,見狀按住了他拔劍的右手,稍稍示意了一下。

  「大王!」後者還心有不甘,在其心裡,辱自己可以,但辱蕭遠,他是會拼命的!

  「不必計較。」蕭遠拍了拍他的右手,示意他放鬆,繼而轉向吳王,笑眯眯道:「既吳王認為,此事當記,那也無妨,記便是了。」

  「可是大王……」許虎和嚴睢都急了。

  蕭遠抬手打斷了二人,再次朝眾人說道:「都幹什麼呢?這酒喝的,都喝出刀劍來了?」

  本以為,他會受氣難堪,沒想到竟如此大度,這並非吳王所想,只能是朝向陌擺了擺手:「退下。」

  「諾!」後者一抱拳,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見狀,靈王則是趁勢打了個哈哈,端杯說道:「來來來,小事不必介懷,大家同飲一杯……」

  對於此事,蕭遠其實是覺得吳王有些可笑的,因為這根本毫無意義。

  不過等酒宴過後,許虎卻依舊悶悶不樂道:「大王,今吳君如此扭曲事實,委實可恨,大王何故攔著末將。」

  「是啊大王,當令吳君道歉!」嚴睢跟著道。

  蕭遠笑了笑,說道:「這些都無所謂,吳王剛剛繼位,不過是想爭一口面子,這種心理,與小兒無異,不必過多理會。」

  靈王那邊,在回去的路上,同樣也在聊著這件事,微微輕嘆道:「吳君年少啊,所行之事,實有欠考慮。」

  說著又道:「程大人覺得,秦王現在作何想法?」

  程平跟在其後,笑呵呵道:「臣以為,稍覺可笑罷了。」

  「說的是啊。」靈王道:「秦王也算得上一代雄主了,一個雄主的胸懷,又怎麼會為了這樣可笑的事去計較得失呢,怕是在其心中,吳君不過跳樑小丑而已……」

  另一邊。

  吳王下榻之處,侍中費良正屁顛屁顛的跟著其後,不住巴結道:「大王英明神武,今日諸王聚會,僅三言兩語,就壓倒了秦王,大壯我國聲威啊。」

  「哈哈!」吳王聞言,仰面而笑,說道:「都說秦王虎狼之君,以寡人之見,不過如此。」

  「大王所言極是,秦君平民出身,竊得王位,哪能與您相比啊……」費良繼續拍馬。

  吳王再次爽朗而笑,很有點得意的樣子。

  以吳國現在的國力和形勢,吳王理應外修好,內理政,以圖富強,可年輕的吳王邵卻偏偏行事張揚,絲毫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他這邊認為自己讓堂堂秦王吃了一癟,很是得意忘形,大悅之下,剛要再說點什麼,一名侍衛卻快步走了過來,抱拳施禮道:「大王,楚君來了。」

  「哦?」吳王止住話頭,當即伸手道:「快請。」

  不多時,二王見面,自然先是互相拱手,客套寒暄。

  吳楚的關係一直很好,又是鄰居,同在長江以南,楚王私下來找他,也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打過招呼後,二王分自落座,吳王率先開口道:「酒宴剛過,不知襄王來此,有何要事相商啊。」

  楚王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眼還在廳中的費良。

  見狀,吳王會意,當即說道:「費愛卿先行退下吧。」

  「諾。」費良連忙施禮,同時不忘說道:「臣為二君守門,百步之內,不會有人。」

  「恩。」吳王滿意的點了點頭。

  等其走後,楚王這才開口說道:「今白澤一會,賢侄不只是相王那麼簡單吧?」

  他叫其賢侄,當然是因為與老吳王的關係。

  吳王邵也沒覺得不妥,挑了挑眉,凝聲問道:「你的意思是……」

  楚王道:「蠻秦虎視中原,秦王攻滅數國,吞併天下之心,世人皆知,又與吳楚有過數次大戰,仇恨難解,秦軍的兵鋒,恐怕早晚都會指向江南啊。」

  「你的意思是說,如今是個機會?」吳王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點。

  「沒錯。」楚王也不避諱,直言說道:「今秦王身在白澤,周圍並無軍隊,若你我聯合,取其性命,當可作謀劃。」

  「可這……」吳王猶豫了一下,道:「那都衛營的精銳也是很難對付的,還有那許虎,有其人在,想傷秦王,恐怕比登天還難啊。」

  「秦之虎侯,雖悍勇無比,但嗜酒如命,我們大可從此處下手。」楚王陰沉沉道:「只要在這裡解決了秦王,那秦國群龍無首,必然軍政大亂,等他們穩定下來,局勢早已大變,且沒了秦王蕭遠,那秦虎視之心,多半不復存在,我吳楚二國,也會從此無憂了。」

  「恩……」他說的有一定道理,吳王不由緩緩點了點頭,雙眼也微微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