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沈記糧鋪的當家掌柜？」
壯漢斜著眼，瞥了一眼賊眉鼠眼的沈老三。
頓時，眼眸中閃過一道不屑。
「說吧，你想如何與本副統領合作？」
沈老三假裝忽略了壯漢的不屑，一臉認真道：
「雷副統領，我這裡有一筆賺錢的買賣，不知你可有興趣？」
「如今的洛州糧價，愈發高漲。而虎威軍的手中，恰好有不少從京城帶來的賑災糧。」
「若是你我二人合作，將這些糧食暗中囤積起來。」
「要不了多少時日，咱們便可大賺一筆。」
雷強聞言，眼中的不屑更甚。
「無奸不商，古人誠不欺我！」
「你這沈胖子，倒是一肚子壞水。可你可曾想過，本副統領為何要與你合作呢？」
「若我自己，攢下一部分糧草。待價格合適時賣出，豈不是賺的更多？」
沈老三臉上笑容不變，陪著笑臉繼續道：
「非也非也，雷統領若這麼做，只會引起林統領的厭惡。」
「若是您願意跟我合作的話，我保證將這批糧食，神不知鬼不覺的暗中攢起。」
「如此一來，您分八成，我只占二成如何？」
「此話當真！？」
雷強猛地起身，微眯著眼打量著滿臉堆笑的沈老三。
沉吟片刻後，他開口道：
「此事……倒是可以。」
「不如這樣，你今日便住在軍中，與我的幾位親信，詳細溝通一番合作細節。」
「如此一來，你我二人的合作，方能滴水不漏。」
沈老三沉吟片刻，而後微微頷首。
「承蒙雷統領抬愛，今日我便住在軍中。」
「只是今夜天氣微涼，不知軍中如廁在何處？」
「出門左轉，二十丈外便是。」
雷強起身，將沈老三一路送出了營帳。
看著地方那胖成球的背影，他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冰冷。
這群商賈，果然毫無信譽可言！
幸虧林首輔早有準備，不然小林大人此番，恐怕要吃些苦頭。
今天晚上，我便把這胖子，送到小林大人手裡。
如此一來，定能令小林大人對我刮目相看。
另一邊，沈老三離開雷強的營帳後，便一路小跑著，繞到了自己來時的路徑上。
他踮起腳尖，輕輕一躍。
原本笨拙的身姿，在這一刻竟然顯得那般輕靈！
就好像是，一隻肥胖的乳燕似的。
雖然胖，但依舊靈巧。
一口氣翻出虎威軍的營帳，又朝著西南的據點走了一段路程。
直到此刻，他才停下腳步，大口喘息起來。
「直娘賊，這雷強，絕對他娘的想黑吃黑老子！」
「不行，看來這些兵痞們，並非好的合作對象。」
「也不知道通過姚兄，能不能聯絡上那位小王爺。洛州這樣的發財機會，他部署這麼多，定然留有後手。」
「罷了，明早還是先去找一趟姚兄再說。」
……
上清宮書房，
女帝站在窗邊，極目遠眺西南洛州的方向。
只可惜宮牆太高，擋住了她的視野。
站在窗邊失神半晌，直到一陣暖風吹過，才將她從思緒中拽回現實。
不知不覺，小冬子已經走了一旬日。
也不知那小子，如今在洛州過的可好？
朕是不是錯了，小冬子從小在皇宮中長大，完全不曾離開過京城。
朕卻逼他遠赴洛州，只是為了能替朕辦事……
女帝幽幽一嘆，威嚴的面龐上，此刻竟浮現出新婦盼歸人的憂慮。
可片刻之後，她完美無瑕的臉頰上，再次浮現出屬於帝王的威嚴。
無論如何，小冬子是替朕辦事，替大周辦事。
此番若是回歸，朕定要好生嘉獎他一番。
只是……該拿什麼嘉獎呢？
他已身居大內總管，後宮的官職升無可升。
若是令他入朝為官，他似乎並未有此等念頭。
至於封為貴族……林春秋那條老狗，定然不會同意。
況且樹大招風，由暗轉明，免不了引起別有用心之人的針對。
思及至此，女帝威嚴的面頰上，竟浮現出一抹愁緒。
朕明明富有四海，卻偏偏不知道該如何封賞一名小小宦官。
難不成，真的要自己……
女帝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絕美的臉頰上，竟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紅暈。
她沉吟了片刻，轉身吹滅了書桌上的蠟燭。
下一刻，整個書房歸於一片黑暗之中。
僅有如水的月光，順著窗欞，流淌入女帝的書房中。
女帝躺在軟塌上，腦海中不禁回憶起自己與楊冬初見時的場景。
漸漸地，一雙玉腿間泥濘一片。
她再次探出玉手，絕美的臉頰上，浮現出似痛苦似歡愉的神情。
……
焦城，
州牧府，
楊冬一行人，風塵僕僕，此刻終於站在了州牧府外。
派了一名西廠密探，入府通報之後，很快一名國字臉，一副儒生打扮的老者，便快步迎了上來。
「想必這位便是陛下欽定的代巡使吧？」
「來來來，快請！」
「下官早已備好酒菜，就等代巡使大人到來了！」
楊冬面色平靜，默默打量起面前這位洛州州牧。
洛州如今的情況，韓征不可能不知曉。
可無論是林洛的龍武軍前來賑災，還是老王爺姬重重出江湖。
這位堂堂洛州的州牧，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這顯然很不正常！
也不知道這韓征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他心思流轉，步伐卻緊跟在了韓征身後。
穿過衙門辦公住所後，他們便來到了後院。
後院面積不大，只種了寥寥數棵梅樹。
正殿中，此刻已經擺滿了一桌子的菜餚。
雖說沒有山珍海味，也沒有新鮮的瓜果。
但酒肉菜品，卻是一應俱全。
「楊大人，快快請坐！」
「老夫這寒舍，許久未曾來過客人。今日倒是沾了楊大人的光了。」
楊冬淡淡一笑，坐在了客位上。
在幾位陪同官吏熱情的簇擁下，一時之間氣氛極為熱烈。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韓征這次的接風宴，顯然給足了楊冬面子。
但楊冬心中，卻愈發的謹慎起來。
韓征若是將他拒之門外，或是照章辦事，他都能夠接受。
但偏偏如此熱烈的接風宴，卻令他倍感意外。
這韓征在洛州，到底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