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瓊離開書房的時候,
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甚至說出來那些事情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難逃一死。💘🎈 ♨🐧
可他萬萬沒想到,陛下對他竟然是高高舉起,然後輕輕的放下。
雖然統領之位,變成了「暫任」,可整體看下來,至少當前並沒有打算動他。
奇怪……自己這位年輕的陛下,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
否則又如何能夠以雷霆之勢,將林春秋這老狗徹底盯死,直到將他逼出了大周。
李瓊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不覺間,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地武軍沒有什麼油水,所以即便是身為統領的李瓊,其府邸也不過是京城內城之中的一處小院罷了。
三進的院子雖然不大,但對於李瓊一家來說,倒也夠用。
畢竟在他的膝下,也只有李長樂這麼一個不孝子罷了。
此刻,李長樂正在府中,用紗布蒙著眼睛,與府中的侍女丫鬟玩樂。
今日他在樊樓之中,被父親好一陣收拾,心中甚是不快。
幸好父親常年住在軍中,而母親對他又多有溺愛,因此他才能如此在府中胡作非為。
可李長樂萬萬沒想到的是,李瓊今日回家了!
「公子,奴婢在這裡~」
「公子,快過來呀,奴家等你許久了~」
李長樂聽著耳邊的鶯鶯燕燕,嘴角上忍不住泛起一絲猥瑣的笑容。
「姑娘們,本公子可要來咯!」
李長樂就像是一頭笨拙的黑熊似的,身子踉踉蹌蹌,幾次都差點兒摔倒。
由於眼睛上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他也只能看到眼前人影的大概輪廓。
「誒,你們別跑,別跑啊!」
眼睜睜看著周圍的美人們逐漸遠去,李長樂心中不免有些著急。
可下一秒,他的目光突然一頓。
只見前方不遠處,有一道身穿黑裙的人影,朦朦朧朧就站在那裡。
「嘿嘿,本公子抓住你了!」
他怪笑一聲,身子猛地躍起,然後如同猛虎撲食一般,狠狠地撲了上去。
一手鹹豬手,也是毫不遲疑的襲向了對方的胸口。
可下一秒,他臉上猥瑣的笑容突然一僵。
臥槽?
這手感不對啊,咋跟個石頭蛋子差不多呢?
「李!長!樂!!」
李瓊憤怒的咆哮聲,在這一刻,響徹了整個府邸之中。
緊隨其後的,便是李長樂慘無人道的求救聲。
這一日,
李府之中的慘叫聲,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
其間即便是李瓊的妻子親自出面,也依舊沒有讓李瓊停下鞭子。
不知不覺,月上柳梢頭,
李府的祠堂內,
李長樂鼻青臉腫的跪在列祖列宗前,臉上卻沒了白日裡的囂張跋扈,取而代之的則是強烈的恐懼與不安。
「混帳東西,早知道你如此頑劣,老子當初就應該把你弄牆上,倒也一了百了了!」
李長樂苦著臉,雙目盯著身下的棉布糰子,卻是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以免自己的那位老爹,再發什麼瘋。
「李長樂,你看清楚了!」
李瓊指著祠堂內,擺著的三列牌位,冷冷的說道:
「我李家先祖,乃是隨太祖征戰沙場多年,才有了今日的繁榮。」
「先祖兄弟五人,可在大周立國之後,卻僅有先祖一人生還,你可知這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李長樂瞥了瞥嘴,朝著上方的牌位瞥了一眼。
不過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舊事重提有意思麼?
雖然心中懷著不屑,但他現在可不敢表現出來。
李瓊見他面無表情,冷冷的哼了一聲,旋即又指著另一些牌位道:
「這些是你曾祖父兄弟三人的靈位,他們怎麼死的,你應該知曉吧?」
「當年秦帝遇刺,秦國內部動盪。為了防止咱們大周火中取栗,這秦國的大將軍殺神白,竟然主動進犯了大周的邊界!」
「當初你曾祖父兄弟三人,在明知不可力敵的情況下,仍舊與他們苦戰多日。最終卻被這位殺神一般的人物,活生生坑殺,如今祖墳之中,埋葬的也不過是他們的衣冠冢罷了。」
說到這兒,李瓊長長的嘆了口氣。
李家滿門忠烈,義薄雲天,可怎麼自己就生出了李長樂這麼個玩意兒!
「長樂啊,爹年紀大了。」
「前些年的時候,首輔林春秋欲禍亂朝政,為父人微言輕,自然不敢與之爭鋒。索性到了地武軍,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求我李家富貴平安。」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
「可天有不測風雲,誰又能想到,當年不可一世,權傾朝野的林春秋,竟然會如此輕易地敗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
李長樂聞言,終於是抬起頭,詫異的望向自己父親問道:
「父親你說的這位小太監,不會就是今日在樊樓之中,遇到的那位楊公吧?」
「還算沒有蠢到家來!」
李瓊狠狠的瞪了李長樂一眼,忽而神色變得無比的嚴肅。
「長樂,你且聽好了。」
「咱們李家傳到你這一代,基本上全都是靠祖上的庇蔭。可如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李春秋尚且被收拾了,咱們手握地武軍,又如何能躲開陛下的視線?」
李長樂雖然紈絝,但卻並非是個蠢貨。
他很快就聽出了父親的弦外之音,於是詫異的問道:
「父親您的意思是,咱們李家,已經在陛下的計劃之上?」
「你以為呢?」
李瓊語氣冰冷,其中卻帶著幾分興奮。
「當初雄關被圍困,那位楊總管前往地武軍,向為父求援。為父以為雄關必破,而地武軍卻是咱們李家的富貴的憑證,因此並未出兵援助。」
「可為父做夢都沒想到,那位楊公,竟然在舉手投足之間,便令整個反叛軍,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玩弄在股掌之中。」
「那個他親手建立的勇武軍,非但沒有損傷到元氣,反而吸收了不少反叛軍之中的精銳,甚至還成立了一個破立軍。」
李長樂聽到這裡,臉色也如同自己父親一般,變得凝重起來。
「父親的意思是,這位楊總管在試探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