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煙還呆滯的站在泳池裡,孟展心想壞了。閱讀
他眼尖看到了泳池裡飄著的破校服褲子,立刻游過去抓在手裡。
餘光一瞥,又看到一條裂開的內褲,內心震撼了一下,還是上前隔著破校服褲子裹起來,爬上泳池,跟體育老師喊了一句,跟了出去。
「老師我去給樊淵送衣服!」
樊淵抱著顧煬,他出來的急,腳下踩著拖鞋,身上披著浴袍還沒繫上,在校園裡面飛奔,模樣實在顯眼,幾個上課走神的同學一轉頭,就從窗戶里看到了在操場中央抱著人奔跑的樊男神,立刻驚呼出聲。
顧煬渾身發燙,他忍不住緊緊貼著樊淵。
樊淵冰涼的皮膚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緩解,樊淵一低頭,就看到顧煬微微抬著頭,胸前的衣服褶皺里,積攢了一堆小珍珠,睫毛濕潤,眼巴巴的看著他。
樊淵氣笑了:「你倒是會找麻煩。」
顧煬張了張嘴,幾顆小珍珠又從臉頰邊滾落,他又閉上了嘴,不想說話。
醫務室開著門,校醫並不在。
樊淵彎腰將顧煬放在床上,回身將床邊的帘子拉上。
顧煬立刻巴拉開自己尾巴上纏著的浴巾,浴巾貼著他的尾巴十分難受。
尾巴一漏出來,哪怕是大白天,細膩的鱗片依舊閃閃發亮,十分耀眼。
樊淵拉好帘子轉頭就看到顧煬正翹著尾巴尖在那裡數手裡的小珍珠呢,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樊淵心中憋悶,找了條乾淨的毛巾扔給顧煬。
顧煬看著扔到身上的毛巾,又看了看樊淵,嘴角翹了起來:「謝謝!」
然後他就用毛巾把小珍珠都包了起來,樊淵見了嘴角一抽。
「心真大。」
他又拿了條毛巾扔給顧煬:「把你尾巴擦乾,趕緊變回來。」
顧煬拿著毛巾,看著自己的尾巴有點下不去手。
「好干哦,有點難受。」
樊淵乾脆拽過毛巾,一手壓著顧煬的肩膀,就要給他擦。
「你不用干毛巾擦,難道用濕毛巾嗎?」
話音未落他就按著毛巾擦了一把顧煬的尾巴,毛巾乾燥的表面立刻吸走了顧煬魚尾巴上僅存的水分,他難受的用尾巴拍在了樊淵的肩膀上。
「你別擦!等它自己干不行嗎?」
樊淵壓著顧煬不讓他掙扎:「別讓人起疑,趕緊擦乾變回來!」
顧煬雙腿變成了魚尾巴,也看不出什麼重點部位,樊淵下手大開大合,從腰間直接擦到尾巴尖,擦的顧煬滿臉通紅,雙手抓著樊淵的手臂,尾巴搭在樊淵的臂彎里,尾巴尖翹來翹去的,時不時擦過樊淵的下巴。
「老實點,別亂動!」樊淵語氣有點凶,也只有面對顧煬的時候,他才會有如此明顯的情緒變化。
尾巴暴露在空氣中,被幾下擦乾,藍盈盈的光芒閃過,一雙纖細的長腿浮現,代替了尾巴搭在樊淵的臂彎里。
兩個人都沒有料到會這麼突然,顧煬下身光溜溜的什麼都沒穿,過長的校服下擺堪堪擋住重點部位。
兩人身後的帘子被嘩的拉開,校醫和孟展齊齊驚愕。
只見帘子里,樊淵一手壓著顧煬,一手拿著毛巾按在顧煬的小腿上。
顧煬兩條腿搭在樊淵的臂彎里,一隻腳抵著樊淵的胸膛。
重點是,顧煬沒穿褲子。
至於內褲穿沒穿,被樊淵擋住了,他們沒看見。
校醫最先反應過來,嘩的又把帘子拉上了。
帘子拉上不一會兒,兩個袋子又被扔了進來。
孟展的聲音從帘子後面傳來,有點慌張。
「你你你你的衣服!」
然後是關門的聲音,校醫和孟展一起走了。
顧煬一張臉通紅,他反應過來,立刻使勁一蹬,踹開了沒有防備的樊淵,坐在床上,使勁往下拉著校服下擺。
樊淵被踹在胸口,一口氣幾乎卡住,他臉色有點陰沉,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袋子。
兩袋衣服,一袋是顧煬的濕衣服,一袋是孟展去樊淵衣櫃裡找的乾衣服,他還很貼心拿了兩套。
原顧煬以前不怎麼穿校服,衣櫃裡沒有備用的衣服。
樊淵把一套乾淨的衣服扔給顧煬,自己背對著顧煬換衣服。
顧煬沒敢多看,也背過身去快速的換著衣服。
這一次他變人魚持續的時間不長,副作用的感覺並不太強烈,倒是那一小包珍珠被他仔細的放進了口袋裡,之前的小珍珠都掉在樊淵家裡了,這一包他可得好好保留。
樊淵換好衣服一直背對著顧煬,不說話也不動。
顧煬穿好衣服下床,看了看他。
「樊淵?」
樊淵像是呼出一口長氣,突然轉身,面上是最面具化的禮貌疏離。
他微笑著說:「顧煬,以後離我遠點,我不管你是人,還是魚,你的事我不想再管了。」
他用最禮貌的語氣,說出最疏離的話。
這樣的語氣,甚至比平時樊淵凶他時還要冰冷。
顧煬愣了愣,心裡瀰漫出點點滴滴的澀,聚在一起成了隱隱約約的痛。
「不要。」
樊淵沒理他,視線冰涼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臨走時還十分有禮的關上了門。
顧煬深吸一口氣,咬著嘴唇攤開左手掌心,查看樊淵的好感度。
他以為樊淵的好感度一定又減了很多,結果沒想到樊淵的好感度不減反增。
好感度:0。
樊淵對顧煬的好感度,一下子上升了21分,終於從負分拉回到了初始值。
也就是說,樊淵不再討厭顧煬了。
那些由原顧煬拉低的好感度,全都恢復了。
顧煬不敢置信的握緊左手,又攤開,反覆的查看好感度,明晃晃的0並不是他眼花。
他突然想到了《凡淵》一書中樊淵的設定,一個因初中被綁架虐待長達半月,而對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看透、看盡、厭惡至極的人,這樣的人克制、謹慎、小心翼翼。
樊淵害怕自己沉浸在任何情感中,所以他在發現了對顧煬的轉變後,第一反應就是推開顧煬,回到原點。
《凡淵》意為凡塵即深淵。
對於男主樊淵來說,這個世界就是深淵。
顧煬握緊拳頭,嘭得打開醫務室的門大步往教室走。
體育課已經結束,此時課間休息,教室里正熱鬧,同學們一見顧煬進來,更熱鬧了,都在竊竊私語。
顧煬一進來,就看到他和樊淵的桌子又分開了。
誰說樊淵情緒內斂的,明明不能再外放了,開不開心表現的這麼明顯又幼稚。
樊淵正和前桌同學說話,對顧煬的到來視而不見。
顧煬又把自己的桌子推了過去,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動靜,樊淵依舊沒看顧煬一眼。
太過無視就是在意。
顧煬把椅子也拉了過去,挨著樊淵坐下。
他把口袋裡用毛巾裹著的一包小珍珠攤開在樊淵的桌子上。
「送你啦。」
樊淵看都不看,直接用手臂推開。
「謝謝,我不需要。」
坐在前桌和樊淵說話的男同學忍不住打量了顧煬兩眼,又立刻被樊淵拉著說話。
前桌心裡有點奇怪,他怎麼覺得他在當電燈泡?
可顧煬和樊淵不是死對頭嗎?
噫,男同學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為自己心裡的想法感到肉麻。
顧煬心裡也有點氣,抓了把小珍珠,抬手就塞進了樊淵的衣領裡面,冰涼的小珍珠立刻順著樊淵的後背滾了下去。
樊淵終於停了話音,視線從前桌同學身上移開,緩緩落到了顧煬身上。
顧煬高昂了下巴,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氣勢。
教室另一邊偷看許久的同學們面色緊張、心裡激動。
來了來了!
打起來!打起來!
樊淵從座位上站起來,衣服里的小珍珠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兩個人誰都沒往地上看。
小珍珠滾的哪裡都是,顧煬聽著那噼里啪啦的聲音,眼睛有點紅。
樊淵面上的微笑一直沒有變化,他只是站起來,推開顧煬,走了出去。
樊淵這一走,上課鈴響了也沒回來,顧煬眼睛紅紅的坐在座位上,誰也不理。
下節課是卓婉的語文課,卓婉一進來就察覺到了教室里微妙的氛圍,特別是她最得意的學生樊淵居然逃課了。
而最令她頭疼的顧煬,紅著眼睛坐在座位上,一副忍著不哭的樣子,卓婉到底沒捨得說什麼,直接上課。
樊淵一走,到晚自習才回來。
顧煬十分敏感的在樊淵身上聞到了一點淡淡的煙味,他從桌堂里拿出一顆薄荷糖,在手心擺弄許久,又丟了回去。
一晚上,顧煬都沒有主動找樊淵說話。
樊淵也沒有看顧煬一眼。
放學鈴聲一響,顧煬立刻跑了出去。
樊淵坐在座位上沒動,直到教室里沒人了,學校整個寂靜下來,樊淵才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
他彎腰,單膝跪在地上,一顆一顆的撿那些散落在教室各處的小珍珠。
他撿的很認真,沒有遺漏一顆。
第二天,顧煬氣呼呼的來上課,剛坐到座位上,就看到樊淵的桌子上擺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瓶子裡裝滿了小珍珠。
顧煬盯著小珍珠看了許久,才從口袋裡掏出一朵被他磋磨了一路的小野花,放在了樊淵的桌子上。
樊淵到教室的時候,看到那瓶小珍珠旁邊,放了朵掉了葉子的小野花。
他並沒有扔掉小野花,而是把小野花插進了玻璃瓶子裡。
顧煬見了,撐著臉頰背對樊淵,到底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在顧煬右側隔著一個同學的位置,是徐甜。
她偷偷觀察了一早上顧煬,此時正好看見他笑。
陽光從顧煬身後打過來,給顧煬周身蒙上一層光暈。
少年低垂著眉眼,修長的小指勾著唇邊,笑得那麼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好青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