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煬這才注意到樊淵已經被他擠到後排同學的桌子邊了,他立刻往旁邊退開,給樊淵讓地方。
樊淵懶散的向中間挪了一步,這回顧煬沒擠他,很克制的站在原處。
因為卓婉又瞪了他一眼。
就這麼站到了第三節課,顧煬正拿著筆艱難的往本上寫字呢,眼前的字突然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黑色的字體扭曲擴散,不只是字體,連他手裡的書都開始晃悠。
雙腿乾澀的感覺瘋涌,顧煬靠在身後的牆上,教科書從手中掉落,眼看著人也要跟著倒了。
樊淵眼疾手快的過來扶他,顧煬額頭抵著樊淵的肩膀,汗水浸濕了額發。
「帶我走,快。」
樊淵直接扔了手裡的書,扛起顧煬就往外沖。
講台上的物理老師嚇了一跳,沒等問話呢,門已經關上了。
樊淵一路扛著顧煬往醫務室跑,顧煬臉色發白、呼吸漸急、雙手緊緊抓著樊淵的肩膀。
他能感覺到,他的雙腿馬上就要變了,再不快點,就會被人發現。
校醫正休閒的喝著咖啡,醫務室的門就被大力推開,嚇的他剛沖泡好的咖啡撒了一身。
樊淵將顧煬放在床上,拉上床簾,轉身就將一身咖啡漬的校醫推了出去。
「老師,十分抱歉,麻煩你先離開一會兒。」
不等校醫說話,門已經當著他的面關上,甚至裡面傳來了落鎖的聲音。
校醫氣憤的轉身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一臉遲疑。
他把耳朵貼到門上,能聽到裡面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樊淵,我難受。」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想要……」
「不知道,我要……」
校醫猛地站直身體,咳嗽兩聲,晃晃悠悠的在原地轉圈。
現在的小青年,真是,嘖。
醫務室內,顧煬手快脫了褲子,免去了褲子被撐破的災難。
他攤在床上,翹著尾巴尖,在床上拍拍打打。
「我想要水!太幹了!」
樊淵伸手探了探顧煬的尾巴,鱗片乾燥,一點水分都沒有。
「上一次變人魚也毫無預兆,你到底怎麼了?」
顧煬用雙手擋著泛紅的臉頰,搖了搖頭,黑髮黏在額頭,衣領被他自己解開,露出汗涔涔的脖頸。
他尾巴突然被樊淵碰了一下,尾鰭像是十分舒服的張開,顧煬咬了咬嘴唇,把臉轉到一邊去。
往常顧煬只有在泡了水後會變人魚,尾巴上水分幹了,也就變回來了。
但這兩次都變的毫無預兆。
上一次在更衣室他並不難受,這一次,他整個人先是暈眩,到現在暈眩感減輕,可身體的熱度卻在上升。
顧煬撐著床半坐起來,呼吸沉重,雙眼微眯,似乎隨時要昏倒。
樊淵坐在床邊,伸手探了探顧煬的額頭,溫度有些高,但並沒有發燒。
「這種情況第一次出現?」
顧煬點點頭,忍不住在樊淵抽手時抓住了樊淵的手掌,將臉頰貼上去。
「借我靠一會兒,就一會兒……你的手好涼,好舒服。」
樊淵聽了微眯眼睛,一手被顧煬捧著貼在軟膩的臉頰邊,一手拿出手機開始查資料。
人魚是虛幻的生物,但網絡上並非什麼資料都沒有,雖然似是而非,但總比一頭霧水要好。
樊淵輸入關鍵詞:人魚、發熱、貪涼。
搜索結果:進入了繁殖期。
旁邊的顧煬已經不滿意於被他捂熱的一隻手,他眼眸側過來,空茫的看著樊淵,尾巴抬高,搭在了樊淵的腿上蹭了蹭。
樊淵沉默一瞬,突然站起來,雙手按著顧煬的肩膀,將他壓在醫務室的病床上,伸手拽過兩邊潔白的床單,將顧煬裹成一卷,只露個腦袋出來,全身都動不了。
顧煬眨了眨眼睛,發現不能動了,就想哭。
樊淵拉著床單把顧煬的腦袋也包住了,好在還記得給他留個位置,露出鼻子和嘴巴呼吸。
顧煬可委屈了,甩動著被包裹嚴實的尾巴,在床上來回磨蹭。
樊淵呼了口氣,彎腰將顧煬抱起來往外走。
一開門就看到一臉八卦的校醫,校醫見到被裹成繭的顧煬,張大了嘴巴。
這玩的挺大啊。
樊淵還不忘帶上他禮貌的面具,懷裡抱著扭來扭去的顧煬,面上淡定的沖校醫點點頭。
「老師,床單我之後還您一套新的。」
顧煬被樊淵帶回了家,一路上他趴在樊淵懷裡,嘴巴貼著樊淵的脖子,一直在小聲的嘟囔。
樊淵起初沒聽清,直到顧煬不滿意的咬了他脖子,樊淵才注意到顧煬一直在說什麼。
「想生……想生小人魚……我想要小人魚……」
樊淵扶著顧煬腰間的手有點僵硬,心裡湧上奇怪的感覺。
「顧煬,你能生小人魚?」
顧煬終於抬頭,露出一張布滿薄紅的臉,眼神也有些渙散。
他看了樊淵好一會兒,才慢慢湊近樊淵臉頰旁邊嗅了嗅,隨後搖搖頭。
「我不會生,你給我生。」
下一秒顧煬就被樊淵重新包好只露個嘴巴扔到一旁了,顧煬躺在後車座蹭來蹭去,心裡又氣又委屈。
為什麼樊淵不給他生小人魚,還要把他扔開。
樊淵帶顧煬回了自己家,一到家就將顧煬連人帶床單放進了浴缸里,並往浴缸里放冷水。
顧煬被冷水泡著,渾身的溫度慢慢下降,腦袋有點清醒了,開始慢吞吞的解著身上的床單。
但他雙手綿軟,扯了幾下都扯不動,又抬頭可憐巴巴的去看靠在門邊的樊淵。
樊淵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見他求助也沒動。
顧煬大腦還沒完全清醒呢,心裡先委屈上了,伸手又扯了兩下,扯不開,乾脆趴在浴缸邊,雙手軟軟的搭著,開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珍珠。
珍珠掉在浴室的瓷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顧煬又捨不得,探手去撿。
樊淵家的浴缸又大又高,顧煬撅著屁股撿了兩顆,一腦袋就沖地上砸去。
他以為自己這下肯定要嗑傻了,卻被樊淵揪著纏在屁股上的床單給提了起來。
樊淵單手提著顧煬湊到自己眼前,看著顧煬傻了吧唧、缺根弦的樣子,一時心中煩躁,衝著顧煬濕漉漉的眼睛用力吹了口氣。
顧煬被吹的眯起眼睛,手裡還不忘捏著幾顆小珍珠,好在是沒有再哭。
樊淵把他放回浴缸里,抬手撩了一把涼水潑在顧煬臉上。
「醒醒。」
顧煬抬手擋了擋,愣愣的看著樊淵,將自己手裡捏著的小珍珠遞過去。
「給你小珍珠。」
樊淵盯著顧煬手心裡兩顆瑩潤的小珍珠,心中的鬱氣一下子都消失了。
他終於上前把裹在顧煬身上**的床單扯下來扔在地上,抬手開始往浴缸里兌溫水。
「一個繁殖期而已,腦袋也跟著傻了嗎?」
顧煬軟噠噠的趴在浴缸邊,一隻手揪著樊淵衣角,不停地搖頭,一看就是有聽沒有懂。
他身上的熱度已經退了,此時泡在溫水裡昏昏欲睡。
意識沉睡前,隱約聽到樊淵一句話。
「再不離我遠點……」
顧煬沉入夢鄉,心裡下意識的反駁:
就要攻略你呢,才不要離你遠點。
顧煬醒來時,天色已黑。
他躺在被子裡伸懶腰,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是樊淵家的客房。
之前為了學彈琴,他有幸在這裡住了幾天。
他怎麼在這裡?
顧煬最後模糊的意識只停留到樊淵帶他去了醫務室,之後的記憶七零八落,根本拼不完整。
顧煬掀開被子,猛地又蓋上。
他渾身光溜溜的,連件襯衫都沒有!
顧煬縮在被子裡,小聲喊了句:「樊淵?」
沒人理他,顧煬只能裹著被子站起來往外走。
樊淵正在書房裡,見顧煬裹著被子進來,沒理他。
顧煬有點尷尬,站在門口小聲問:「樊淵,我的衣服呢?」
樊淵翻了一頁書:「濕了。」
顧煬光腳踩在地毯上,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樊淵放下書,雙手撐著下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那眼神黑沉沉的,看的顧煬不自在。
顧煬側了側臉頰:「看什麼?」
樊淵這才起身扔給顧煬一套乾淨的衣服。
「穿上,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顧煬問。
樊淵又不理他了。
衣服還是樊淵的,顧煬穿著有點大,但不影響,他已經能夠熟練的挽袖子和褲腿了。
穿好衣服,顧煬被樊淵帶到了室內健身房。
「來這裡做什麼?」顧煬緊緊跟著樊淵。
樊淵家的健身器材很齊,一眼望去,幾乎什麼都有。
顧煬拿起一個啞鈴試了兩個,立刻放了回去。
不行不行,再舉兩下手腕都要斷了。
樊淵就撿起被顧煬放下的啞鈴,當著他的面舉了十幾次。
顧煬眨了眨眼睛,樊淵這是什麼意思?
樊淵放下啞鈴,又去做伏地挺身,拉槓鈴,做仰臥起坐,最後走到跑步機前,開了很快的速度開始跑步。
顧煬看傻眼了,愣愣的走到樊淵身旁跟著一起跑步。
說是跑步,樊淵是跑步,他這頂多是慢走。
走了10分鐘,顧煬就下來了,而樊淵還在跑。
直到樊淵的後背被汗水打濕,他才從跑步機上下來,拿了兩瓶水,扔給顧煬一瓶,說了進來以後的第一句話。
「想要我給你生小人魚?你行嗎?」
顧煬手裡的水掉在地上撒了一地。
腦海里一片電光火石,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他居然要樊淵給他生小人魚。
老天啊。
殺了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樊淵:你好好想想是你生還是我生。
這兩個人好清心寡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