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顧煬這才注意到樊淵已經被他擠到後排同學的桌子邊了,他立刻往旁邊退開,給樊淵讓地方。

  樊淵懶散的向中間挪了一步,這回顧煬沒擠他,很克制的站在原處。

  因為卓婉又瞪了他一眼。

  就這麼站到了第三節課,顧煬正拿著筆艱難的往本上寫字呢,眼前的字突然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黑色的字體扭曲擴散,不只是字體,連他手裡的書都開始晃悠。

  雙腿乾澀的感覺瘋涌,顧煬靠在身後的牆上,教科書從手中掉落,眼看著人也要跟著倒了。

  樊淵眼疾手快的過來扶他,顧煬額頭抵著樊淵的肩膀,汗水浸濕了額發。

  「帶我走,快。」

  樊淵直接扔了手裡的書,扛起顧煬就往外沖。

  講台上的物理老師嚇了一跳,沒等問話呢,門已經關上了。

  樊淵一路扛著顧煬往醫務室跑,顧煬臉色發白、呼吸漸急、雙手緊緊抓著樊淵的肩膀。

  他能感覺到,他的雙腿馬上就要變了,再不快點,就會被人發現。

  校醫正休閒的喝著咖啡,醫務室的門就被大力推開,嚇的他剛沖泡好的咖啡撒了一身。

  樊淵將顧煬放在床上,拉上床簾,轉身就將一身咖啡漬的校醫推了出去。

  「老師,十分抱歉,麻煩你先離開一會兒。」

  不等校醫說話,門已經當著他的面關上,甚至裡面傳來了落鎖的聲音。

  校醫氣憤的轉身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一臉遲疑。

  他把耳朵貼到門上,能聽到裡面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樊淵,我難受。」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想要……」

  「不知道,我要……」

  校醫猛地站直身體,咳嗽兩聲,晃晃悠悠的在原地轉圈。

  現在的小青年,真是,嘖。

  醫務室內,顧煬手快脫了褲子,免去了褲子被撐破的災難。

  他攤在床上,翹著尾巴尖,在床上拍拍打打。

  「我想要水!太幹了!」

  樊淵伸手探了探顧煬的尾巴,鱗片乾燥,一點水分都沒有。

  「上一次變人魚也毫無預兆,你到底怎麼了?」

  顧煬用雙手擋著泛紅的臉頰,搖了搖頭,黑髮黏在額頭,衣領被他自己解開,露出汗涔涔的脖頸。

  他尾巴突然被樊淵碰了一下,尾鰭像是十分舒服的張開,顧煬咬了咬嘴唇,把臉轉到一邊去。

  往常顧煬只有在泡了水後會變人魚,尾巴上水分幹了,也就變回來了。

  但這兩次都變的毫無預兆。

  上一次在更衣室他並不難受,這一次,他整個人先是暈眩,到現在暈眩感減輕,可身體的熱度卻在上升。

  顧煬撐著床半坐起來,呼吸沉重,雙眼微眯,似乎隨時要昏倒。

  樊淵坐在床邊,伸手探了探顧煬的額頭,溫度有些高,但並沒有發燒。

  「這種情況第一次出現?」

  顧煬點點頭,忍不住在樊淵抽手時抓住了樊淵的手掌,將臉頰貼上去。

  「借我靠一會兒,就一會兒……你的手好涼,好舒服。」

  樊淵聽了微眯眼睛,一手被顧煬捧著貼在軟膩的臉頰邊,一手拿出手機開始查資料。

  人魚是虛幻的生物,但網絡上並非什麼資料都沒有,雖然似是而非,但總比一頭霧水要好。

  樊淵輸入關鍵詞:人魚、發熱、貪涼。

  搜索結果:進入了繁殖期。

  旁邊的顧煬已經不滿意於被他捂熱的一隻手,他眼眸側過來,空茫的看著樊淵,尾巴抬高,搭在了樊淵的腿上蹭了蹭。

  樊淵沉默一瞬,突然站起來,雙手按著顧煬的肩膀,將他壓在醫務室的病床上,伸手拽過兩邊潔白的床單,將顧煬裹成一卷,只露個腦袋出來,全身都動不了。

  顧煬眨了眨眼睛,發現不能動了,就想哭。

  樊淵拉著床單把顧煬的腦袋也包住了,好在還記得給他留個位置,露出鼻子和嘴巴呼吸。

  顧煬可委屈了,甩動著被包裹嚴實的尾巴,在床上來回磨蹭。

  樊淵呼了口氣,彎腰將顧煬抱起來往外走。

  一開門就看到一臉八卦的校醫,校醫見到被裹成繭的顧煬,張大了嘴巴。

  這玩的挺大啊。

  樊淵還不忘帶上他禮貌的面具,懷裡抱著扭來扭去的顧煬,面上淡定的沖校醫點點頭。

  「老師,床單我之後還您一套新的。」

  顧煬被樊淵帶回了家,一路上他趴在樊淵懷裡,嘴巴貼著樊淵的脖子,一直在小聲的嘟囔。

  樊淵起初沒聽清,直到顧煬不滿意的咬了他脖子,樊淵才注意到顧煬一直在說什麼。

  「想生……想生小人魚……我想要小人魚……」

  樊淵扶著顧煬腰間的手有點僵硬,心裡湧上奇怪的感覺。

  「顧煬,你能生小人魚?」

  顧煬終於抬頭,露出一張布滿薄紅的臉,眼神也有些渙散。

  他看了樊淵好一會兒,才慢慢湊近樊淵臉頰旁邊嗅了嗅,隨後搖搖頭。

  「我不會生,你給我生。」

  下一秒顧煬就被樊淵重新包好只露個嘴巴扔到一旁了,顧煬躺在後車座蹭來蹭去,心裡又氣又委屈。

  為什麼樊淵不給他生小人魚,還要把他扔開。

  樊淵帶顧煬回了自己家,一到家就將顧煬連人帶床單放進了浴缸里,並往浴缸里放冷水。

  顧煬被冷水泡著,渾身的溫度慢慢下降,腦袋有點清醒了,開始慢吞吞的解著身上的床單。

  但他雙手綿軟,扯了幾下都扯不動,又抬頭可憐巴巴的去看靠在門邊的樊淵。

  樊淵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見他求助也沒動。

  顧煬大腦還沒完全清醒呢,心裡先委屈上了,伸手又扯了兩下,扯不開,乾脆趴在浴缸邊,雙手軟軟的搭著,開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珍珠。

  珍珠掉在浴室的瓷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顧煬又捨不得,探手去撿。

  樊淵家的浴缸又大又高,顧煬撅著屁股撿了兩顆,一腦袋就沖地上砸去。

  他以為自己這下肯定要嗑傻了,卻被樊淵揪著纏在屁股上的床單給提了起來。

  樊淵單手提著顧煬湊到自己眼前,看著顧煬傻了吧唧、缺根弦的樣子,一時心中煩躁,衝著顧煬濕漉漉的眼睛用力吹了口氣。

  顧煬被吹的眯起眼睛,手裡還不忘捏著幾顆小珍珠,好在是沒有再哭。

  樊淵把他放回浴缸里,抬手撩了一把涼水潑在顧煬臉上。

  「醒醒。」

  顧煬抬手擋了擋,愣愣的看著樊淵,將自己手裡捏著的小珍珠遞過去。

  「給你小珍珠。」

  樊淵盯著顧煬手心裡兩顆瑩潤的小珍珠,心中的鬱氣一下子都消失了。

  他終於上前把裹在顧煬身上**的床單扯下來扔在地上,抬手開始往浴缸里兌溫水。

  「一個繁殖期而已,腦袋也跟著傻了嗎?」

  顧煬軟噠噠的趴在浴缸邊,一隻手揪著樊淵衣角,不停地搖頭,一看就是有聽沒有懂。

  他身上的熱度已經退了,此時泡在溫水裡昏昏欲睡。

  意識沉睡前,隱約聽到樊淵一句話。

  「再不離我遠點……」

  顧煬沉入夢鄉,心裡下意識的反駁:

  就要攻略你呢,才不要離你遠點。

  顧煬醒來時,天色已黑。

  他躺在被子裡伸懶腰,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是樊淵家的客房。

  之前為了學彈琴,他有幸在這裡住了幾天。

  他怎麼在這裡?

  顧煬最後模糊的意識只停留到樊淵帶他去了醫務室,之後的記憶七零八落,根本拼不完整。

  顧煬掀開被子,猛地又蓋上。

  他渾身光溜溜的,連件襯衫都沒有!

  顧煬縮在被子裡,小聲喊了句:「樊淵?」

  沒人理他,顧煬只能裹著被子站起來往外走。

  樊淵正在書房裡,見顧煬裹著被子進來,沒理他。

  顧煬有點尷尬,站在門口小聲問:「樊淵,我的衣服呢?」

  樊淵翻了一頁書:「濕了。」

  顧煬光腳踩在地毯上,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樊淵放下書,雙手撐著下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那眼神黑沉沉的,看的顧煬不自在。

  顧煬側了側臉頰:「看什麼?」

  樊淵這才起身扔給顧煬一套乾淨的衣服。

  「穿上,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顧煬問。

  樊淵又不理他了。

  衣服還是樊淵的,顧煬穿著有點大,但不影響,他已經能夠熟練的挽袖子和褲腿了。

  穿好衣服,顧煬被樊淵帶到了室內健身房。

  「來這裡做什麼?」顧煬緊緊跟著樊淵。

  樊淵家的健身器材很齊,一眼望去,幾乎什麼都有。

  顧煬拿起一個啞鈴試了兩個,立刻放了回去。

  不行不行,再舉兩下手腕都要斷了。

  樊淵就撿起被顧煬放下的啞鈴,當著他的面舉了十幾次。

  顧煬眨了眨眼睛,樊淵這是什麼意思?

  樊淵放下啞鈴,又去做伏地挺身,拉槓鈴,做仰臥起坐,最後走到跑步機前,開了很快的速度開始跑步。

  顧煬看傻眼了,愣愣的走到樊淵身旁跟著一起跑步。

  說是跑步,樊淵是跑步,他這頂多是慢走。

  走了10分鐘,顧煬就下來了,而樊淵還在跑。

  直到樊淵的後背被汗水打濕,他才從跑步機上下來,拿了兩瓶水,扔給顧煬一瓶,說了進來以後的第一句話。

  「想要我給你生小人魚?你行嗎?」

  顧煬手裡的水掉在地上撒了一地。

  腦海里一片電光火石,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他居然要樊淵給他生小人魚。

  老天啊。

  殺了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樊淵:你好好想想是你生還是我生。

  這兩個人好清心寡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