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安朝著一旁的桌椅走過去,邊說:「不用,回家自己洗就可以。 」
他一個人生活這幾年,許多事情都是自己做,洗衣服不是問題。
他說不用,老闆娘也不敢多說,跟夏楚楚說話的時候聲音都下意識放低:「姑娘,這些東西你拿回去,我可不能要!真要想謝謝嬸子,平時多過來吃飯就成。」
光那罐麥乳精價錢就不便宜,更別說再加上酒跟罐頭。
夏楚楚搖頭,「那不行,這東西您必須收下,您要是不收,我都不好意思厚著臉皮來吃飯。」
夏楚楚買謝禮不是根據救命恩人身份買的,而是根據她對自己小命的珍重程度買的,她感覺自己小命很貴,買多貴的東西都配得上。
陸凜安坐在飯桌邊看著倆人推三阻四,他發現夏楚楚其實挺厲害的,老闆娘不管說什麼她都能接得上。
倆人推阻到老闆端著飯送出來,這才結束。
因為夏楚楚真餓了,她拽著老闆娘的胳膊輕輕搖晃,「嬸子,我餓的都不行了~,先讓我吃飯吧?」
不能攔著不讓吃飯,老闆娘只好暫時作罷,「行,那你先吃飯,吃完飯咱們再說。」
反正這些東西說什麼都不能留,她又沒幫上什麼忙。
今晚倆人碗裡的量明顯比平時吃的量要多,尤其是陸凜安碗裡切得滷肉片,滿滿當當鋪了一層。
看得出來老闆挺愧疚的。
夏楚楚碗裡的餛飩也不少,起碼比平時多一半,本著不浪費食物的原則,她硬是一個接一個往嘴裡放。
店裡沒有客人再來,老闆娘就在旁邊坐著等夏楚楚吃完飯。
碗裡的餛飩終於見底,夏楚楚頭瞄一眼還在吃麵的陸凜安,他碗裡還剩一些。
她知道老闆娘一門心思讓她把東西提走,同樣的這些東西她是絕對不會提走的。
所以她準備跑…
唯一的阻攔就是對面還在吃麵的陸凜安,說好的她請客,把他扔下好像不合適。
但是如果把他跟錢一起扔下就顯得合理了很多。
一邊拿著勺子佯裝喝湯,另一邊夏楚楚從衣兜里掏出一塊錢,她把一塊錢捏在手裡,朝著對面的陸凜安伸手。
「???」陸凜安不解的看著她的手,「怎麼了?」
夏楚楚沒說話,把手遞到他跟前,逼得他不得不暫時放下筷子。
不懂她什麼意思,不過陸凜安看著她半握著的拳頭,猜測可能是要給他東西。
他緩緩抬起手,在她手底下張開手掌。
五指修長,骨節分明,手掌寬厚,略微粗糙。
把拳頭放到他手掌里,夏楚楚飛快張開拳頭,讓手裡的一塊錢落到他手掌里。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飯館門口跑去。
在場的老闆娘跟陸凜安都沒料到她這一行為,等老闆娘反應過來連忙追,人已經跑出門口。
陸凜安捏著手裡的一塊錢暗自笑笑,很少見她這麼鮮活。
低頭吃完碗裡的麵條,他起身去找老闆結帳,老闆娘去追夏楚楚還沒回來。
按說不該收錢,但是老闆說不出話來拒絕,被陸凜安強行留下飯錢。
等老闆娘沒追上夏楚楚回來,瞅見的就是正拿著飯錢發呆的丈夫。
聽丈夫說那是男同志結的飯錢後,向來以脾氣好著稱的老闆娘差點暴起罵街。
哪有這樣的!收人家那麼多東西,竟然還收人家飯錢。
不知道那邊老闆正被老闆娘揪耳朵,夏楚楚已經在肖家門口的大樹底下等著陸凜安。
陸凜安手臂上那兩個油手印屬於無妄之災,她想問問他需不需要她幫忙洗好。
反正平時也要洗自己的,幫忙洗個外套順帶手的事。
今天肖家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些反常,大門竟然沒關!
完全不像是王月娥的作風,難不成肖文越還沒回來?
距離她找蘇岑要大門鑰匙已經過去好幾天,至今也沒拿到鑰匙。
夏楚楚已經在研究如果下次被鎖到門外,跳牆進去的可能性了。
沒過多大會兒,終於有腳步聲響起,她探出頭去看是誰。
來人身形有點消瘦,而且手裡提著布袋子,在肖家大門口就停下腳步,不是陸凜安,而是肖文越。
肖文越這麼晚才回來?
沒有發現樹蔭下黑暗裡的人,肖文越進院後,開始回頭鎖門,他是家裡回來最晚的人,鎖門是應該的。
他怎麼還準備鎖門了?
眼看再不阻止他就要把門鎖上,夏楚楚忙出聲攔他:「別鎖門!我還沒進去。」
大半夜忽然有人出聲的感覺誰能懂?還是個女聲!
肖文越差點以為他被髒東西纏上了,要不是夏楚楚從暗黑的樹蔭里走出來,他一定立馬鎖門回屋念經。
怒目瞪她一眼,肖文越放開大門,轉身往回走。
精神病,大半夜不睡覺,躲在外頭嚇人。
夜色很好的遮掩住肖文越的眼神,夏楚楚沒發現自己被瞪了。
恰好這時候陸凜安回來了,她正好站在大門口可以攔住他。
看到大門口的夏楚楚,陸凜安都讓她逗笑了,跑的時候把他一個人撂下,又特意在門口等他,這是怕他把那些東西提回來嗎?
「放心吧,東西沒提回來,帳也結了,這是找零。」說著他把找回來的零錢交給夏楚楚。
什麼錢不錢的,夏楚楚又不是因為這點錢才等他的。
她伸手把錢接過去,笑著問:「你這件外套沾上油了,需要我幫忙洗嗎?」
原來是等著他說這個,陸凜安溫聲拒絕:「不用,我自己可以處理,快回去休息吧。」
總是把什麼都記得那麼清楚,是會很累的。
「如果洗不掉,你記得告訴我,我有辦法。」叮囑他一句後,夏楚楚這才往回走,「陸叔叔晚安。」
進院,回身鎖大門,跟在大門外的陸凜安再次擺擺手再見。
鎖好大門,夏楚楚轉身回屋。
作業出門前已經寫完,回屋洗漱就能睡覺。
暖瓶里的水已經涼透,昨晚不在家,沒辦法灌熱水。
用涼水洗臉刷牙倒是行,就是洗腳有些涼,不過忍忍也不是不行。
天氣逐漸轉涼,她應該再去買一個暖壺,冬天用水比較方便。
正洗著腳,門被敲響了,她嚇了一跳。
這個時間蘇岑應該睡下,不會來找她才對。
手指不自覺的捏著膝蓋,夏楚楚長吸口氣,聲音不耐的喊:「誰呀?」
門外站著的蘇岑好脾氣瞬間沒了,她好心好意來哄她,這死丫頭什麼態度!
「是我。」她沒好氣的再次使勁敲門,「有你這麼跟母親說話的嗎?」
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一些,只是心臟的快速跳動一時難以平復。
夏楚楚拿起毛巾擦腳,「我要睡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這麼晚不睡特意等著她回來,想一想就覺得沒好事,夏楚楚更加不想開門。
早就猜到她會這麼說,蘇岑捏著手裡的鑰匙,朝門裡說:「你不是找我要大門鑰匙嗎?我剛問老肖,他說家裡還有一把,我特意拿過來給你。」
放下擦腳毛巾,夏楚楚踩著拖鞋過去開門。
門打開卻沒讓開路讓她進來,而是伸手朝她要鑰匙。
「幹什麼?都不讓我進去?」蘇岑想進門的腳步被擋住,她使勁把鑰匙拍進夏楚楚手裡,「楚楚,我是你媽,你現在對我是越來越沒禮貌了!!」
把鑰匙放到裡邊的窗台上,夏楚楚雙目望著門外的蘇岑,「媽,我之前就找你要過鑰匙,為什麼肖叔叔有鑰匙,你這麼久都沒給我,恰好今晚想起來呢?」
哪怕是前兩天給她,她都不會往其他地方想,怎麼就這麼湊巧,非要今晚給她,連明天都等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