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瑀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木凝和青龍神獸對視一眼,他們相互搖了搖頭,對凌瑀說道:「前幾日他的確來過東海,不過那時候他好像很匆忙,只是告訴我華夏將有一場浩劫來臨,讓我們提前做好萬全的準備,如果實在無處可躲,便可以捨棄東海這片淨土,前往北域水澤神城暫避數載。至於其他的事情,他沒有說。對了,也正是因為他的到來,讓我注意到雨諾不在木隱神藏,而就在我想要尋找她的時候,便聽說了東海劍宗的事情。我知道你身為雨諾的哥哥,在你救出雨諾之後,一定會來木隱神藏。所以,我和青龍兄才沒有急著趕去東海劍宗要人。他說過,只要有你在,就不會讓雨諾傷到一根汗毛的,他總是那麼自信!」
聽到木凝的解釋,凌瑀一個頭兩個大。什麼叫我一定不會讓雨諾傷到一根汗毛啊!如果當時沒有凌天恆這位凌家前輩和神秘天魔的相助,恐怕他們三個早就命喪黃泉了,那可是九死一生啊!這先生對自己還真不是一般的自信啊!不過聽木凝的話,似乎先生和天魔出現的時間極為接近,那麼,天魔和先生是否有關係呢?聽天魔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他師傅的指示行事的。從這一點上來看,似乎先生的確有可能就是天魔的師傅。不過凌瑀轉念一想,便放棄了這個想法。先生丰神如玉,天魔的功法明顯偏於冷酷殘忍,並不是先生的風格。而且,先生與自己交情頗深,如果真的是他派遣天魔相助自己,那麼他為什麼不來相救自己呢?
想到此處,凌瑀繼續問道:「那......木凝前輩,不知道先生這次來到東海的時候,穿著什麼樣的衣服?是黑衣還是白衣?他是健談睿智,還是冷漠如冰?」凌瑀曾見過兩位完全相反的先生,讓他十分困惑。
「他......不一直都身著白衣嗎?只不過,這次的他要比之前溫柔了許多......」說到此處,木凝的臉上盪起一片紅霞,似乎是想起了這次先生來到東海時,對她賠罪的場景。看樣子,他們的誤會已經消解了。
「呃......我的意思是,我曾經見過兩位身材樣貌都一模一樣的先生,只不過,白衣先生是我最開始在北域結識的,也就是他最初的樣子。而後來跟隨人間守護者誅荒前輩前往星海深處的先生卻身著黑衣,衣衫上染盡血漬。而且黑衣先生神情冷漠,殺意瀰漫,我不知道他們誰才是真正的先生,所以才想向前輩您打聽一二。我曾經懷疑過黑衣先生是鏡像君主幻化的,但是仔細想來,又覺得不太可能。因為黑衣先生曾經見過南荒守護者炎戮,炎戮前輩身為修羅一族,對氣息的感知要遠強於我們人族,連他都沒有察覺到先生有任何異常,這就說明那個人的確就是先生。也正因為如此,我才十分疑惑。」凌瑀想了想,對木凝脫口而出。
「黑衣先生?不可能啊!白衫是他的標誌性服飾,即便當年他參加別人的婚禮,也從未換過紅色衣衫,更不要說黑顏色的衣服了。可是,炎戮那個老東西的確如你所說,對萬物氣息感知得都無比強烈,對先生是絕對不會認錯的,那這又是怎麼回事呢?」木凝沉思良久,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細節,她輕咬朱唇,猛然對凌瑀說道:「這麼說來,我也想起了一件事。他這次來到木隱神藏的時候,似乎心中藏著很多話想說,有數次都欲言又止。只不過我當初沉浸在喜悅之中,並未在意。此番聽你提起先生的異常,我才覺得這一切似乎很不簡單。相對於他來賠罪,我更加覺得他這一次是來交代一些事情的,就像......交代後事和遺言!」
說到此處,木凝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雖然她和先生足有數萬年未見了,但是作為世界上最了解先生性格的人,木凝也終於察覺到了一絲異常。她秀眉緊蹙,腦海中閃過先生所說的每一句話,心逐漸懸了起來。
「對了,他在臨走之前還給我留下了一件東西,他說那件東西可以延年益壽,駐容養顏,增進修為。可是那件東西我看了很久,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雖然我的確在那件東西裡面感受到了無窮的靈力,但是依舊對它一無所知。」木凝咬了咬牙,想起了之前先生來到木隱神藏時送給自己的禮物,對凌瑀二人說道。木凝已經和先生破鏡重圓,重歸於好了。所以,當聽到先生異常的舉動時,木凝格外的擔心,不禁有些失態。
「一件東西?在哪裡?是什麼東西?」聽到木凝的話,凌瑀神色一凜。先生是一個有大氣魄的人,之前凌瑀見到白衣先生的時候,他的確說過會來到東海看望木凝,向她賠罪。先生胸有韜略,凌瑀相信他絕對不會簡簡單單只是來探望木凝的。他一定會留下什麼線索,而那些線索,很有可能就是解開黑衣先生和白衣先生謎團的重要之物。先生很有智慧,在凌瑀看來,先生身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無法對眾人明說而已。
「那是一塊石頭,或者說,是與石頭形狀接近的東西。我把它放在了木隱神藏中,現在我就帶你們去找到它。」木凝越發覺得這件事不正常。凌瑀身為先生最看重的人,絕對不會在先生的身份上對自己說謊的。
一行四人駕雲而行,頃刻間便回到了那座小島之上。他們將凌雨諾身上的禁制解開,朝著木隱神藏的大殿走去。木隱神藏的大殿隱於荒古叢林之中,環境清幽,淡雅安然。五人走入大殿,青龍神獸為他們泡上了一壺濃茶,而木凝則取出了一個錦盒。錦盒外包裹著絲綢,絲綢上繡著先生的名字,看起來,木凝對先生所贈之物十分珍惜。她將木盒放到了幾人中央的那張木桌上,而後,雙手打開錦盒,露出了裡面的那塊石頭。
那件物品乍一眼看上去的確與石頭無異,它足有雞蛋大小,呈不規則的圓形。石頭通體呈黑色,不過這種黑色卻不同於墨汁或者烏雲的那種黑,而是與黑曜石接近,閃爍著烏黑髮亮的光澤。在這塊石頭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溝壑,那些溝壑仿佛荒蕪星辰上面的凹凸之處,很有質感。雖然此時天光大亮,可是眾人依舊能夠透過這顆石頭的凹陷處看到有七色光華瀰漫而出。那些光華如同璀璨星光一般,充斥著夢幻的氣息。
看到凌瑀三人臉上露出的疑惑之色,木凝開口說道:「這件東西十分神秘,它經常在午夜時分飄蕩出陣陣微風,而那一道道微風中蘊含著海量的星辰之氣,的確對修者大有裨益。而且,那些星辰之力似乎還並非我們穿越星海時所感受到的星辰的氣息,而更像是來自遙遠的星空彼岸。關於這件東西,不只是我,就連見多識廣的青龍兄,也不知道它的來歷。當先生把它送給我的時候,也並沒有說太多,無論我如何詢問,他都神秘一笑,不置可否。但是我有一種感覺,這塊石頭絕對不是華夏之物,甚至不像是附近星海中的東西。」木凝將石頭拿在手中把玩,說出了自己的見解。人都是好奇的,尤其這件東西還是先生送給她賠罪之用的。
「這是......星隕神核!」就在這時,突然從凌瑀的界靈指環中傳來一聲驚呼,而發出這聲驚呼的人,正是凌瑀界靈指環中的天靈珠。天靈珠乃是混沌神物,若論見識,他在凌瑀相識的人中絕對排得上第一。
「什麼是星隕神核?」聽到天靈珠以無比驚訝的語氣說出這番話,凌瑀連忙散出一縷神識進入了界靈指環,對天靈珠問道。這塊小石頭居然能夠讓天靈珠都如此震驚,可想而知,它的來頭很大,絕非尋常之物。
「所謂星隕神核,是傳說中存在於星空之冢裡面的東西。它原本是一顆與太陽相近的星辰,後來歷經歲月風沙,最終被磨滅。而當星辰意志感受到自己即將隕落的時候,往往會化作星隕神核。這件東西蘊含那顆星辰的原始之力,甚至有傳言稱,星隕神核可以在無盡歲月後重新幻化成一顆星辰,如鳳凰涅槃一般,破繭重生。要知道,即便縱觀整片星海,如太陽一般熾烈的星辰也沒有幾顆,想要等它命數終結,則更非人力所能期盼的。所以,能夠等到星辰走至盡頭,完全要靠機緣,而這種機緣,恐怕需要億萬年的沉澱。先生既然能夠將這件東西交給木凝,就說明他一定去過星空之冢。」天靈珠搖了搖頭,眼中閃爍著神芒,解釋道。
而天靈珠的話則讓凌瑀更加的迷惑,起初在第一次見到先生的時候,先生白衣勝雪,飄灑如謫仙。後來先生跟隨誅荒前往未知之地,回來後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從那時起,他喜歡身著黑袍,眼神冰冷,身上的血腥氣即便相隔十丈,也清晰可聞。後來,通過老叫花子的話,凌瑀知道了在這段時間內,先生都去了哪裡。原來,他跟隨誅荒進入了星空之冢的深處。如今再看到這顆星隕神核,凌瑀更加確信,先生的確去了那裡。可是,將星隕神核送給木凝的人是白衣先生,而當初跟隨誅荒一起離開華夏,前往星空之冢的人也是白衣先生。而黑衣先生從星空之冢返回時,也的確得到了許多人的肯定。那麼,他們誰是真的,誰又是假的呢?
關於白衣先生和黑衣先生的身份,在凌瑀的腦海中已經縈繞了許久。之前因為有了鏡像君主的出現,凌瑀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知道了答案。可是這一次通過星隕神核以及之前發生的一些事,讓凌瑀原本堅定無比的內心再次動搖,這件事也變得越發的撲朔迷離。為什麼世間會出現兩個先生?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凌瑀能夠感覺得到,這兩位先生對自己都很看好,都對自己關懷備至。如果其中一個是先生,另一個又是誰呢?
「對了,他將這塊石頭送給我的時候並沒有說太多。不過......在他離開木隱神藏的時候,卻說了一些讓人捉摸不透的話。我想,那些話是不是與你所說的白衣先生和黑衣先生有關?」木凝再次提到一條線索。
「真的嗎?先生他到底還說了什麼?」聽到木凝的話,凌瑀連忙望向對方,急聲問道。凌瑀有一種感覺,先生或許是在布一張很大的局,而在那張局中,不僅有他,還有木凝,誅荒,甚至整個華夏祖星的修者。
「他說......登天路伴著星光隕落,黑暗隨之降臨。億萬生靈於末日中爭渡,光明永別。」木凝仔細回憶著先生所說過的每一個字,最後對凌瑀幾人正色複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