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少年說完之後,手中魔鐮輕揮,那道裂縫中的魔爪似乎也受到了某種命令,不再束縛虛空子的身軀。它們漸漸隱入裂縫,隨著裂縫的閉合而歸於了虛無。當裂縫消失之後,神魂已經被斬滅的滄瀾君主隨著天魔的動作而自九霄墜落,重重地砸在了大地之上。而在這個過程中,立於宮殿前的諸方強者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雖然身負強橫的修為,但是卻無法看到虛空子的神魂。所以,虛空子的神魂被斬滅的時候,他們並不知曉。至於虛空子的死因,雖然他們不敢妄加猜測,但也知道一定與天際的那名自稱為天魔的少年脫不了干係。少年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在場的眾人都不是泛泛之輩,自然通過他的話得知了他叫做天魔。
人們望著緩緩自高空降落的少年,心中的忌憚無以復加。究竟是怎樣的強者敢於以天魔為名啊?而且,對方的修為也的確令人忌憚。虛空子乃是洪荒十二君主中的滄瀾君主,身為傲立於洪荒年代的霸者,竟然在少年的手中走不過三個照面,這名少年到底是何方神聖?人們看得出來,這名叫做的天魔的少年只有三十幾歲的年紀,在這么小的年紀就能身負如此強絕的修為,簡直如同神話一般。所以,人們在望向天魔的眼神中,充滿了羨慕和敬重。華夏大陸本就以強者為尊,若你修為驚天,即便混跡紅塵幾萬載的老古董,也要尊稱你一聲道友。若你修為平平,即便你的資歷可自洪荒傳至今日,也不過是人們眼中活得久一點的修者而已。
當天魔降到宮殿之上的時候,冷眼掃向四方,在其目光所過之處,諸方強者紛紛避過頭去,不敢與之對視,這就是強者的威嚴。你幾萬歲又如何,創建洞天又如何,留下道統又如何,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其他的都不過是強者眼中的可有可無之物。於是,在宮殿附近形成了十分詭異的畫面,一名少年立於宮殿之上,冷漠地打量著一群自詡為東海強者的諸方勢力。而那些所謂的強者,卻在少年的目光下戰戰兢兢,瑟瑟發抖。
「我不喜歡熱鬧,你們走吧。」天魔向四周打量了一圈之後,淡淡地說道。他神色平靜,無喜無悲,似乎在他的眼中沒有任何可以引起他注意的事情。言語之時,天魔如同一座雕像,傲立宮殿之上,遙望四海。
聽到天魔的話,諸方強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只能無奈地退出了宮殿,朝著西方御空離去。在蓬萊仙島上,只有一個洞天,那就是東海劍宗,所以其他人都是來自東海和華夏其他四域的強者。見天魔下了逐客令,這些人即便再想和天魔套近乎,此時也不好再厚著臉皮留下來。而且,此時的東海劍宗已經名存實亡了。靳海州和靳恆這對父子雙雙殞命,就連靳海州依仗的虛空子也被天魔所殺。所以,現在的東海劍宗就是一個空殼。婚事是無法再辦下去了,他們也就沒有必要再留下來。雖然有些人眼中閃爍著貪婪的神色,似乎想要趁著東海劍宗群龍無首的時候搶奪這裡的機緣,可是在看到天魔冷漠的眼神時,他們只能無奈退走。
而就在凌瑀三人看到此間事了,也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被天魔叫住了身形:「凌兄弟,你先別走,我有事找你。」天魔在望向凌瑀的時候,臉色終於不再那麼緊繃。他像是凌瑀的好友一般,與其打著招呼。
聽到天魔的話,凌瑀看了看端木雨涵和凌雨諾,對她們二人露出了安心的神色。凌瑀知道,端木雨涵和凌雨諾是擔心天魔會對自己不利。這樣一位在抬手間便能將洪荒君主斬殺的狠角色,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找到自己呢?凌瑀是天授傳承之人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而天闕之匙又是世人夢寐以求的至寶,如果天魔同樣覬覦天闕之匙的話,恐怕他會對凌瑀不利。不過凌瑀卻並不那麼認為,因為以天魔的修為,想要挾持自己的話,根本不需要將虛空子斬殺。以凌瑀對天魔的了解,對方雖然出手狠厲,但絕對不是那麼殘忍的人。況且,從天魔惜字如金的舉動上看,對方應該是一個特別怕麻煩的人。所以,他若為了天闕之匙,沒必要對虛空子動手。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凌瑀和天魔之間的修為相差太過懸殊了。對方在輕描淡寫之間便擊殺了洪荒君主,若他真的想對自己不利的話,凌瑀絕對沒有一絲反抗的可能。所以,對方叫住自己,應該有其他事。
「道友,不知道你叫住我......」見前來賀喜的諸方強者紛紛離開了東海劍宗,凌瑀邁步走到天魔的近前,開口詢問。不過,還未等凌瑀的話說完,天魔便對他搖了搖頭,示意此處人多眼雜,並非講話之所。
當天魔對凌瑀眼神示意之後,轉身朝著東海劍宗的後山飛去。看到天魔臨走前對自己的暗示,凌瑀扭頭看了看端木雨涵和凌雨諾,同樣御空而起,跟隨著天魔飛向後山。而端木雨涵二人,也緊隨凌瑀之後。
當四人抵達東海劍宗後山的時候,凌瑀看到在後山的山巔上竟然有一塊天然的奇石。這塊奇石呈規則的圓形,直徑約有三尺,鑲嵌在一塊兩尺見方的漢白玉上。這塊圓形的奇石約有三指厚,奇石的上面光滑無比,仿佛被利刃一刀斬開了一般。最為奇特的是,這塊奇石通體雪白,而面向天際的那一側卻如同鏡子一般,倒映出了如碧海般蔚藍的天際。若不是凌瑀幾人離得很近,都要以為這是一處被裝在奇石中的湖泊了。
當天魔帶領著凌瑀來到這處奇石前的時候,終於停下了腳步,望向凌瑀三人。而隨後趕到的凌瑀在看到這塊奇石的時候,眼中也划過一縷驚訝的神色。這塊奇石造型很別致,華夏自古以來便有天圓地方的說法。華夏先賢把天地未分、渾沌初起之狀稱為太極,太極生兩儀,就劃出了陰陽,分出了天地。古人把由眾多星體組成的茫茫宇宙稱為「天」,把立足其間賴以生存的田土稱為「地」,由於日月等天體都是在周而復始、永無休止地運動,好似一個閉合的圓周無始無終;而大地卻靜悄悄地在那裡承載著我們,恰如一個方形的物體靜止穩定,於是「天圓地方」的概念便由此產生。曾有古人言:「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而此刻擺放在凌瑀四人面前的這塊奇石與其下方的漢白玉也正對應了天圓地方之說,道家認為:「天圓」心性上要圓融才能通達;「地方」命事上要嚴謹條例。天圓地方的本質來源,是源於先天八卦的演化中,所推演出的天地運行圖,也就是:天圓地方圖。其中外部環繞的卦象,代表天的運轉規律,而中間方形排列的卦象,則代表地的運轉規律。其中,天是主,地是次,天為陽,地為陰。兩者相互感應,生成了天地萬物,其中人又正好是天地的精華物質所構成,因此被視為天地萬物之靈,能夠感通萬物,最靈者也。所以說,天圓地方實際上指的並非某一種形狀,而是指一種品質,一種平坦,正直的品質。在《黃帝內經》中也有天圓地方,人頭圓足方以應之。而天圓地方正是陰陽學中的一種體現,是陰陽學說的核心和精髓。陰陽學說,具有樸素的辯證法色彩,是古代先哲們認識世界的思維方式,幾千年的社會實踐證明了它的正確性。
凌瑀並未打量這塊奇石太久,因為他雖然感受到奇石有些不凡,但最讓凌瑀關注的卻並非這塊奇石,而是面前的天魔。凌瑀對天魔十分好奇,知道對方將自己帶到這裡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所以,凌瑀的視線掠過奇石,抬頭望向天魔,一邊打量著他,一邊等待著他的下文。天魔身高近八尺,面容俊朗。他眉清目秀,目若朗星,不過這種俊美卻不似凡塵男子那般秀氣,反而有一種令人血脈噴張的陽剛之氣。凌瑀在望向天魔的時候,總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認為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可是當凌瑀仔細回想的時候,卻又想不出究竟在哪裡見過他。千思百轉之下,凌瑀可以肯定,他確實沒有見過此人,但為什麼會感覺很熟悉呢?
「天魔,我們......見過面嗎?」凌瑀凝望天魔的雙眸,輕聲問道。對凌瑀而言,對方的面容讓他感覺無比熟悉,但自己又十分肯定沒有見過對方。那麼,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呢?是出現錯覺了嗎?
聽到凌瑀的話,天魔的視線從奇石上挪開。他抬起頭,靜靜地望著凌瑀,良久,他緩緩地搖了搖頭,並未說話。雖然凌瑀和天魔相識不久,但是對於這樣一個惜字如金,又有些熟悉的陌生人,凌瑀也習慣了。
「既然我們沒有見過,那你今天為什麼要救我呢?我可不信你是衝著我天授傳承之人的身份來的。因為如果你真的覬覦天闕之匙的話,完全可以對我出手,而不是在我即將殞命於海神兵刃下的時候突然出現。你到底是誰?是有人拜託你來救我的,還是你另有其他的目的?我承認,我的修為不及你,而且我們三個人都不是你的對手,所以,我想你沒有必要再隱瞞下去了吧?」凌瑀繼續凝望著天魔的雙眸,一字一頓地問道。
對於凌瑀的話,天魔既沒有說出自己的目的,也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甚至,他好像壓根就沒有關注凌瑀似的。天魔只是掃了一眼凌瑀,而後便繼續低頭望著那塊奇石,不再望向凌瑀,將他視若了山頂的清風。
「我@#¥%&*¥%!」看到天魔根本沒有搭理自己,凌瑀鬧了個自討沒趣。他看得出來,天魔對自己沒有惡意。但是對方這麼無視自己,還是讓凌瑀有些憋屈。不過,那又能怎麼樣呢?他根本不是天魔的對手。
凌瑀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動怒。在他平復了心情之後,繼續喋喋不休地對天魔說道:「你不過比我大個四五歲,但卻有如此高的修為,我想,你身後一定有著令人無法企及的勢力吧?他們又是誰呢?」
這一次,天魔依舊波瀾不驚,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凌瑀的話。他繞著那塊奇石又走了半圈,在另一個角度觀看著這塊奇石。好像在他看來,這塊奇石中隱藏著什麼驚天的秘密一般。而凌瑀,則再次被他無視掉了。
看到天魔心無旁騖的模樣,凌瑀只好搖了搖頭,放棄了與天魔搭話的欲望。對方太高冷了,宛若一塊寒冰,油鹽不進。既然這樣,凌瑀也不想再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想到此處,凌瑀對端木雨涵和凌雨諾點了點頭,想要朝著山下走去。而就在凌瑀三人即將離開山頂的時候,天魔終於開口了。
「你不是想要得到天闕之匙嗎?蓬萊就有一把,如果你真的不後悔,那就走吧,我不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