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凌瑀此時的狀態讓天靈珠和界也十分不解,正常人在入魔之後很難迷途知返,可是凌瑀上一次入魔時不僅在短時間內恢復了清醒,對神魂也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還有,正常人在入魔時,即便修為會有所提升,也不過是提升一個境界,而凌瑀上一次和這一次入魔都達到了仙人境第三個大境界的巔峰,那可是神隱境的仙尊啊!即便在整片仙域,神隱境的仙尊也是屈指可數的存在,而凌瑀僅僅一個入魔之境就能達到那種境界,怎能讓天靈珠和界不驚訝呢?界的本體是太初原石,是當年和盤古神尊同時期的人物。而天靈珠,甚至比界的資歷還老,他是存在於混沌時期的生靈。連他們都對凌瑀的入魔之境無比驚詫,可見此事的古怪。
而此時的凌瑀卻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入魔,因為當黑色魔氣溢滿凌瑀雙眸的時候,他就已經昏了過去。問心境的凌瑀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感覺到睏倦如山呼海嘯般襲來。而後,他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可是,雙目緊閉的凌瑀並沒有摔倒,無論是他的肉體還是立於識海中的神念。雖然凌瑀自己感覺已經昏睡了過去,可是在天靈珠和界看來,凌瑀不過是進入了魔境而已。若他們知道真相,恐怕要比現在還要震驚萬倍。因為他們作為星海化石級別的存在,從未遇到過如此詭異的事。在修者的世界中,入魔就是入魔,代表著那名修者已經忘記了前塵過往,最起碼,在入魔的那一段時間內,他還是他,只不過失去了神志而已,但凌瑀卻不同。
凌瑀雖然也進入了魔境,可是此時的他卻已經不是問心境的他了,換句話說,凌瑀的真我已經陷入了沉眠之中,而現在代替他的人到底是誰,沒有人知道。關於凌瑀入魔的真相,凌瑀不知道,天靈珠也不知道。
「哼,區區幾頭小凶獸也敢在我的識海中叫囂,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來,我的身體和神魂還是太弱了,照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晉升到仙人境盡頭啊!」「凌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無奈的嘆息道。
此時的凌瑀眼中閃爍縷縷詭異的邪光,仿佛相比於四隻凶獸來說,他才是主宰天地的霸者,而在他的眼中,那四隻凶獸不過如同寵物一般。凌瑀的聲音很冷,甚至讓天靈珠和界感受到了一絲陰寒,堪比凜冬。
望著凌瑀此時的狀態,天靈珠和界對視一眼,眼中皆瀰漫出震驚和恐懼的神色。他們不知道為什麼眨眼間凌瑀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能夠晉升到仙人境第三個大境界。天靈珠和界都有一種錯覺,在他們面前的凌瑀並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人。可是,如果他不是凌瑀,為什麼還能出現在凌瑀的身體中呢?就算他是一位和凌瑀相貌相同的強者,也不應該能夠替代凌瑀的神魂啊!如果說真有莫名的高人潛入了凌瑀的識海中,那麼此人的身影必定會在凌瑀的識海中顯化。可是,將一個修者的神魂替代,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神魂象徵著修者的真我,無法作假。難道說,凌瑀精神分裂?或者說,他神魂中隱藏著第二種人格?
「你是誰?」望著凌瑀眼底的詭異神采,界緩緩地遠離了凌瑀。他神色凝重,冷聲問道。雖然面前的這道神魂和凌瑀的外貌一模一樣,而且他也的確沒有看到有人侵入了凌瑀的神魂中,但他就是覺得有些奇怪。
「我是凌瑀呀!老頭兒!你怎麼連我都記不得了!我知道你是太初原石,知道你是我界靈指環的器靈,也知道旁邊那個小娃娃是混沌神物天靈珠。所以,你們不用懷疑我的身份。」凌瑀詭魅一笑,淡淡地說道。
聽到「凌瑀」的話,界再次遠離了凌瑀數步,他站在天靈珠幻化的孩童身邊,緩緩地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雖然界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他可以肯定,面前的凌瑀絕對不是之前那個人。因為,凌瑀不會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而且,真正的凌瑀雖然玩世不恭,可是從來不會露出這種詭魅的笑容。那麼,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難道有人對凌瑀奪舍?也不對呀!以界和天靈珠的神識之力,絕對不會有人能夠瞞過他們的眼睛而潛入凌瑀的識海之中。上一次凌瑀入魔的時候,也曾露出過這樣邪魅的笑意。難道說,凌瑀的神魂中真的隱藏著另一個自己嗎?就算他有另一種人格,那麼他的修為又是怎麼回事呢?神隱境,太過可怕了。
看到界眼中對自己流露出的警惕和提防,「凌瑀」無奈的攤了攤雙手,並不在意。似乎在他的世界中,從來不會在乎別人的看法。而後,凌瑀扭頭望向那四隻凶獸,眼中瀰漫著一縷輕挑,眼底卻有寒芒閃爍。
「你們這四隻小傢伙,連我的識海也敢侵入,膽子還真的不小啊!你們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之前有人取了你們每隻凶獸的一滴靈血,點綴在了這尊丹爐的之上。而那四滴鮮血的位置,也因為天地動盪而降落的雷劫幻化成了你們四隻凶獸的浮雕。現在,我想將你們占據的神秘丹爐與忘生爐熔合,識相的就趕緊自己化去一身的戾氣,別逼我親自動手!」凌瑀把玩著識海中的沙礫,頭不抬眼不睜,雲淡風輕地說道。
聽到凌瑀近乎威脅的話,四隻凶獸對視一眼,眼中的凶芒更盛。在它們寄居神秘丹爐中的這些年,曾經吞噬了不計其數的修者,那些修者身上的靈力被它們吸收,使得它們日益壯大,甚至有朝一日能以一滴靈血化為真正的凶獸也未嘗不可。所以,它們又怎麼可能單憑凌瑀的一句話就輕易放棄呢?雖然它們在凌瑀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絲令它們畏懼的氣息,可是身為華夏四大凶獸,它們早已如人間的亡命之徒一般,殘忍兇惡。
「吼!」隨著檮杌的一聲厲吼,率先沖向了凌瑀。因為它已經感覺到,在它們和凌瑀僵持的過程中,時間越久,它們身上的凶焰也就越發微弱,甚至讓它們產生了一絲恐懼。所以,檮杌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當檮杌動作之時,混沌、窮奇和饕餮也不甘示弱,幾乎在同一時間迎向凌瑀。這四隻凶獸朝夕相處無盡歲月,早已達成了如親兄弟一般的默契。所以,即便它們已經感知到凌瑀不好對付,也依舊不會輕易放棄。
望著四隻凶獸如此冥頑不化,凌瑀冷哼一聲,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在凌瑀微笑的時候,那嘴角的弧度很詭異,而且,他的眼中瀰漫的殺意仿佛一把刻骨的鋼刀,深深地插在了四凶獸的心海上,讓它們驚懼無比。
這一次,四凶獸拿出了看家的本領。在它們怒吼的時候,一道道殘影幻化在它們的身後,它們的吼聲極具威懾力,如同魔音一般盪向四周。四隻凶獸的吼聲交相輝映,此起彼伏,就連界,也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而對於那一層層音浪的針對之人,凌瑀卻毫不在意。當音浪襲到他的身前時,凌瑀只是簡簡單單的發出了一道冷哼。而就是這道冷哼,將所有的音浪瞬間震散。那道哼聲仿佛有無窮的魔力,將四凶獸逼出數丈。
而後,凌瑀雙臂舒展,看似像在伸懶腰一般。可是,當凌瑀的雙臂回歸到胸前時,自虛空中傳來了一股巨大的神力,那是神隱境的威壓,仿佛有兩座無形的大山出現在了他的兩側。當他的雙臂合攏之時,那兩座無形的大山向著中央碾壓而去。可憐四隻凶獸,連反抗都沒有來得及,便被打成了齏粉,消散在了凌瑀的識海之中。而在四凶獸消失之際,四滴鮮紅的血液仿佛想要逃走似的,朝著識海外飛遁。可是神隱境的凌瑀豈會讓它們得逞呢?只見凌瑀探出左手,呈爪狀迎向虛空,最後猛地向懷中一拉。隨著他的動作,那四滴鮮血仿佛被禁錮了一般,任由凌瑀牽引到了他的手心之上。凌瑀攤開手掌,望著四滴靈血,詭魅笑意再次出現。
凌瑀盤膝而坐,雙掌相錯,右手在下,左手在上,放置于丹田之外。而後,凌瑀口中低訴,好像在吟誦著什麼咒語一般。凌瑀所誦出的咒語晦澀難明,仿佛另一片世界的言語,即便是天靈珠和界,也從未聽過。
當凌瑀低誦之時,他掌中的四滴靈血劇烈顫抖,仿佛在掙扎一般。而後,它們化成了鴿子蛋大小的四隻凶獸,想要逃出凌瑀的掌心。而在凌瑀的掌心外仿佛遍布著一層結界,任它們施展渾身解數,也無法逃脫。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四滴靈血終於不再掙扎,雖然依舊靈氣瀰漫,不過卻沒有了之前的凶厲之氣。凌瑀低頭望著那四滴靈血,喃喃自語道:「如果不是看在你們能夠熔合忘生爐,我早就將你們吞掉了!」
凌瑀說完,手臂微微一震,那四滴靈血便衝出了他的掌心,飛出了他的識海,最終重新印刻在了神秘丹爐之上。只不過,再次鐫刻在丹爐上的四凶獸眼中已經沒有了兇惡的戾氣,反而充滿了一道道聖潔的光輝。
四隻凶獸重新回到神秘丹爐上之後,丹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停融化,最後變成了一灘金色的液體。這時,四隻凶獸也奔馳在忘生爐中,最後沖向四方,浮現在了忘生爐的外側,仿佛為忘生爐刻上了浮雕。
當四隻凶獸與忘生爐熔煉為一體的時候,那灘金色的液體也像是具有意識的生靈似的,沿著忘生爐的爐底向上蔓延,當忘生爐的內側全部被金色液體浸染之後,它們又自忘生爐的爐口衝出,將爐蓋和爐身染遍。
望著突然間將忘生爐覆蓋的金色液體,端木雨涵臉上浮現出擔憂的神色,她扭頭望向冰鳳凰,輕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忘生爐中為什麼會溢出金色液體呢?它們將忘生爐渲染,那麼凌瑀現在怎麼樣了?」
聽到端木雨涵的話,冰鳳凰有心責怪,可是當她看到端木雨涵臉上的憂色時,最終還是將埋怨的話咽了回去。冰鳳凰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道:「都說愛情中的女人是傻子,果然不假。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此時忘生爐中已經沒有兇惡的戾氣瀰漫了,這就說明,之前那座神秘的丹爐已經被凌瑀降服。而這一層層金色的液體,很可能就是那尊丹爐熔化的靈液。真是想不到,凌瑀一個區區聖人境修者,竟有如此天妒的機緣。」
而在端木雨涵和冰鳳凰對話的時候,忘生爐中的凌瑀依舊神色迷茫,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而在他的丹田中,神隱境的凌瑀還在體悟著身體的變化。就在這時,凌瑀丹田中的那八顆小球突然緩緩轉動,代表著乾道神力的小球散發出璀璨的光華,自凌瑀的丹田中射出。當感受到那縷神芒的時候,神隱境的凌瑀眉頭緊皺,臉上顯露出不滿的神色,他冷哼一聲,不甘地說道:「看來,我終究還是不能長時間駐足在外界呀!」
凌瑀說完,眼中的黑氣逐漸變淡,最後消失無蹤。當黑色魔氣消失之際,凌瑀也像失去了支撐一般,倒在了地上。而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眼中浮現出的清明之色讓界和天靈珠猜到,他們熟悉的凌瑀,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