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凌瑀仿佛來自地獄一般的冷漠言辭,拓拔禹汗毛乍起,他猛然收回寶劍和左拳,瞬間向後倒退數十步,神色警惕的盯著凌瑀。就在剛剛,他真切地體會到了仿佛九幽地獄的陰寒,如同身臨地獄,觸手可及。
「你到底是誰?你絕對不是那個華夏的毛頭小子,更不是天授傳承之人,你身上的魔氣也絕非來自華夏祖星。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要對我苦苦相逼!」這一刻,拓拔禹是真的慌了。在凌瑀面前,拓拔禹感覺自己無比卑微,仿佛在仰望著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巒,對方俯視著他,好似天神漠視螻蟻,讓拓拔禹連大氣都不敢出。凌瑀體內那個神秘生靈的氣機已經將拓拔禹牢牢鎖定,似乎只要拓拔禹稍有異動,便會喋血當場。
「我就是凌瑀,是那個被你們洪荒十二君主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華夏天授傳承之人。我們才剛剛交過手,你就不認識我了?」凌瑀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期間他還露出了一抹詭魅的笑意,讓拓拔禹毛骨悚然。
「不!你不是他!你絕對不是他!」凌瑀的聲音直抵拓拔禹的心海,將拓拔禹逼得連連後退,幾欲發狂。他不自覺地避開對方的雙眸,驚魂未定地說道。凌瑀的聲音與之前判若兩人,他絕對不是之前的凌瑀。
「哼,對於你這種螻蟻,根本沒有資格窺探我的事。就算我對你提起真相,你真的承受的起嗎?」望著拓拔禹蒼白的臉色和眼底的驚懼,凌瑀的嘴角揚起一絲不屑,他居高臨下的望著拓拔禹,近乎威脅的說道。
對於已經完全入魔的凌瑀,拓拔禹心如死灰,陷入了絕望之中。他可以肯定,凌瑀身上所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像,他必須將這件事儘快告知大君主。所以,此時的拓拔禹心中已經萌生出了退意。
而就在凌瑀如同戲耍一般折磨拓拔禹的時候,在凌瑀的丹田中,那八顆小球突然微微一震,速度變得慢了下來。緊接著,那顆在凌瑀第一次渡劫時便隱藏在凌瑀丹田中的象徵著乾道神雷的小球發出了一聲輕響。隨著那聲輕響,包裹在小球外面的黑色魔氣如同蛋殼破碎一般出現了一道裂痕。隨後,那道裂痕如蛛網般蔓延,最後黑色魔氣好似乾癟的果皮,盡數剝落。當代表著乾道神雷的小球恢復了原樣之後,重塑了以往的光澤。代表乾道神雷的小球復原只是一個開始,剩下的七顆小球緊隨乾道小球之後,也紛紛褪下黑色魔氣,變回了之前的模樣。雖然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而且是在凌瑀的丹田內發生的,可凌瑀卻若有所感。
凌瑀眉頭微皺,感受著丹田中的變化,眼中閃過了一絲不甘和惋惜之色。他猛然抬頭,望向拓拔禹,冷聲說道:「小子,你今天撿了一條命,他日我再見到你,必會將你煉化。」凌瑀說完,長嘆了一口氣,以微不可聞的聲音低聲自語道:「為什麼我是天授傳承之人,還孕育出了天地至寶,否則的話,我一定可以成為踏破萬古的第一人。唉,可惜,可惜啊!如今還有一名凌家血脈的修者在遠處窺探,看來今天我只能暫時隱退了。不過,我還是會出來的!我就是凌瑀,凌瑀就是我,只要他不死,我便不滅!哈哈哈......」說到最後,凌瑀放聲大笑,他的笑聲中蘊含著無窮的神威,將整片遺蹟都震得顫了三顫。仿佛地震來臨一般。
而立於凌瑀面前的拓拔禹首當其衝,凌瑀的笑聲直接刺入拓拔禹的識海和神魂,將拓拔禹震得七竅流血,他痛苦的抱住頭顱,如同一條死狗蜷縮在地上,痙攣不止。這是拓拔禹此生第一次如此畏懼,幾近崩潰。
笑聲過後,凌瑀眸中的黑色魔氣如潮水般退去,頃刻間便恢復了清明的神色。而自始至終,凌瑀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抬頭望向天際還在與萬馬千軍搏殺的黑驢,又看了看神色萎靡的拓拔禹,目露疑惑。
當凌瑀眼中的黑色魔氣隱去的剎那間,他的修為瞬間便從仙尊境界跌落回了問心境的巔峰。這一次,凌瑀的入魔之境歷經的時間非常短,但是所造成的影響卻無比巨大。連拓拔禹都被逼至絕路,更不要說法坤等人了。雖然之前法坤三人對凌瑀頗有微詞,甚至心中隱有殺意,可是當凌瑀被黑色魔氣附體,彰顯出仙尊境界的修為時,法坤三人再也不敢對凌瑀心生怨言,甚至他們在望向凌瑀的時候,眼中也夾雜著濃濃的恐懼。
原以為這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因為拓拔禹被凌瑀的威勢所懾,心有忌憚,甚至喪失了所有的勇氣,而法坤三人也更加不敢對凌瑀以上位者之資呼來喝去。此時諸方修者之間因為凌瑀的突然變強而隔閡盡消,他們知道,只要等到黑驢將《虛無七式》破解之後,他們便能聯手擊殺拓拔禹,還虛無之地一片朗朗乾坤了。可是,人們終究還是小瞧了拓拔禹。身為曾經一統星海的洪荒十二君主,拓拔禹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認輸呢?
凌瑀的境界跌落之後,拓拔禹看似奄奄一息,但實則卻偷眼瞄向凌瑀。在凌瑀的目光無法觸及的地方,拓拔禹心中的冷意漸濃,他的眼底划過一絲狠厲和兇殘。當凌瑀恢復神智而短暫失神的剎那,拓拔禹動了。
雖然之前拓拔禹被入魔的凌瑀所傷,但卻並未傷及到根本。如今凌瑀失去了入魔之境的庇佑,拓拔禹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只見拓拔禹如同夜色中的一頭矯健的獵豹,在虛空中留下一道殘影,射向凌瑀。他的動作太快了,快到讓凌瑀以神識都無法觸及。他手中的利劍仿佛死神的魔刀,在陽光無法照耀的角落無情的收割著生命。而這一次,他所要收割的目標,便是凌瑀。當拓拔禹動作之時,捲起一道狂風,呼嘯而來。
「小道友當心!」這一次,就連傲劍宗主段逸靈也不再怨恨凌瑀,當看到拓拔禹向凌瑀衝去的時候,段逸靈神色一凜,高聲提醒道。他已然看出,凌瑀和神驢關係匪淺,若和凌瑀交好,對傲劍宗也是一件好事。
雖然段逸靈已經出言提醒,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因為凌瑀和拓拔禹的距離太近了。在這麼近的距離內,凌瑀根本沒有任何躲避的可能。拓拔禹手中的寶劍閃爍著寒光,刺破虛空,劃破凌瑀的衣衫,直抵血肉。
而就在拓拔禹的寶劍刺入凌瑀的血肉三寸的距離時,原本勝券在握的拓拔禹突然停住了動作,眼中升起一股疑惑的神色。因為當他竭盡全力想要擊殺凌瑀的時候,發覺自己的寶劍被凌瑀的血肉之軀擋在了體外。
這一幕不僅驚呆了端木雨涵和法坤等人,就連身處遠方,隔空相望的凌天恆也是微微一愣。在他看來,拓拔禹這一劍即便不能將凌瑀擊殺,恐怕也會傷及凌瑀的五臟六腑。而此時的凌瑀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僅僅是受了一點皮外傷。這讓幾乎已經想要飛向墳冢,解救凌瑀的凌天恆硬生生停住了腳步,決定再觀望片刻。就在所有人都詫異的時候,只有凌瑀自己心知肚明,他揮舞斷劍盪開拓拔禹的寶劍,倒退數步,暗自慶幸。
原來,凌瑀之所以能夠在仙尊的含怒一擊下險象逃生,竟然是體內的八顆小球救了自己。之前八顆小球受到魔氣的薰染,盡裹烏光,雖然烏光最後隱去了,卻也令那八顆小球「活」了過來,所以才擋住了寶劍。
「拓拔禹,你也不過如此嘛!我一直以為你是洪荒十二君主,修為會很強橫,現在看來,你的修為和你的主子差了太多,就算你再修行十萬年,也趕不上大君主的一根手指頭。」凌瑀暗中鬆了一口氣,揶揄道。
「小子,你以為僥倖逃過一擊便值得吹噓了嗎?今天,誰也救不了你!」聽到凌瑀的嘲諷,拓拔禹面色轉冷。他直視凌瑀,恨聲說道。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手,但拓拔禹殺心已定,今天勢要將凌瑀手刃。
「哦?是嗎?拓拔禹,你的口氣倒是不小,不錯,我只是一個問心境的小修者,和你們洪荒君主自然不在一個層次上,但是我覺得你今天也註定無法逃出失落的上古遺蹟!」凌瑀不自覺地望向遠方,眼神深邃。
「拓拔小兒,吃老子一腿!」正當拓拔禹猜測凌瑀的神色之際,突然聽到耳旁傳來一聲振聾發聵的厲吼。那道聲音就出現在自己的身後,恐怕距離自己的後腦不會超過三寸。聽到那聲厲吼,拓拔禹汗毛乍起,向身後望去。而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赫然發現一張巨大的驢臉幾乎貼在了自己的臉上。那張驢臉足有兩尺長,碩大的鼻孔足以塞進兩顆雞蛋。而且,對方的大牙無比猙獰,口水四濺,好像要將自己的頭顱咬掉似的。
因為被神驢驚嚇,拓拔禹出現了片刻的失神。他很費解,明明自己施展的《虛無七式》已經將神驢困在了半空中,對方為什麼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衝破萬馬千軍,前來相助凌瑀呢?只是,他失神,黑驢卻沒有。望著拓拔禹眼底的迷惑,黑驢猛然轉身,在轉身之前,他自口中噴出一口唾沫,全部灑到了拓拔禹的臉上。黑驢的臉很大,他的口水量自然也很足。摻雜著酒氣和黏糊糊的液體沾到拓拔禹臉上的時候,讓拓拔禹恨不得將前天吃的飯都吐出來。而在他心中噁心的剎那,黑驢的屁股也轉向了自己。同時黑驢抬起後蹄,傾盡全身之力,一腳蹬在了拓拔禹的胸膛之上。這一腳的力道足以將山石踢碎,直接將拓拔禹的胸骨又踢斷了數根。
拓拔禹在黑驢的一蹄子之下口吐鮮血,身負重傷。他被踢出了約有數丈,才緩緩地穩住了身形。望著面前的法坤、伯倉、段逸靈三人,再看到凌瑀、端木雨涵和黑驢,拓拔禹知道,今天他註定要鎩羽而歸了。
想到此處,拓拔禹緊咬鋼牙,對黑驢和凌瑀等人低吼道:「今天是你們走運,他日我一定會捲土重來,不僅要毀掉你們這虛無之地,更要將你們這些螻蟻趕盡殺絕!我要讓你們知道,洪荒十二君主不可拂逆!」
拓拔禹說完,抽身便走。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受了傷,若再強行對凌瑀出手的話,不但無法將其擊殺,更是可能將自己的性命都搭在這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所以,在權衡利弊之下,拓拔禹才想要保存實力。
然而,似乎有人不希望拓拔禹離開虛無之地。這拓拔禹的運氣也是真差,他逃亡的方向正是凌天恆駐足的那座墳冢。當他一路扭頭提防著黑驢的時候,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出現在了前方。拓拔禹剛剛登上那座墳冢,突然感覺到心頭一涼。他的眼中充斥著難以置信的神色,緩緩地低頭望去。當他看到自己的胸前插著一把滌盪著仙氣的短劍時,猛然抬頭,眼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向對自己出手的凌天恆咬牙問道:「你,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