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友?凌小友?」正當凌瑀和天靈珠對話之時,突然聽到有人在耳旁招喚自己。那聲音雖然有些蒼老,但卻中氣十足,聽到那聲呼喚,凌瑀瞬間想起,原來自己一直和天靈珠在識海中談天,忘記了卜星河。
想到此處,凌瑀連忙將神識退出識海,對卜星河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卜前輩,我因為見到了傳說中的天靈珠,所以一時間太過震驚,所以失神良久,還請老前輩恕罪!」凌瑀對卜星河抱了抱拳,面有愧色。
「哈哈哈,沒事,既然凌小友也知道這是天靈珠,那我算是為它找到了一個真正的主人。說實話,這天靈珠是我卜家前輩傳下來的。聽說,好像是我族的創派始祖偶然得之的。但是此神物異常神秘,我族前輩並不知道該如何利用他。在我族始祖仙遊之後,我們歷代族人也曾嘗試過無數種方法,但始終不得其法,不能喚醒天靈珠,以至於我們一致認為這天靈珠已經失去了靈性。既然凌小友使得此物,也算是與它有緣吧!」
「前輩,這天靈珠乃是混沌神物,您就這麼輕易的將它送給我,晚輩受寵若驚啊!不知前輩有什麼需要晚輩做的,晚輩一定赴湯蹈火,言出必踐!」凌瑀知道天靈珠的價值,所以對卜星河千恩萬謝,正色說道。
「不敢,不敢。小友福澤加身,他日定可飛升仙域,平步九霄,我怎麼敢勞煩你呢?不過是我前幾日耗盡心力推衍天機,發現我卜家,甚至華夏大陸都將迎來一段無法抗衡的至暗時期,所以,我懇求凌小友,如果他日我卜家有難之時,凌小友能夠念及我們兩家的恩情,幫忙照拂一二,老朽就死也瞑目了。」卜星河對凌瑀的態度極為坦誠,甚至有些謙遜,他為凌瑀斟滿香茗,輕聲說道。老爺子為了卜家,可謂鞠躬盡瘁了。
「前輩放心,雲竹兄弟是我的至交好友,而且我們又是同窗,一起經歷了許多風雨,所以,即便您不將天靈珠送給晚輩,若卜家有難,晚輩也必定兩肋插刀,在所不辭的。」凌瑀對著卜星河深深抱拳,坦言道。
「有凌小友這句話,老夫也就放心了。雲竹這孩子閱歷淺,為人單純,這麼多年也多虧了凌小友和易寒小友的照顧,我代他謝過兩位了。」卜星河為人熱忱,心思縝密。所以他做事自然有大家風範,滴水不漏。
「對了前輩,我聽雲竹兄弟說您老前幾日因為推衍天機而遭受了天道的反噬,恰好晚輩煉製了一些丹藥,或許能夠對您的傷勢有所幫助。」凌瑀想起之前卜雲竹所說的話,從懷中取出兩種神丹,對卜星河說道。
凌瑀說完,將冰髓玉露丸和雲霞天行丹遞到卜星河面前。此番凌瑀拿出了二十顆雲霞天行丹和三十顆冰髓玉露丸,這五十顆丹藥若放在塵世間,必將引得諸方勢力眼紅,甚至瘋搶。但凌瑀知道,對於卜星河將天靈珠送給自己這件事而言,即便讓他將所有的丹藥全部送出,也不足以償還卜家對他的恩情。而且,卜星河不僅僅是為了卜家的未來著想,更是推衍了整片華夏的命數,此種大義,令人折服。所以,凌瑀才以丹藥相贈,以表謝意。聽卜星河的話,似乎卜家的創派始祖得到了天靈珠,可是,無論是他,還是卜家歷代家主,都無法溝通天靈珠的意識,這就說明,天靈珠對他們並不認可。此番天靈珠與自己溝通,讓凌瑀略感欣慰。
「這,凌小友,你太客氣了!這些丹藥若放到修行界售賣的話,恐怕遠遠不止數十顆天魔石吧?這份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望著茶几上閃爍著道道神華的丹藥,卜星河搖了搖頭,最終將神丹推了回去。
「前輩,您這話說的就有些外道了。這些靈丹不僅僅是因為答謝您將天靈珠相贈,更是晚輩送給您的禮物。其實早在十年之前,我就應該來到貴府拜見您老人家了,只不過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所以才一直耽擱了這麼久。如今晚輩已經掌握了煉丹之術,所以這些丹藥在我眼中也不值什麼錢。所以,還請前輩不要推辭了。咱們說句玩笑話,如果您不收下丹藥的話,這天靈珠,我拿著也不安心吶!」凌瑀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哈哈哈,好!既然凌小友盛情難卻,那老朽就厚著臉皮收下了!」聽到凌瑀的話,卜星河也覺得如果自己太過推辭的確會令場面有些尷尬。所以,卜星河對凌瑀微微抱拳,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後,收起了丹藥。
這一天,凌瑀和易寒就在卜家住了下來,他們與卜雲竹和卜星河二人把酒言歡,品茶論道。卜星河雖然已經年逾千歲了,但是精神矍鑠,修為極高。而且,老爺子十分注重養生,其食譜也是少油少鹽,多以清淡為主。這讓吃慣的大魚大肉的凌瑀和易寒感覺有些新鮮,不過在品嘗了卜家的美食之後,凌瑀和易寒都覺得自己以前沒有口福。他們從未想過,連素食青菜都能做得這麼津津有味。著實讓凌瑀胃口大開,風捲殘雲。
席間,凌瑀向卜星河請教了許多的問題,有修行界的問題,有關於如今華夏局勢的問題,也有關於命數卦理的問題。卜星河見識廣博,知無不言,而且言辭之間引經據典,令凌瑀無比傾佩,獲益良多。望著老爺子談笑風生的模樣,凌瑀不禁想起了遠在凌家莊的父母親人,還有他的兩位爺爺。說起來,他已有十幾年沒有回到凌家莊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們過得怎麼樣。凌瑀為自己的不孝深深自責,心中酸楚。
次日清晨,凌瑀向易寒和卜家人辭別。昨夜他曾經替卜星河把過脈,知道老爺子雖然神魂受損,但是有了冰髓玉露丸的相助,應該很快就會恢復過來的。而且,凌瑀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在卜家久留。至於易寒,因為易家就在中州,而且易家和卜家又是世交,如今卜老爺子重傷未愈,易寒自然要陪著卜雲竹照看卜星河,不能和凌瑀一同離去。雖然卜雲竹和卜星河極力挽留,但也知道凌瑀有要事在身,所以也就不再勉強。
離開了卜家之後,凌瑀望著中州富饒的山川,一時之間不知道何去何從。之前他曾經答應過炎戮要去東海尋找木凝,替先生向木凝賠罪。雖然凌瑀和木凝並不相識,但是在許多人看來,凌瑀就是先生的弟子,所以,代師賠罪也無可厚非。而且,凌瑀也想去東海探望凌雨諾。那個丫頭是玄陰之體,自從她第二次血脈覺醒之後,便和凌瑀失去了聯繫。是凌瑀將其帶入修行界的,如今卻對她不聞不問,凌瑀的確感覺十分自責。
除了東海之行,凌瑀還打算回到北域探望一下家中的父母親人,帝洵和凌風的年紀已經大了,而且自己隕命在混沌之海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雖然歸墟七煞知道自己並未死去,可是十年他都不曾踏入人間,也難免會讓兩位老頭兒心中惦念。除了他們,北域還有凌瑀的師門,有他敬重的蘇落塵,有他的師兄暮千羽和流雲。如今他們天各一方,聚少離多,讓凌瑀時常感到悵然,對他們越發想念。所以,北域之行也不容耽擱。
再有,凌瑀也想前往中州和北域走一遭,之前小黑和應道被炎戮收為了弟子,隱在火陽神殿修行。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還有吳道、伏亂和辛巴,因為吳道的十二把溫養靈器破損,需要羅陽的幫助,所以他們兩人一直隱在神武學院之中。雖然上一次在崑崙虛的時候,凌瑀見到了南宮羽,但卻並未有機會向他打聽這二人的消息。至於辛巴,因為之前凌瑀在前往小林寺相助釋塵的時候,叮囑辛巴將七寶琉璃歸還給釋塵,而在崑崙虛中,凌瑀又獨自離開。以至於辛巴現在身在何處,凌瑀也並不知曉。不過既然衍悲在西漠之中,而且辛巴又曾得到過諦聽的傳承,所以,凌瑀猜測,辛巴應該和衍悲在金空神寺。
這樣算下來,凌瑀幾乎要走遍整個華夏,東海、西漠、南荒、北域、中州,他都有前往的理由,但至於應該先去哪裡,凌瑀心中也沒有決定。不過有一件事是迫在眉睫的,那就是在天靈珠的叮囑下,提升修為。
在接下來的幾日,凌瑀並沒有前往任何一域,而是被天靈珠逼著來到了一座人跡罕至的荒山之中,開始了他噩夢般的魔鬼修行。凌瑀本以為天靈珠會教給他神功法術,助其易經洗髓,但當天靈珠說出自己的計劃時,凌瑀差點再一次暴走。因為天靈珠所謂的提升凌瑀修為的辦法,並非凌瑀想像的清除體內的污穢,而是讓凌瑀強健體魄,穩固神識。用天靈珠的話說,修者乃是天地間的寵兒,在修者的修行路上,體魄為根,神識為基,只有將這兩部分提升,凌瑀才能進行下一步計劃。而天靈珠的方法,讓凌瑀直呼變態。因為天靈珠居然想讓凌瑀背負著青山而行,以血肉之軀阻斷瀑布,甚至讓他利用神識操控萬物,使天地萬道為己所用。
雖然凌瑀內心十分抗拒,甚至求助於界,可這一次界卻出乎意料的沒有幫他勸阻天靈珠。界對凌瑀說,天靈珠乃是混沌神物,他的辦法不會有錯,甚至,在修行這方面,天靈珠所掌握的方法是現在世間修者難以企及的。所以,在凌瑀長達了兩個時辰的軟磨硬泡無果之後,只能絕望地接受了天靈珠的建議。雖然凌瑀也曾想過拒絕,而且他也嘗試過,不過每一次都被天靈珠以莫大法力禁錮在了原地,無奈之下,他只能屈服。
在凌瑀選擇按照天靈珠所教授的方法修行之後,這片荒山中的生靈每天都能看到一幅奇怪的場面,一位衣衫襤褸的乞丐,背負著數千斤的巨石,在山野間狂奔。他一邊奔跑,還一邊罵罵咧咧,好像十分不情願似的。而且,這乞丐上午背負著青石而行,下午則泡在了水裡,用血肉之軀擊打著瀑布,妄想以雙手阻斷瀑布的流勢。而在晚間,他經常出沒於叢林深處,找到一些開啟靈智的生靈談天,喃喃自語,如同神經病一樣。
在山中修行的生靈原以為這個乞丐只是一時發瘋,沒想到經過了三個月,他的行為舉止愈演愈烈,從最開始的背負千斤青石變成了背負萬斤青石,最後竟然背起了一座蒼山,他如同一頭人形怪獸,於山野間呼嘯而過。使得那些棲居於小山中的生靈不得不背井離鄉,前往大山尋覓洞穴,因為它們生怕自己哪一天睡著覺,就被人背起來扛走。而且,這名乞丐可能是覺得瀑布下的水流不夠激烈,所以他將山巔的河流改道,水流變成了之前的數倍。他發瘋的程度還不止於此,這名老乞丐之前只是找一些開啟靈智的生靈聊天,最後他竟然找到一些懵懂的野獸談心。如果那些野獸假裝聽懂了他的話還好,但凡野獸有一點的抗拒,就都被他吃掉了。
所以,在凌瑀修行的這段時間裡,這片荒山中的生靈不勝其擾,每日心驚膽戰,生怕自己的家園被人扛走,更怕凌瑀會無緣無故的與自己暢談人生理想。這種情況持續了足足有六個月的時間,直到有一天,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來到了這片荒山中,乞丐發瘋的行為才得以制止。而那名貌若天仙的女子,竟然是通靈閣的頭目,凌瑀的至交好友,安洛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