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衍悲率領與釋塵交好的眾人走入了結界之中,其他強者也不怠慢,他們如同虎狼一般,徑直衝向那層半透明的青山綠水。諸方勢力都知道,若衍悲可以帶領華夏修者湧入結界,這就說明結界是安全的。既然結界並沒有危險,那麼裡面的機緣自然是能者得之。雖然在這群人中有鏡像君主和囚荼君主兩位大人物,但擺在眼前的機緣,讓諸方勢力忘記了自己和洪荒十二君主的差距。他們心中很清楚,就算眾人不能在結界中搶到天闕之匙,能夠在崑崙山中尋到一些靈草寶藥也是好的。崑崙虛乃是無數華夏大能的證道之地,凡是自崑崙虛走出的修者,在星海中都是叱吒一方的存在。所以,能將無數強者孕育的崑崙虛,豈是尋常的地方呢?
凌瑀隱在萬靈星域的強者之中,隨他們一同進入了結界。當眾人進入結界中後,凌瑀發現那層結界似乎是一道極為高明的傳送陣。因為當他進入結界之後,發現結界中的半透明山水全部都變得無比凝實。而且,凌瑀透過身後的結界,可以望見身後的小林寺逐漸模糊,最終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凌瑀雖然只有問心境的修為,但是在他年幼時,曾經服用過玄星丹這種至寶,所以使得他的靈識之力甚至可以媲美至尊境強者。凌瑀散開神識,察覺到在自己一步踏入結界之後,小林寺與他之間的距離竟然變成了無限遠,遠到他的神識都無法捕捉。當凌瑀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終於發現了一絲異常。他知道,自己已經通過結界來到西崑侖了。
「紅樓境,你們為什麼震開我們天海窮途的修者,這華夏不是你們的地盤,西崑侖也不是你們的宗門,難道,你們想趁亂與我們開戰嗎?」正當凌瑀失神之際,一道怒吼聲從他的身前傳來,打斷了凌瑀的思緒。
「哼,一個小小的天海窮途也敢擋住我們的路,我沒有殺了你們的弟子已經足夠仁慈了。不錯,這裡的確不是我們的地盤,但這裡同樣不屬於你們,要戰就戰,我們紅樓境何時怕過!」紅樓境的修者強勢回擊。
「玄牙,你敢咬傷我古猿一脈的弟子,吃我一棍!」正在紅樓境的修者和天海窮途對峙之時,猿犇已經因為手下的弟子被玄牙所傷而直接動手了。古猿一脈本就頭腦不靈光,而且性如烈火,自然不會忍氣吞聲。
「猿犇,我們兩族積怨已久,我早就想將你們一網打盡了,今天正好趁此機會,將你們留在華夏!」看到猿犇手持玄鐵巨棍朝自己襲來,玄牙不甘示弱。化作人形的他直接祭出兩把蛇牙一般的匕首,沖向猿犇。
任誰都沒有想到,諸方勢力剛剛進入西崑侖,便開始刀兵相向了。他們此時距離那層結界不過只有一丈遠,有些修為低微的散修望著西崑侖瞬間從花香人間變成了喋血煉獄,紛紛預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有些人甚至唯恐受到波及,已經萌生了退意。更有甚者,在看到幾方勢力之間出手毫不留情之後,直接飛到結界前,想要離開西崑侖,返回小林寺。然而,讓這些人絕望的是,當他們來到結界前的時候,才發現這裡竟然是一處單向結界。也就是說,人們可以通過小林寺進入結界之中,但是,他們卻無法通過西崑侖這一邊的結界反向回到小林寺。直到此時,這些人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究竟進入了一片怎樣的天地。西崑侖之行,九死一生。
多方勢力在剛剛進入西崑侖便生死相向,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彼此之間曾有仇怨,更是因為天闕之匙的機緣所致。天闕之匙是開啟傳說中古路盡頭那座宮殿的唯一鑰匙,只要擁有了天闕之匙,在登天路上也就有了主動權。所以,在機緣面前,沒有人能夠免俗。至於這些勢力之間的夙怨,不過是他們對彼此出手的藉口而已。當然了,有許多人甚至連藉口都不想找,直接向身側的弱者動手。弱肉強食的法則,在這裡同樣適用。
僅僅一刻鐘,這裡便堆積了無數的屍體。進入結界的修者約有數萬人,頃刻之間便有三分之一的人因為不敵其他勢力而喋血崑崙山,著實讓人膽寒。地上的斷臂殘肢隨處可見,有些修者被掏空了五臟六腑,但還沒有死去,他們蜷縮在地上,苦苦掙扎。還有人雖然並無性命之憂,但也身負重傷。他們想要對重創自己的修者復仇,但因為元氣大傷,所以他們只能猙獰的厲吼,對那些依然屹立不倒的仇人怒目而視,咬牙切齒。
而在混戰中活下來的修者,則一臉冷意的望著在地上不停呻吟的敗者,臉上浮現出一抹勝利者的姿態。雖然他們還沒有尋到天闕之匙,但少了三分之一的修者與他們爭搶機緣,對他們來說已經勝利了一小半。
此時已近黃昏,夕陽將白雲映成晚霞,如血的殘陽將紅芒灑向大地,為早已被鮮血染紅的草地又披上了一層紅色霞衣。鮮血順著草木流淌,最終匯集到小溪之中,將那條清澈的溪流染成了血色長河,飄向遠方。
在經過了一番惡鬥還能站在青山前的修者中,大多數人都處在虛無境上下。而至尊境,更是成為了這方世界中的霸主,令人不敢靠近。而像凌瑀這種問心境的修者,不是沒有,只是非常少。除了一些大勢力的弟子,只有幾名遠離戰亂的散修還能隱在遠處,不敢踏足強者的身側。而在這些人中,很多人已經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震懾住了。他們看了看冷眼旁觀的兩位君主,又看了看一旁充滿戲謔之色的強者,最後長嘆一聲,紛紛退到了結界附近。以他們的修為,這一次不僅無法得到天闕之匙,更是無法沾染到崑崙山的任何機緣。對他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活著。機緣如果這次錯過,還有其他機會,但若命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好了,現在那些沒有資格進入崑崙山的螻蟻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才是我們尋覓天闕之匙的真正時機。」望著那些心生退意的修者紛紛走到了結界邊緣,囚荼君主冷笑一聲,眼中掠過寒芒,沉聲說道。
在修者交手的時候,囚荼君主和鏡像君主一直在遠處旁觀。他們既沒有動手,也沒有離去,而是如同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對人間的善惡疾苦拍手稱快。身為無盡歲月前的主宰,他們早已心如寒冰,無比冷漠。
望著眼前如人間煉獄一般的慘狀,衍悲雙掌合十,口誦佛號。這一次,他沒有同情慘死的修者。衍悲雖然是佛門高僧,又是西漠守護者,但他絕不是不分青紅皂白便愛心泛濫的人,他知道,這些死去的修者,是為了機緣才被擊殺的。雖然他們並非都是惡人,但最起碼,他們死有餘辜。因為當他們決定踏入界門的那一刻,他們的性命便已經無比低賤了。所以,衍悲可以說他們死於強者之手,也可以說他們死於自己的貪念。
良久,衍悲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他看了看在場的無數修者,長嘆一聲,繼續朝著前方疾行而去。隨著他的動作,釋塵等人也緊隨其後,朝著遠方一路飛馳。在之前的爭鬥中,釋塵等人並未參與,所以安然無恙。
小林寺的界門是一處無比神異的存在,人們可以通過它直接跨入西崑侖,並且沿著一條特殊的路徑進入崑崙山脈。雖然傳說崑崙山中埋藏著天闕之匙,但卻沒有人知道天闕之匙究竟在哪裡。但是這處結界卻可以通過那條看不見,摸不著,更無法用神識感應的神異通道直接進入天闕之匙的埋藏之地。崑崙山是萬祖之山,這裡的神秘程度甚至要超過酆都鬼蜮。如今眾人即將揭開崑崙虛的神秘面紗,所有人都燃起了一絲狂熱。
當看到衍悲向東疾行之時,囚荼君主和鏡像君主對視一眼,也隨著衍悲等人朝著那條無法感應但的確存在的古路前行。雖然兩位君主修為通天,但是他們卻感覺在進入崑崙虛的時候,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絲不安,好像這裡的氣韻在壓制著他們似的。所以,為了避免發生意外,他們決定緊緊跟隨在衍悲的身後。之前大君主曾經提起過,在華夏,有三個地方不要輕易涉足,崑崙虛、酆都城和封禪之地。所以,他們無比謹慎。
在一行人剛剛自西崑侖踏入崑崙虛的時候,在崑崙山的一座孤峰之上,一道身影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當其雙眸開闔之時,山巔的白雪突然劇烈震盪,雪崩瞬間來襲,大片雪海如同翻滾的塵沙一般,將遠處的山巔覆蓋。而後,一股無敵的氣韻自此人身上盪出,感受到這股氣韻之時,崑崙虛中的大小妖族似有所感,同時望向男子駐足的雪山。而後,修為低微的妖獸匍匐在地,不停叩首。修為略高的妖族則直接奔向雪山。
時間不長,數名修行有成的妖族紛紛來到男子的身後,恭敬地說道:「崑崙妖族參見妖王殿下,不知妖王突然召喚我們,所為何事?」原來,這名立於雪山之巔的男子正是曾無數次相助華夏的強者,崑崙妖王。
崑崙妖王身著白色長衫,看年紀約有四十歲上下。這位崑崙妖王丰神如玉,相貌英俊,當其睜開雙眸之時的時候,一股滔天妖氣隨之洶湧而出,讓人動容。那是一種凌駕於萬物之上的氣韻和傲意,令眾妖心驚。
這位絕代妖王成名十萬餘載,本體是崑崙山巔的一株傲世雪蓮。他吸收日月之精華,吞吐朝露晚霞之靈氣,寒來暑往,他在風吹雨打中飄搖了三萬年,終於開啟靈智,走上了修行的道路。他從一株雪蓮到渡過化形劫用了一千年,從歸元境到至尊境用了一千年,從至尊境到仙人境又用了一千年。三千年後,他憑藉一人之力以鐵血手腕統一了崑崙聖地,令無數妖族對其俯首稱尊。在統一崑崙妖界之後,他便於人間銷聲匿跡了。此後的十萬餘年中,崑崙少有動盪,也正是因為他,才守護了崑崙萬載安寧,以至於萬星強者降臨華夏之時,因忌憚他的威名,而不敢踏入崑崙半步。時至今日,依舊有許多人因為忌憚崑崙妖王,所以不敢造次。
這位絕代妖王久居於崑崙,他滌盪了歲月,驚艷了萬古。如果說華夏妖族還有傳奇的話,那麼,這個人一定是他,崑崙妖王。此時,看崑崙妖王的狀態,很顯然他已經預感到了有幾道強橫的氣息闖入了崑崙虛。所以,他才使用神識召喚崑崙虛的妖族巨擘,與他們一同商議。
「剛才,我感覺到有人硬闖崑崙虛了,在闖入崑崙虛的修者中,只有一方勢力為華夏修者,其他的人,我卻感覺十分陌生。因為在我的記憶中,從來沒有見過那些人。」崑崙妖王頓了頓,對手下的妖族強者冷聲說道:「既然他們敢擅闖崑崙虛,那就讓他們付出代價,讓他們知道,這裡是崑崙聖域,絕不允許外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