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荼君主?」聽到界的解釋,凌瑀眯起雙眼,仔細咀嚼著這四個字。若按照字面的意思看,囚為囚禁,荼是一種苦菜,囚荼之意莫過於人世間的苦修者。華夏自古以來至尊無數,但卻從未有人以囚為名號,因為此字在人們看來很不吉利。而此人作為洪荒十二君主之一,以囚荼為號,可見此人絕非尋常之輩。在一瞬間,凌瑀想到了很多,巨蠍早在無盡歲月前便為禍人間了,那個時候它們就已經成為了囚荼豢養的妖獸。也就是說,囚荼君主很早之前就曾對華夏懷有敵意,所以才授意三隻巨蠍侵擾華夏。那麼,囚荼這麼做是代表了他自己,還是代表了洪荒十二君主呢?如果洪荒十二君主都默許了囚荼的舉動,那麼事情就棘手了。
「你是何人?」聽到囚荼君主詆毀已經仙逝的覺空,釋塵目眥欲裂,他緊咬鋼牙,對囚荼君主冷聲問道。若論修為,釋塵和囚荼有著天壤之別,但是如今師尊屍骨未寒,對方就惡語相加,讓釋塵無法忍受。即便他知道自己絕非囚荼君主的對手,也依舊目有冷意,毫不退讓。釋塵一邊怒視囚荼君主,一邊對釋茵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帶著覺空的屍骨離開此地。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鎮壓巨蠍了,而是小林寺的劫難。之前三隻巨蠍將小林寺地下的界門之事向天下修者傳揚,相信這件事情很快便會傳遍九州。到那時,小林寺必將成為眾矢之的。所以,釋塵打算讓釋茵帶領小林寺僧人暫時躲避,而他,則要力搏囚荼。
「我?哼,憑你還沒有資格知道我是誰!之前上官三兄弟被你們華夏守護者所傷,那條線已經斷了,但好在這三隻巨蠍是我留在華夏的棋子。它們雖然被覺空這個老和尚煉化,但是它們將天闕之匙的藏匿之處尋到,也算死得其所了。現在我要做的,就是蕩平小林寺,尋到天闕之匙。華夏早已不復當年輝煌,什麼萬星之祖,什麼超級星辰,在我眼中不過是一處荒蕪蠻地,有什麼資格藏匿天闕之匙!」囚荼眼中有冷意閃過。
「辱我師尊者,該死,辱我華夏者,當誅!」看到囚荼君主不可一世的模樣,釋塵不再廢話。他雙掌合十,運轉功法,佛門偉力環繞在釋塵的身側。只見他厲吼一聲,揚起雙掌,騰入虛空,向囚荼君主襲去。
「嗯?」感受到釋塵身上散發的氣韻,囚荼君主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之色,他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淡淡地說道:「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你了。沒想到你一個破妄境巔峰的小沙彌竟然得到了釋迦傳承,有點意思!」
雖然囚荼君主感受到釋塵散發的佛門氣韻之後,臉上浮現出了一抹驚訝,但也僅僅是有些驚訝而已。對於他來說,釋塵在他眼中連螻蟻都算不上。自己乃是洪荒時代便叱吒星海的強者,而釋塵不過是後世中掌握了釋迦傳承的後輩。對方向他出手,無異於蜉蝣撼樹,不自量力。囚荼望著釋塵身後逐漸顯化的金身佛影,隨意的探出右手,雲淡風輕的甩向釋塵。囚荼君主的動作很慢,甚至連道痕軌跡都一清二楚,如玩笑一般。
可就是這樣看似輕描淡寫的攻勢,讓釋塵臉色蒼白,如陷泥沼。對方太強大了,自己與他根本不在一個數量級上。如果對方是一名成年男子的話,那麼他連孩童都算不上,而是堪比游塵一樣的存在,無法奈何對方。
釋塵身後的佛影高約千丈,佛影的掌心處凝聚出一個大大的金色卍字符文,蕩漾著驚天偉力拍向囚荼君主。囚荼君主身高八尺,在佛影的巨掌面前無比渺小,但是所有人都感受得到,雙方的氣勢和修為波動與他們的體型是相反的。而當卍字符文逼至囚荼君主身前的時候,囚荼君主右掌輕揮,那道卍字符文瞬間土崩瓦解。隨後,囚荼君主掌中的黑色罡風一往無前,將佛影的手掌攪碎,緊接著,佛影的手臂也被碾成了金色碎片,化成光雨傾灑而下。最後,黑色罡風打在了金色佛影的身上,將金色佛影絞成了齏粉。當金色佛影破碎之時,釋塵受到了強烈的反噬,他的五臟六腑皆出現了道道裂痕,身體宛若怒海中的扁舟,向著大地墜落。
「師弟!」
「釋塵!」
「小和尚!」
望著釋塵在囚荼君主手中危如累卵的模樣,立於小林寺山門前的眾人紛紛驚恐的喝道。釋塵雖然還未落地,但是他的口中已經噴出了鮮紅的血液,他神色萎靡,血染長空。
釋塵距離大地足有數十丈,此時的他又因為受到了重創而陷入昏迷,這樣的高度,如果掉落下來,必定骨斷筋折。所以,看到釋塵墜落的身影,釋茵、游龍和辛巴等人同時躍起,想要在釋塵墜落之時將其接住。
「哼,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爬蟲!」看到眾人想救下釋塵,囚荼君主冷哼一聲。他的右掌再次揮動,黑色罡風自高空俯衝而下,直接將躍入半空的數人同時擊落。釋茵等人不敵囚荼,紛紛砸到地上,口吐鮮血。
阻止眾人之後,囚荼探出手掌,一隻長約千丈的巨大手掌幻化而出,在釋塵即將砸在地面之前將其攥在了手心中。囚荼將釋塵掠回,眼中瀰漫著殘忍的殺意,手掌逐漸施力,將重傷昏迷的釋塵折磨的醒了過來。
囚荼望著掌心裡的釋塵,淡淡地說道:「小沙彌,你以為憑你掌握了釋迦傳承就能傷到我嗎?太天真了,如果是釋迦真身在此的話,或許我還有些忌憚,但是你?哼哼,不堪一擊!你,還是去陪你師傅吧!」
囚荼說完,緩緩地握緊了拳頭。他的手掌足有一丈大小,釋塵身形在他的手中如同玩物一般。雖然釋塵在極力掙扎,但他和囚荼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又怎麼能夠掙脫對方的禁錮呢?僅頃刻間,釋塵便七竅流血。
望著即將被囚荼君主碾壓至死的釋塵,凌瑀手指緊緊地握住了界靈指環,準備隨時祭出斷劍,沖向囚荼君主。雖然凌瑀還不想這麼快暴露身份,但釋塵與他交情莫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釋塵被殺。
「哈哈哈,囚荼君主,有什麼事情好好說嘛!你初臨華夏就對我西漠修者動手,未免有些過分了吧!」正當凌瑀準備將斷劍祭出,相救釋塵的時候,突然從遠方傳來了一聲朗笑。那笑聲穿金裂石,佛力強橫。
聽到那聲朗笑,囚荼君主微微一愣,到了他這個層次,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感知。當對方的笑聲響徹在天地間的剎那,囚荼君主便知道,對方的修為絕對不在自己之下。那聲笑語中蘊含的佛力無窮無盡,好似眾生念力迴蕩在九霄之上,迫使囚荼君主不得不鬆開了手掌。當他放開釋塵的時候,說話之人淡然一笑,一朵金蓮自其腳下幻化,飛向釋塵。在釋塵即將跌落大地之前,那朵金蓮將釋塵的身形穩穩地托住了。
看到這種如神話一般的手段,囚荼君主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他收回手掌,朝著說話之人望去。在遠方的天際上,漂浮著一朵碩大的金蓮,此金蓮與覺空施展的金蓮有很大的不同,因為這朵金蓮竟然有百葉。根據佛門至聖典籍《大智度論》所說,佛門蓮花分為十葉、百葉和千葉之說。人華,有十餘葉,天華,有百葉,菩薩華,有千葉。當然,在修行界也曾出現過萬葉蓮花,那是屬於仙佛所坐的蓮台。如今這名僧人座下有天華百葉蓮台,想必此人定是佛門聖者。這位老者是一位僧人,他體型微胖,身高七尺,慈眉善目,白眉垂於鬢角,隨微風飄蕩。常寂光環在其腦後閃爍,異常威武。他手持九龍禪杖,一看便知是佛門聖物。
當老者出現在天際之時,凌瑀一眼便認出了對方。這名老者不是別人,而是西漠的守護者衍悲。此前衍悲、齊睿、先生等人跟隨人間守護者誅荒前往神秘之地,沒想到他竟然返回華夏大陸了。對於這幾位守護者,凌瑀還是很有信心的。華夏共有五域,在六位守護者中,除了東海守護者木凝凌瑀沒有見過之外,凌瑀和其他幾位守護者皆有過一面之緣。在他熟知的五位守護者中,誅荒修為最高,先生次之,接下來便是衍悲了。
「你是何人?」望著在虛空中笑意吟吟的老僧,囚荼君主預感到此人絕非等閒之輩。此時的囚荼君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隨意和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凝重之色。他遙望老僧,衣袖中的雙拳緊握,冷聲問道。
「我乃西漠守護者,衍悲。你也可以叫我老和尚,如何稱謂不過是身外之物,只要能夠讓囚荼君主記住我,我在你心中叫什麼無所謂的。」衍悲望著囚荼君主臉上的警惕之色,淡然一笑,對囚荼君主朗聲說道。
「衍悲!」聽到老僧的話,囚荼君主心中一凜。雖然他沉寂在星海中無盡歲月,但是對於華夏強者還是有所耳聞的。在華夏大陸上,守護者之名橫貫星海。西漠守護者的一手九龍禪杖更是普度眾生,佛法超然。
「久聞西漠守護者以度化世間苦厄聞名星海,你此番阻止我踏平小林寺,是想為這些小沙彌出頭了?」囚荼君主言語之間,身上的氣韻透體而出,盪向衍悲,冷聲說道。雖然他是衍悲的前輩,但此刻依舊小心。
「阿彌陀佛!我華夏祖星屹立星海無盡歲月,不曾侵略其他星辰,也從未想過制霸這片宇宙,倒是你們,三番五次侵擾我華夏河山,傷我華夏生靈。老僧雖然清心寡欲,但也悲戚於華夏生靈所受的劫難。既然囚荼君主已有惡念,那老僧就不能坐視不理。」衍悲雖然言辭平淡,但是身上的佛門古韻卻極具暴烈之氣,迎向囚荼君主。囚荼君主是洪荒時期的強者,衍悲只是後世中的守護者,按理說衍悲應該叫囚荼君主一聲前輩,但是對方所行之事有違天道,又心懷虎狼之意。所以對衍悲而言,對方沒有資格讓自己尊稱他一聲前輩。而且,修為到了他們這種層次,大多都以平輩論交。囚荼君主禍亂人間,其心可誅,衍悲自然沒有好臉色。
黑色罡風與佛門道韻在虛空中相撞,巨大的力道從天際降落,將地上的眾人直接衝倒,驚呼聲響成一片。雖然二人還沒有真正交手,但他們的意念交鋒已經不是地上的修者所能仰望的了。仙尊一怒,天地哀嚎。
「囚荼,天外一戰如何?」短暫的交鋒之後,衍悲臉上的笑意逐漸隱去,他猛地一跺九龍禪杖,卍字符文將其籠罩。衍悲眸中滄桑流轉,緊緊地盯著囚荼,冷聲說道。此時的衍悲氣勢如虹,再沒有了悲憫之意。
「正有此意!」聽到衍悲的話,囚荼君主厲聲回應。他右手握拳,一道巨大拳影擊向衍悲,同時一步千里,踏出了華夏大陸。
當他離開之後,衍悲掃向地上的萬星強者,冷聲說道:「如果不想被老僧度化,你們就離開小林寺吧。否則,若等我歸來,你們依舊在此覬覦小林寺的機緣,那麼老僧也不在乎背上魔僧的罵名!」
衍悲目光如電,留下一句威脅之後,縮尺成寸,幻化成一道金色神芒,射向了星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