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巴雖然並未見過釋塵,但是他在華夏遊盪十年,自然聽過凌瑀的事情,也知道釋塵乃是凌瑀在神武學院時候的至交好友。其實早在三日前,辛巴就已經出關了。見凌瑀的洞口還處於封死的狀態,辛巴在百無聊賴之下,便前往附近的大城溜達了一圈。就是這一次漫不經心的遊蕩,讓他知道了西漠的變故。其實在如今的華夏大陸,哪方勢力和哪方勢力不睦了,又有哪一位仙尊降臨華夏了,這些消息早已屢見不鮮,所以辛巴並未在意。但是,當他聽說這次的變故出現在小林寺的時候,辛巴眉頭微皺,輕聲自語道:「小林寺?不就是和凌瑀交情莫逆的那個小和尚的師門嗎?」正因為如此,在打探過消息後,辛巴才迫不及待的找到凌瑀。
「釋塵出什麼事了?」聽到辛巴的話,凌瑀心中一驚。他雖然在向辛巴詢問,但是思緒卻飛到了十年之前,回到了神武學院,回到了只有他們四人居住的那座小院。釋塵佛法高深,悲天憫人,會出什麼事呢?
「不是釋塵出事,是小林寺出事了!聽說小林寺下封印的三隻巨蠍,原本是靠一盞神燈鎮壓的。對,就是你手中的那盞七寶琉璃。後來七寶琉璃被盜,幾經輾轉之後,落到了你的手裡。在七寶琉璃被盜走之後,巨蠍逃出了小林寺。小林寺的前輩每日以佛法超度,希望能夠淨化巨蠍惡念,以眾生念力守護小林寺。但是這一次武道紀元開啟,華夏靈力復甦,使得那三隻巨蠍也得到了修養。他們恢復元氣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小林寺復仇。這三隻巨蠍乃是荒古惡獸,修為無邊,為了避免無辜的百姓受到波及,小林寺的住持已經將方圓百里的百姓都疏散了。至於小林寺的僧人,卻還守候在小林寺中。看樣子,他們誓與小林寺共存亡。」
「就在半月之前,三隻巨蠍終於回到了小林寺。他們掀翻了小林寺的廟宇,打碎了廟宇中的神像,好像,釋塵的師傅,也就是小林寺的住持也被打成了重傷,小林寺已經有數百名僧人葬身蠍口了。無奈之下,釋塵的師傅,覺空大師只能向華夏各域求援。聽說你的那些朋友,易寒、游龍、卜雲竹、黃晟通、端木雨涵、安洛煙和慕容長風等人已經前往小林寺了。而且,這次前往西漠的修者中,還有許多星海強者,只是聽說他們並非想要去相助小林寺,倒更像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前往西漠的。星海強者居心叵測,我擔心他們會趁著小林寺大亂之際趁火打劫,所以才將這件事告訴你!」辛巴回想起這幾天打聽到的消息,對凌瑀輕聲說道。
聽到辛巴的話,凌瑀眉頭微皺,他沉吟片刻,對辛巴說道:「小獅子,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前往小林寺相助釋塵!」釋塵是凌瑀的至交好友,二人曾在同一屋檐下共聚三載,感情深厚,凌瑀不能袖手旁觀。
二人收拾了一下行囊,連早飯都沒吃,便踏上了前往西漠的征途。二人所在的方位是南荒與中州的交匯處,如果想要前往西漠的話,就必須藉助中州的傳送陣。一路上,凌瑀看到了很多的修者在利用傳送陣前往西漠,他們神色凝重,似乎和凌瑀二人有著同樣的目的。不過他們越是如此,凌瑀就越發的狐疑。按理說小林寺也好,三隻巨蠍也好,都不過是小林寺和荒古巨獸的恩怨,就算這些修者想要看熱鬧,也不會如此焦急吧?直覺告訴凌瑀,這次的事情絕對沒有辛巴說的那麼簡單。小林寺雖然在西漠有些名氣,但也算不上驚世古剎,所以,這些人的目的並不是小林寺。這樣看來,似乎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他們,是衝著巨蠍去的。
凌瑀二人風餐露宿,並沒有任何耽擱。凌瑀之所以日夜兼程,是因為他擔心釋塵會被三隻巨蠍所傷。另外,凌瑀手中的七寶琉璃是小林寺的鎮寺至寶,只要能夠早一天抵達西漠,小林寺的勝算也就多了一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凌瑀特地戴上了一頂長檐帽,帽子上垂下的黑紗將凌瑀的面容遮住。二人馬不停蹄的趕路,二十三天後,他們終於抵達了西漠的地界。二人望著前方的無盡黃沙,心中升起了渺小之感。
在二人的前方,有一塊高達三丈的巨型石碑,石碑上書寫著兩個金色大字:西漠。雖然凌瑀腳下青草依依,距離西漠的地界僅有一步之遙,但就是這一步的距離,將西漠和中州劃分成了兩片世界。凌瑀的身後是富饒的中州,群山高聳,靈氣充裕。而在凌瑀的面前則是一望無際的遼闊沙海,凌瑀曾經在混沌之海中爭渡,但是他知道,若與西漠相比,混沌之海不過是一處沙丘而已。漫漫黃沙無窮無盡,滾滾熱浪撲面而來。
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的建築和植被,這裡就像一塊放逐之地,燥熱、貧瘠、荒涼。這裡沒有風,沒有雨,也沒有生靈,只有指甲大小的黃沙與落日為伴。凌瑀踩在沙灘上,「沙沙」的聲音仿佛是天地間唯一的迴響。一步,從中州踏入西漠僅僅一步,但就是這一步,讓凌瑀感覺好似進入了另一片天地。燥熱的空氣令人煩悶,他們像是浩瀚沙海中的浮游,被世界遺忘。只有夕陽打在二人身上,將他們影子拉向天地盡頭。
「小瑀,怎麼辦?我們還繼續前行嗎?」辛巴駐足石碑旁,向著沒有盡頭的遠處瞭望,最後扭頭對凌瑀問道。他們前方是無盡的黃沙,與天相接。目光所及之處,並無任何可以駐足的地方。而現在又已經到了日暮時分,如果他們繼續走下去的話,那麼今晚很有可能在沙海中過夜了。對於西漠這片陌生的土地,辛巴身為妖族的天性便顯露了出來。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要保持一顆警惕之心,只有萬事謹慎,才不會鑄成大錯。
「走吧,現在距離落日還有小半個時辰,如果我們實在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就在黃沙中歇息一夜。我有一種直覺,這次的西漠之亂不簡單,所以,咱們必須加快步伐,儘早抵達小林寺。」凌瑀搖了搖頭,說道。
見凌瑀已經有了決定,辛巴只好點了點頭。二人深吸了一口氣,朝著落日追逐了下去。殘陽如血,餘暉似金,二人被霞光籠罩,仿佛穿上了一件金色霞衣。他們各自施展身法,孤影照蒼穹,消失在了天地盡頭。
在夕陽被遠方的沙海吞沒之時,天色也暗了下來。前一刻鐘還有餘暉照耀,後一刻鐘便進入了黑夜。皎潔的月光從東方映出,將砂石折射出點點微芒。天穹如同一塊黑幕,漫天星光點綴,好似珍珠一般閃亮。
凌瑀抬頭望向身側,發現在右前方靜臥著一塊一人高的巨大石塊。他衝著辛巴點了點頭,二人來到石塊的近前,席地而坐。經過一天的跋涉,二人早已飢腸轆轆了。凌瑀取出鍋碗瓢盆,煮了一鍋肉湯供他們充飢。
吃過晚飯後,凌瑀二人背靠青石,打坐休息。沙漠的風很輕,白天還燥熱難當,到了晚上,竟然有了一絲清涼之感。西漠的太陽毒辣,而沙粒吸熱又很快,所以白天的西漠堪比炎炎夏日。但到了晚上,沙粒散熱又很快,所以沙漠中的夜晚也是十分寒冷的。二人仰面躺在黃沙之中,以天為蓋,以地為床,仰望星海長河,各自想著心事。這一夜,並沒有發生任何的異常。他們睡得很沉,睡夢中仿佛有梵音傳來,伴二人入夢。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二人便繼續啟程了。他們知道,如果等到太陽升起之時,西漠將再次變成火爐,到那時,恐怕他們的速度就會慢下來。他們一連三日都在沙漠中趕路,直到第四天,才終於看到了人煙。
那是一座古城,古城名為檀施城。此城和北域的四象城大小相近,只不過這座大城要比四象城更加滄桑。歲月的風沙拂過城牆,在城牆上留下了片片斑駁。由於受到風沙摧殘,城牆的青石上已經出現了坑洞。
二人在檀施城中尋到了一處酒樓,準備在此歇息一夜,洗去身上的風塵。經過打聽,凌瑀才知道,他們此時才算真正步入了西漠之中。而之前他們所走的路途,不過是西漠外圍的沙海,繼續前行,才是真正的西漠。而且,凌瑀在檀施城中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在檀施城中,雖然也有修者,有商家,有百姓,但是在檀施城中的商家和百姓很少販賣肉食。後來,在一位老者的解釋下,凌瑀才明白,原來,在西漠之中,幾乎所有的百姓和生靈都虔誠禮佛。食肉喝酒在他們心中乃是破戒之舉,所以,只有一些外來的商鋪才會售賣酒肉。而檀施城的原住民,則每日禮佛吃素,信仰虔誠。對於他們的生活習慣,凌瑀保持著最真摯的尊重。
西漠古剎遍地,乃是佛家聖地,當然也有部分道觀隱於古剎之間。佛家與道家有很多的想通之處,佛家的「空」借用道家的「無」,而道家的「無」也借用了佛家的「空」。兩家各有所長,相輔相成。佛家有言:生而苦,死亦苦,生死輪迴無盡頭。佛門以鏡喻心,聖人的心常寂常照,寂則一塵不染,照則遍覺十方。所以佛家講求涅槃,超脫輪迴。而道家講求修己,順天,無為。所以道家有一句話,叫:順成人,逆成仙。
在酒樓中歇息了一夜之後,二人便再次踏上了征途。因為在檀施城中就有通向小林寺的傳送陣,所以接下來的路也好走了許多。凌瑀二人利用檀施城中的傳送陣,僅僅用了四天的時間,便來到了小林寺的附近。
凌瑀散開神識,打量這座千年古剎。他發現,當自己利用神識「望」向古剎的時候,看到在小林寺外包裹著一層金色的光幕。那層光幕上遊動著無數的卍字符文,陣陣梵音從光幕中散出,將人浮躁的內心撫平。
「這是小林寺的住持以念力加持的護盾,看樣子,小林寺這次遭受的危機不是小事啊!想要維繫這樣一方碩大的護盾,恐怕除了眾生念力和小林寺的香火之外,還需要覺空以精血加持。換句話說,覺空這是在用性命守護小林寺。人的精血有限,照這樣下去的話,覺空撐不了多長時間啊!」界通過凌瑀的雙眼望向小林寺外的護盾,長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界雖然並非佛門弟子,但身為太初原石的他,對佛門聖力很了解。
「那我們能做什麼呢?」聽到界的輕嘆,凌瑀知道小林寺果然如自己預料的那般,恐怕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只是他剛剛來到西漠,對這裡的情況並不是十分清楚,所以,他只能向界求教。
「你身上的七寶琉璃曾經作為鎮壓那三隻巨蠍的聖物,現在看來,或許只有再次依靠七寶琉璃來幫助小林寺渡過難關了。只是,我總感覺這一次的西漠之亂有些不對勁,但具體哪裡不對勁,我還看不出來!」界望著小林寺外的光幕,眉頭微皺,輕聲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