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章 自古紅顏多薄命

  「呦,你這邪靈還有些見識啊!不對,這不是你的見識,而是憑藉蠍夫人的記憶猜到我的吧?虛無之地又不是什麼絕地,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它還能束縛我不成?不過,幸虧我回來了,否則這上古六界早就變天了。當初我那六位弟子開創上古六界的時候,我就對他們說過,無論後世發生什麼,都不要與華夏修者為敵。現在倒好,那歐陽伯不僅勾結聖域皇子,連你一個邪靈都要插上一腳,不能忍啊!」老叫花子說道。

  聽到老叫花子的話,惡靈之血徹底驚呆了。在蠍夫人的記憶中,的確有關於老叫花子的描述,雖然只有寥寥數語,但卻足以說明此人的強橫。當年在上古時期,六位修為驚天的仙人聯手創建了上古六界,而默許他們做這件事情的人,就是面前的老者,這位老叫花子。他早在上古年間就已經是叱吒一方的諸侯級人物了,當上古六界被開墾出來之後,他便進入了虛無之地修行,後世浮華滄桑,他卻始終都沒有再出現過。

  而虛無之地,更是一片令人嚮往和懼怕的恐怖之地。傳說那裡在上古六界的天穹之上,沒有結界相阻,但是想要進入虛無之地,必須要以仙人境的修為開啟那裡的大門。而且,在虛無之地中,遍布著華夏早已絕跡的凶獸,那裡充滿了無盡的兇險,但也孕育著無盡的機緣。很多仙域強者和星海中各族勢力的大能都經常在那裡歷練,虛無之地,是諸侯的極樂淨土,是強者的試煉之地,是弱者的人間地獄。老叫花子在那裡沉寂曠古歲月,其修為恐怕早已讓諸多仙人也不敢輕易招惹。可是,他修為如此強橫,卻始終不曾在仙域留下道統,而是將上古六界作為養老的樂土,著實讓人猜不透。而今,他突然出現在這裡,怎能讓邪靈不畏懼呢?

  「前輩,我承認我不是你的對手,可是你身為上古六界之主,我雖然占據了蠍夫人的身體,但嚴格上來說,她早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我只不過是利用了她的殘軀而已。而且,凌瑀也並非上古六界之人,我與他之間的事情應該輪不到你來插手吧?」惡靈之血深知面前的老者不好對付,她緊咬牙關,一邊不動聲色的遠離老叫花子,一邊對他冷聲說道。事到如今,惡靈之血已經沒有了退路,她只想說服對方不要插手她的事。

  「哈哈哈,你這惡靈之血倒還不傻,只不過僅憑你的三言兩語就想讓我不再阻止你作惡,未免有些太天真了吧?而且,我忘了告訴你,這個凌瑀是我的朋友,如今你對他不利,我豈能容你呢?」老叫花子說道。

  「前輩,你想救他我能理解,因為我自己也知道,我的手段的確天地不容。可是你以這麼拙劣的藉口阻止我,未免有失身份吧?你久居虛無之地,怎麼可能與他相識呢?」惡靈之血眉頭微皺,想要挽回局勢。

  「你是在質疑我嗎?好啊,既然這樣,那我就和你比劃比劃吧!」聽到惡靈之血的疑問,老叫花子似乎不願再與她廢話,只見他揚起手掌,直接將惡靈之血的脖子攥在了手掌中。他的速度太快了,堪比閃電。

  連惡靈之血自己也沒有想到,老叫花子竟然毫無徵兆的對自己出手。在正常情況下,對方不是應該對自己解釋他和凌瑀的關係,然後再以看不慣自己的殘忍手段為由擊殺自己嗎?為什麼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呢?

  惡靈之血被老叫花子狠狠地扼住了咽喉,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即便明知自己不是老叫花子的對手,她也要象徵性的掙扎一下。其實惡靈之血心中並未覺得自己會殞身於此,因為此時她占據的是蠍夫人的身體,也就是說,就算自己身軀被毀的話,她依舊可以令覓宿主,而不會隕落。然而,她還是低估了老叫花子。當她被老叫花子制住,想要以血繩刺入對方的身軀,故技重施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手中出現了一桿禪杖。

  那杆禪杖呈金黃色,閃爍著佛道聖威。惡靈之血乃是世間邪物,佛門禪杖正是她的克星。而且,老叫花子手中的這杆禪杖明顯不是尋常的兵刃,在禪杖上,封印著七顆佛骨舍利,它們閃爍著七色光芒,幻化成一座神鍾直接將惡靈之血籠罩。當七色神光閃爍之時,一道道卍字符文自禪杖上散出,打在蠍夫人的身軀之上。邪靈驚恐的發現,這些符文正在磨滅她的惡靈之血。原以為老叫花子看似無害,實則卻對自己起了殺心。

  「不要!前輩,我知道錯了,我答應您,從此不再為惡,請您收起禪杖,放我一條生路吧!」惡靈之血是真的害怕了,她痛苦的抱住頭顱,不住地哀嚎著。雖然她身為靈體,修為強橫,但也毫無還手之力。

  這也難怪,倒不是惡靈之血有多麼不堪一擊。從她占據蠍夫人的身體,並且吸乾噬靈蜂的靈力便能夠看得出來,即便同樣是仙人境第二個境界的高手,也不見得是她的對手。但可惜的是,她遇到的對手是老叫花子。在修行界,一山更有一山高,在凌瑀和歐陽伯等人的面前,她的確可以為所欲為,肆意殺戮。但是在老叫花子面前,她不過如一個三歲孩童一般,即便她功法詭魅,也絕對不是老叫花子的對手。對方身為真正的上古六界之主,又在虛無之地磨礪,豈是她能夠抗衡的。而且,對方手中的禪杖太過神異和威嚴了。有了佛骨舍利加持的禪杖直接將她的惡靈之血磨滅,讓她無法抵抗。甚至她懷疑,這禪杖是某位仙佛的成道之物。

  對於惡靈之血的求饒,老叫花子不為所動。他輕輕地搖晃著禪杖,無盡符文湧向神鍾內的惡靈之血。僅僅用了一刻鐘的時間,惡靈之血便被徹底磨滅了。她聲音悽慘,堪比厲鬼,讓人頭皮發麻。隨著時間的流逝,惡靈之血順著蠍夫人的七竅流出,那些黑色的血液充斥著刺鼻的腥臭味,令人作嘔。一刻鐘之後,惡靈之血終於被煉化成了一團黑血,終結了禍亂萬古的一生。從此之後,世間再無惡靈之血,再無《血獄天功》。

  望著地上已經徹底失去生機,不能為惡的惡靈之血,老叫花子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區區惡靈也敢在我上古六界橫行無忌,真以為沒人能夠治得了你嗎?忘了告訴你,凌小子的確是我的朋友,他,請我吃過飯,對我有一飯之恩。」老叫花子說完,扭頭看了看無比虛弱,幾近彌留之際的唐槿萱,眼底閃過一絲可惜。雖然他身為上古六界之主,但對於天殤奪魂咒,他也沒有任何辦法。所以,一切,都只能看天意了。

  當凌瑀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溫暖的床上,這間房子似乎很空曠,四周的牆壁上點著幾盞煤油燈,為黑暗中帶來了微弱的光明。在凌瑀的身邊,唐槿萱緊緊地握著他的雙手,眼中盡顯疲憊之色。

  感受到凌瑀的手指輕輕地動了動,唐槿萱若有所感,連忙抬頭望向凌瑀,眼中充滿了希冀的神色。當看到凌瑀的確已經甦醒的時候,唐槿萱的眼中再一次瀰漫出了一層水霧,她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向外奔去。

  唐槿萱一邊向外奔跑,一邊疾呼道:「前輩,瑀哥醒了!您快來看看呀!」此時的唐槿萱如一位八旬老嫗,走路時搖搖晃晃,步履蹣跚,盡顯老態龍鍾之相。可即便如此,凌瑀依舊能感受到她發自內心的喜悅。

  望著唐槿萱奔出房門時,差點栽倒的背影,凌瑀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對唐槿萱深懷愧疚,雖然他和唐槿萱確立了關係,但二人卻聚少離多。即便如此,唐槿萱也沒有責怪凌瑀,而是安靜的做他背後的女人。

  時間不長,老叫花子便在唐槿萱的帶領下走入了房中。雖然唐槿萱此時已經無比蒼老了,但是眼中卻依舊帶著小女孩兒一般的微笑。在她眼中,凌瑀能夠甦醒,能夠活下去就是她最大的期許和慰藉,別無他求。

  「小子,你怎麼樣?你的命也真夠大的,那蠍夫人體內的惡靈之血無比強橫,幸虧我這次回來的時候借到了老和尚的法寶,否則還真不一定能救下你呢。」老叫花子走進房中,探出手臂,將食指扣在了凌瑀的脈門上,笑著說道。

  良久之後,老叫花子放開了凌瑀的手腕,點了點頭,欣慰地說道:「天授傳承之人的體制果然不凡,即便被那邪靈吸走了五分之一的精血,依舊能夠自行恢復,不簡單啊!放心吧,你再休息幾天就能痊癒了。」

  「前輩,您怎麼來到混沌之海了,您到底是什麼人啊?還有,既然您能夠擊殺惡靈之血,那能不能將槿萱體內的天殤奪魂咒......」看到是老叫花子救了自己,凌瑀連聲道謝,而後,他對老者微微抱拳,說道。

  然而,凌瑀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者以眼神制止了。老叫花子扭頭看了看一旁為凌瑀擦拭手臂的唐槿萱,對凌瑀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站起身來,望著窗外,對凌瑀解釋道:「我本就是上古六界的修者,能夠進入混沌之海也不奇怪啊。倒是你,年輕氣盛,太不穩重了。你知道這混沌之海是什麼地方嗎?連玉寒城和夢藏青玄那種級別的修者都不敢輕易涉足,你被歐陽伯一激便中了他的圈套,我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罵你神經大條,魯莽武斷。至於我的身份嘛,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當年創建上古六界的那幾個人,是我的徒弟。他們離世後,我就一直隱居在上古六界的虛無之地中。上次遇見你,也算是機緣巧合吧。」

  老叫花子說完,扭頭對唐槿萱笑著說道:「丫頭,你去給凌瑀打一盆清水,讓他洗洗臉,清醒清醒。」雖然老叫花子神色坦然,但是凌瑀卻看得出來,他是在有意支開唐槿萱。看到此處,凌瑀有種不好的預感。

  「前輩,到底怎麼了?難道......連您都對天殤奪魂咒束手無策嗎?」見唐槿萱轉身走出了房間,凌瑀眉頭微皺,他的神色中顯露出一縷慌張,對老叫花子問道。在言語之時,凌瑀的聲音已經有了一絲顫抖。

  「唉,小兄弟,自古紅顏多薄命啊!並非我不想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怎奈天意難測,造化弄人啊!天殤奪魂咒乃是一門至邪的禁術,別說是我,就是真仙境界的大能也毫無辦法!所以......」老叫花子輕聲嘆息道。雖然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但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聽到老叫花子的話,凌瑀虎目中的熱淚再也抑制不住,他的鐵拳狠狠地砸向牆壁,無助的低吼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槿萱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女啊!命運為何對她如此不公!為什麼!」

  而在房中的凌瑀低吼之時,隱在房門外的唐槿萱也無助的靠在了牆壁上,兩行濁淚從她蒼老的臉頰上滑落,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