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凌瑀的手臂和雙腳上,被一道道約有小指粗細的紅色繩子纏繞著。那些繩子看似柔軟,實則卻十分堅韌。而且,凌瑀敏銳的察覺到,那些繩子並非凡俗中的麻繩,而是由鮮血凝結成的血繩,它們像是一根根血管一樣,將凌瑀緊緊束縛。甚至,凌瑀能夠看到在血管中還有血液在不停流動,十分噁心。而那些血管的盡頭,竟然是從蠍夫人的體內衝出來的。也就是說,這些血繩並非法寶兵刃,而是蠍夫人體內的鮮血!
當那些血繩從蠍夫人的體內湧出,將凌瑀纏繞的時候,血繩的末端好似海藻一般漂浮遊蕩在虛空中,隨著微風輕晃。它們在凌瑀的臉頰旁扭動,柔軟溫暖的紅色血繩如同舌頭一樣,不停地甩在凌瑀的臉上。那種黏糊糊的氣息讓凌瑀一陣作嘔,就像它們在舔自己一樣。凌瑀想要甩開血繩,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僵硬,連扭頭都做不到了。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漸僵化,凌瑀猛然一驚,扭頭朝著那些血繩的軌跡望去。
原來,在血繩將凌瑀纏繞的時候,有許多血繩末端已經悄然刺入了凌瑀的血肉之中。血繩的末端十分尖銳,堪比銀針,而且凌瑀的四肢被血繩緊緊纏繞,已經因為血液流通不暢而產生了些許麻木的感覺,所以,當它們刺入凌瑀的肌膚時,凌瑀並未感覺到有任何的異常。所以當他發現「蠍夫人」正在吸食自己的鮮血時,凌瑀才恍然大驚。感受到自己的精血正在被吸入蠍夫人的體內,凌瑀連忙凝神收心,抵抗著血繩的蠶食。
「咯咯咯,小帥哥,你屈服吧!當年我自創《血獄天功》的時候,將任何體質都算計在內了。乾元聖體,石人體,幽冥鬼體,乃至你的天授傳承之體,都無法抵禦我的吸食。順服我,成為我的傀儡,我會帶著你征戰星海,一統萬世。想一想,當你傲立星海絕巔,俯瞰眾生的時候,那是多麼光輝的榮耀啊!」惡靈之血在凌瑀的耳邊不停低訴,如同一道道魔音,在衝擊著凌瑀心中最後的防線。凌瑀血肉鮮美,讓她欲罷不能。
「你放開他!」望著渾身纏滿血管,身體逐漸僵硬的凌瑀,唐槿萱探出蒼老的雙手,想要將凌瑀身上的血管拔掉。同時,她扭頭望向惡靈之血,低聲嬌叱道。唐槿萱沒想到他們剛剛脫離混沌之海,又陷危難中。
「放開他?哈哈哈,怎麼?小丫頭?你心疼了?也難怪,像你這樣未經世事的小女孩兒,為情愛迷昏頭腦也在情理之中。看在你對他一往情深的份上,我就不為難你了。因為即便我不殺你,你也絕對不會活過二十幾天。天殤奪魂咒無法可解,你遲早會被它抽取時光靈力,最終化為腐朽的飛灰。」對於唐槿萱的舉動,惡靈之血略顯意外,她沒想到唐槿萱對凌瑀的感情這麼深,不過她卻並沒有阻攔唐槿萱,因為她知道,以唐槿萱體內所中的天殤奪魂咒,即便真仙在此,也絕對無計可施。天殤奪魂咒之所以陰險,就是因為它一旦種下,便註定了一條生命的隕落,無藥可救。至於唐槿萱想要拔出插在凌瑀身上的血管,更是不可能的事。
「你早就占據了蠍夫人的身體,以你的修為,其實可以將整個白虎界都收入囊中,但你卻沒有那麼做,你有什麼目的?在等待著什麼?或者忌憚著什麼?」凌瑀緊咬牙關,儘量保持清醒,對惡靈之血低聲問道。
「咯咯咯,凌瑀,你別用羅邪的處世方法來衡量我。他的目的是踏上登天路,尋求令世人眼紅的機緣,留下萬世道統。但我卻不一樣,凡世中的浮華於我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我所在乎的是如何才能永生下去。傳說登天路的盡頭的確藏著長生的秘密,但是那條路太難了,我才不會傻到和整片星海中的修者爭奪那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呢!在我眼中,只有那些鮮活的肉體才最有價值。」惡靈之血搖了搖頭,略帶不屑地說道。
「鮮活的肉體?難道說,螣詩也是你的目標?」聽到惡靈之血的話,凌瑀心中一動,驚疑地問道。螣詩被蠍夫人收為弟子,並且不為外人所知。但此時凌瑀才知道,原來螣詩的師傅一直都不是蠍夫人,而是惡靈之血。惡靈之血早在蠍夫人墜崖時便已經占據了她的身體,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都在惡靈之血的計劃中。而她剛才說過,她只對新鮮的肉體感興趣,這就意味惡靈之血收螣詩為弟子的目的絕不簡單,甚至很惡毒。
「哈哈哈,凌瑀,你果然聰明,甚至讓我都有些欣賞你了呢!不錯,螣詩就是我下一個想要奪舍的目標。只不過現在不需要她了。因為,你的肉體要比她強橫數百倍!」惡靈之血並未隱瞞自己的目的,嬌笑道。
「可是,可是她畢竟是你的弟子啊!你對自己的弟子都能下得去手,果然歹毒!」凌瑀感覺自己已經有十分之一的鮮血流入了對方的體內,他咬破舌尖,一邊驚駭於惡靈之血的陰毒,一邊暗自思忖著如何脫身。
「弟子?我不需要弟子!我的傳承也無法留給後人,你也知道,其實《血獄天功》並不是一本功法,而是我奪舍的工具。既然這樣,螣詩又怎麼能算作我的弟子呢?」惡靈之血搖了搖頭,眼中的輕蔑不加掩飾。
此時的凌瑀因為失血過多,神色暗淡,昏昏欲睡。正常人失去這麼多的精血,早就昏厥過去了。只不過凌瑀擔心懷中的唐槿萱,所以一直在苦苦支撐著。他體內的八顆小球此時也不再閃爍光束,看來也很虛弱。
「凌瑀,你是不是很疲憊呀!那就去睡吧,夢裡有家,有親人,有朋友,有你所有的期望。不要再硬抗了,睡吧,睡吧......」惡靈之血的聲音如同自空谷中傳來的一樣,安撫著凌瑀的內心,誘惑他屈從自己。
「惡靈,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看到凌瑀越發沉重的眼皮,唐槿萱在凌瑀懷中劇烈掙扎,她想喚醒凌瑀,卻發現對方好像被惡靈之血催眠了一般,根本沒聽到自己的呼喚,一刻鐘後,凌瑀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哈哈哈,你終究還是昏過去了。凌瑀,不愧是天授傳承之人,要比當初的蠍夫人難對付多了。不過好在結局並沒有出乎我的意料,你的身體,是我的了!」看到凌瑀終於因為靈力不支而沉眠,惡靈之血笑道。
「小丫頭,我說過,我不會對你出手的。因為你的結局早已註定,我懶得再屠殺一條生命了。」惡靈之血說著,用蠍夫人的手臂抓住了唐槿萱的衣袖,狠狠一拋,將唐槿萱甩了出去,似乎對唐槿萱充滿了厭惡。
形如老嫗的唐槿萱怎麼能是惡靈之血的對手,她翻滾著在滾燙的沙漠中被甩出了十幾丈,身上被鐵鏈勒出的傷口再次復發,鮮血流出。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在努力朝著凌瑀爬去,她不能讓凌瑀被惡靈之血擊殺。
「小丫頭,你不用再試圖阻止我了,你以為,憑你此時的狀態,能改變眼前的一切嗎?」對於唐槿萱的舉動,惡靈之血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她將剩餘的血管盡數插入凌瑀的身體中,貪婪的吸食著凌瑀的精血。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刻鐘後,唐槿萱距離凌瑀還有兩丈的距離,但是此時的凌瑀臉色已經變得慘白,毫無一絲血色了。唐槿萱知道,照這樣下去,不出兩刻鐘,凌瑀勢必會被惡靈之血吸乾血液,徹底化為乾屍。
而此時的凌瑀好像陷入了沉睡一般,他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他漂浮在一片金黃色的沙漠上空,遠處有一座樣式古樸的宮殿。這裡很熱,讓凌瑀嘴唇發乾,可是他的周圍卻沒有一滴水。他飽受煎熬,甚至在睡夢中都不願睜開眼睛。他想繼續沉睡,先生、凌風、凌天浩、唐槿萱、小黑等人的身影依次浮現在凌瑀的夢境中,他們走到凌瑀的身邊,對他笑著打招呼,然後與他揮手道別,最終,他們全部消失在了夢境之中。
又一刻鐘過去了,凌瑀的鬢角上已經出現了些許的白髮,惡靈之血吸取的不僅僅是凌瑀的鮮血,還有蘊含靈力的精血。當精血散出之時,凌瑀失去了修行的根本,所以容顏愈漸蒼老。看樣子,很快就會隕落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危急時刻,突然從混沌之海中發出一陣騷亂之聲,一位老者緩緩地穿過混沌之海,朝著神秘古殿的方向疾行而來。前一瞬間老者還在邪靈血海中爭渡,下一個瞬間,老者便出現在了惡靈之血的身後。當老者穿越混沌之海的時候,混沌之海中的噬靈蜂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紛紛遠離老者。似乎對噬靈蜂而言,老者要比凌瑀更加可怕。他身上散發著恐怖的修為波動,正是噬靈蜂的美味,但它們卻避如蛇蠍。
「把精血還給他!」老者來到惡靈的身後,淡淡地說道。他聲音很輕,但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以至於老者言語之時,惡靈之血竟然不受控制的將凌瑀的鮮血反向輸給了他。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老者的存在。
「你,你是誰!」感受到自己好像被無窮威壓包裹的時候,惡靈之血驚懼的扭過頭來,望向老者,聲音顫抖地問道。惡靈之血足有仙人境第二個大境界的修為,連她都沒有覺察,可想而知老者會有多麼恐怖。
老者年約八旬,他衣衫襤褸,滿身油污,頭上的白髮好像有數十年都沒有洗過一般,黏在了一起。老者身上穿著一件破爛的長衫,上面除了油漬之外,還有許多的坑洞沒有修補,看起來無比寒酸。可就是這樣一位其貌不揚的老者,在惡靈之血面對他的時候,竟然有一種仰望青山的感覺。如果夢藏青玄在此,一定會認出這位老者,因為他就是之前出現在混沌之海外面的人。而如果凌瑀沒有沉睡的話,他也會認出這名老者,因為在不久之前,他還曾請老者吃過一頓飯,並且被老者拉去煙花之地放縱了一夜。對於這個老叫花子的身份,一直都是個謎,凌瑀只知道他修為強絕,戲笑紅塵,除此之外,凌瑀對他一無所知。
「我是誰?呵呵,我也忘了我是誰了!不過我知道自從有上古六界的時候,我就一直隱居在這裡了。如果你實在想要知道我的名字,那就稱我老叫花子吧。」老叫花子拿著一根竹籤剔著牙,隨意地說道。
「你這身裝扮,還有你的修為,難道你是......上古六界之主?不,不可能,你不是已經進入虛無之地了嗎?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惡靈之血有著蠍夫人的記憶,所以,在她聽到老叫花子的話時,猛然想起了一則關於上古六界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