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歐陽伯歇斯底里的怒吼,七位聖子聖女一頭霧水,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歐陽伯會表現出如此忌憚的神色。雖然凌瑀的氣息有些混亂,境界開始模糊,但也不至於讓他一位仙尊心生畏懼吧!但是羅邪在聽到歐陽伯的話時,卻和歐陽伯一樣露出了無比驚恐的神情。身為仙人境的強者,雖然羅邪並未飛升仙域,但是對於九天上的許多家族還是略有耳聞的。所以,他自然知道九天凌家,也知道歐陽伯所說的魔血是怎麼回事。
當聽到歐陽伯的提醒之時,羅邪也大吃一驚。他幾日前抵達北域凌家莊的時候,的確知道了凌瑀的祖父名叫凌風,但他卻並未多想。此時聽到歐陽伯的話,羅邪才終於確定,原來凌風真的是仙域凌家的九公子!
九天凌家,是仙域中真正的頂級勢力,傳聞仙域有十大頂級家族,九天凌家便是其中之一。而且,九天凌家的老祖凌坤至今仍尚在仙域之中,是凌家最大的底蘊。曾有人傳聞凌家並不屬於這片星海,但是他們具體從何處而來,卻沒有人知道。所以,仙域的修者只知道九天凌家底蘊深厚,功法強絕,但卻從沒有人得知他們家族的來歷。而且,九天凌家人有一種特殊的血脈,被世人稱之為魔血,此種血脈一旦被激活,將會是所有人的噩夢。當凌家人的魔血被激發出來之後,他們甚至可以跨境界對敵,會變成瘋子,變成魔鬼。羅邪深知魔血的可怕,更沒想到凌瑀居然是九天凌家的子嗣。這樣的話,那麼等他將魔血激活後,將難以降服。
凌瑀並不知道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在他看到唐槿萱被蠍夫人重傷的時候,凌瑀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攥住了一般。他的呼吸變得費力,原本繁華的世界逐漸變得荒涼,那些色彩在凌瑀的眼中淪為一片昏暗。而後,紅色光芒籠罩在這片世界之中,將他的雙眸遮住。凌瑀的眼中只有血紅色的一片,前來相助他的七位聖子聖女的身影漸漸模糊,最後消失在了凌瑀的視野之中。而他想要擊殺的羅邪、蠍夫人和歐陽伯三人,卻在他的眼中異常突出。此刻,在凌瑀的眼中,羅邪三人身上瀰漫著紅光,他們神色猙獰,面目可憎。凌瑀不停的喘著粗氣,呼吸變得越發沉重。他逐漸喪失了思考的能力,眼中只有復仇,只有殺戮。
甚至,凌瑀已經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有什麼目的,要做些什麼。他只知道羅邪三人是他的敵人,凌瑀心中越發的狂躁,似乎只有這三個人的鮮血才能撫平他心底的躁動。他的眼中瀰漫著嗜血的凶光,很可怕。
而隱在界靈指環中的老者似乎很清楚凌瑀此時的狀態,他的眼中瀰漫著一縷濃濃的擔憂。界在凌瑀的界靈指環中大聲呼喊,想要以道音喚醒凌瑀的真我意識,但是凌瑀已經墮入了魔境,對他的所作所為置若罔聞。凌瑀的神識變得越來越冷漠,那些刺骨的殺念透體而出,連界也不敢輕易上前。他知道,這是凌瑀第三次陷入瘋魔之境。第一次是在凌瑀剛剛抵達神武學院,受眾人排擠的時候,不過那時的凌瑀涉足魔境不深,被古軒以道音喚醒。第二次是玄靈兒被重傷之時,那時的凌瑀徹底入魔,曾一怒之下擊斃了修為遠高於他的白昆。而且,那一次凌瑀殺了白家數十名修者。最後凌瑀脫力暈倒,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漸漸甦醒過來。
這一次,是凌瑀的第三次入魔。魔化之後的凌瑀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他如同一位癮君子一般,對鮮血和殺戮有著難以抑制的渴望,似乎只有收割鮮活的生命才能讓他體會到些許的安靜和快慰。在魔化之後,凌瑀究竟會做出怎樣的舉動,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連界也不敢預料。他只知道,這一次,凌瑀真的危在旦夕了。因為他無法喚醒凌瑀,而唐槿萱所受的重傷又成為了凌瑀入魔的契機,所以,如果沒有替唐槿萱報仇的話,凌瑀是不會自覺醒來的。可是對方的修為太高了,不說蠍夫人和歐陽伯,單單是羅邪,就讓凌瑀無法抗衡。羅邪是仙人境強者,凌瑀只有問心境的修為,即便他此時墮入魔境,也不可能力敵對方三人。
「九天凌家的人?怎麼會這樣!」當聽到歐陽帝藏的提醒後,蠍夫人也是一驚。修為到了她這個境界,自然也知道九天凌家,更知道凌家魔血。所以,當感受到凌瑀的氣息變得詭異之後,她的神色凝重起來。
羅邪更是率先打出一記祖傳拳法,只見一頭長約三丈的巨型白虎虛影自羅邪的拳尖衝出,白虎的利爪足有磨盤大小,閃爍著雪亮的寒光,抓向凌瑀的雙臂。同時,白虎三尺長的獠牙鋒利璀璨,咬向凌瑀的頭顱。
看到羅邪出手,蠍夫人和歐陽伯也紛紛施展秘術,攻向凌瑀。蠍夫人半伏著身軀,在其後背上衝出一隻巨型毒蠍,那隻毒蠍比白虎還要碩大,周身呈血紅色。毒蠍的眼睛足有銅鑼般大小,閃爍著幽綠色的光芒。它的巨尾長約八尺,好似靈蛇的軀幹一般在虛空中搖擺。巨尾上的毒針呈湛藍色,仿佛見血封喉的致命劇毒,詭魅無比。而歐陽伯也幻化出一桿長約十丈的狼毫,狼毫足有一丈粗,筆尖上的獸毛如鋼針一樣鋒銳。
白虎凌空,巨蠍伏地,狼毫飛轉,三道幻象同時朝著凌瑀撲去。三道幻象都承載著仙人之力,角度極為刁鑽,若在旁人看來,凌瑀已經避無可避。然而,入魔之境的凌瑀豈能以常理度之。只見他的眸中射出約有三尺長的紅芒,紅芒好似靈蛇的毒信,又似滿腔的怒火經由雙目射出,直逼狼毫而去。同時,凌瑀手中的斷劍似乎也受到了他情緒的影響,原本烏黑色的斷劍變得赤紅,斬向天際的白虎,而凌瑀的雙腳則踏向巨蠍。
凌瑀以一人之力對抗三位仙尊的幻象,卻絲毫沒有彰顯出懼意。當凌瑀迎向三方幻象的時候,原本陰暗的天際突然從凌瑀的身後出現了一道神芒,神芒所過之處,陰晦盡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茫血色。
血色天際自地平線初始,隨著凌瑀的步伐逐漸湧向前方。紅色天宇下的山巒樹木皆被紅光映染,變成了一片修羅世界。隨著紅色世界將原本的黑暗空間吞噬,凌瑀的氣勢越來越盛,好似魔尊臨世,統御八方。
當紅色天際瀰漫到凌瑀頭頂的時候,凌瑀身上的氣勢已然能夠與三位仙尊分庭抗禮了。刺骨的殺意自凌瑀身上散出,映著天際的紅芒,好似刻骨鋼刀,刮在羅邪三人的身上。他們幻化的三方幻象似乎也受到了影響,原本疾如閃電的巨蠍、白虎和狼毫在紅光的映照下變得無比滯澀。而凌瑀,則在這個時候動了。相比於三方幻象來說,凌瑀太渺小了,可是他身上的氣機卻足以吞滅天地。他的右腳猛地踩到了巨蠍的背上,如鋼鐵般堅硬的蠍背瞬間塌陷了下去。劇痛之下的巨蠍想要以爪子上的巨鉗和尾上的毒針刺向凌瑀,可凌瑀卻毫不在意,硬生生扛下巨鉗和毒針。凌瑀並未停下腳上的動作,他連跺三腳,直接將巨蠍的幻象踩成了飛灰。
而後,凌瑀手中的斷劍將天際的白虎幻象懶腰斬斷。此時的天地間只有狼毫在不停飛旋了,狼毫的筆尖沾染了地上的鮮血,在空中書寫著道道靈符,靈符上大大的「敕」字好像是驅鬼降妖的魔咒,似要將凌瑀淨化。但可惜,凌瑀雖入魔境,但他卻不是魔。凌瑀眼中的紅色神芒一目千里,直接將數十道靈符盡數擊碎。而後,神芒去勢不減,直接斬到了狼毫的筆鋒之上。凌瑀僅僅依靠雙眼,便將歐陽伯的幻象徹底湮滅。
而讓羅邪三人驚懼的是,當白虎,毒蠍和狼毫的幻象被凌瑀破掉之後,那些幻象並沒有回到三人的體內,而是直接被凌瑀吞噬掉了。要知道,那些幻象可都蘊含著仙人之力呀,竟然這麼輕鬆的就被凌瑀消化了。
凌瑀的舉動出乎了羅邪三人的預料,他們沒想到入魔之後的凌瑀竟然如此強悍,連仙人幻象都奈何不了他。若換做平常的問心境,哪怕是至尊境修者,可能也早已被幻象煉化的一乾二淨了。羅邪面色凝重,他扭頭看了看歐陽伯二人,而後左手擎天,右手接地,當他的雙掌再次重合的時候,一道足有一人高的掌影出現在了羅邪的面前。他雙掌用力,只見那道掌影瞬間飛出,向凌瑀拍去。掌影所過之處,山石草木皆化成了齏粉。
而當掌影飛到凌瑀面前的時候,凌瑀的舉動再一次刷新了羅邪三人對入魔之境的認知。當掌影打在凌瑀身上的時候,凌瑀既沒有躲閃,也沒有運功抵抗,而是直接以血肉之軀接住了掌影的攻勢。而更讓人費解的是,當掌影打入凌瑀體內的時候,雖然凌瑀的動作有了明顯的停頓,但是他卻並沒有出現如羅邪預料的那樣骨斷筋折。甚至,凌瑀連衣衫都完好無損。至少從表面上看來,凌瑀並未受到任何的傷害。
「歐陽兄,怎麼辦?這個小孽畜的狀態太古怪了,連仙人境的功法都無法傷害他,我們怎麼才能將其擊殺呢?」望著凌瑀眼中瀰漫的毫無意識的殺機和血色神芒,羅邪竟然生出了一絲懼意,對歐陽伯輕聲問道。
「事到如今,我們只能將他引到那裡去了!憑我們三人的力量,的確可以將他擊殺,但代價太大了。現在的凌瑀絕不能以常理度之,所以,我們若以仙人之境與他相搏的話,未免有些浪費仙力。」歐陽伯說道。
「可是......那個地方隱藏著太多的未知兇險了,我擔心到時候連我們也會迷失方向,最終隕落在那裡呀!」聽到歐陽伯的話,羅邪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畏懼。對於那個地方,他聽過了太多的傳言,令他驚駭。
「你放心,我們歐陽世家久居那裡,對裡面的環境還是有些了解的。只要我們不涉足太深的領域,就不會有任何危險。而且,我們的目的是這個小孽畜,他若不死,我心難安吶!」歐陽伯搖了搖頭,嘆息道。
「好吧,既然歐陽兄有這份把握,那我們就將他引到那裡去!」羅邪猶豫良久,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咬了咬牙,對凌瑀說道:「凌瑀,你不是想為唐槿萱復仇嗎?好啊!反正我們也想替自己的兒子復仇。不如這樣如何,你隨我們前往一處神秘之地,我們在那裡決一死戰,不死不休,怎麼樣?」
聽到羅邪的話,凌瑀的眼中終於出現了一抹人類的色彩,他冷冷地盯著羅邪,良久,凌瑀終於點了點頭,冷聲說道:「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說吧,你們要帶我去哪裡解決我們之間的恩怨?」
見凌瑀上鉤,羅邪的嘴角揚起一縷得意的笑容,他臉上浮現出一抹高深莫測的冷笑,對凌瑀一字一頓的說道:「那處地方距離此地並不算遙遠,是我們上古六界的創界始祖留下來的,那裡就是,混沌之海!」
聽到羅邪的話,凌瑀微閉雙目,良久之後,他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他的眼中紅芒依舊。凌瑀冷冷地望著羅邪、歐陽伯和蠍夫人,淡淡地說道:「混沌之海源自上古,是未經開墾之地,看來,你們已經下定決心要置我於死地了!好,既然如此,我們便速戰速決吧!看最後是你們能為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復仇,還是我為了槿萱將你們歐陽世家和白虎界徹底蕩平!」
聽到凌瑀似乎已經決定想要跟隨羅邪前往混沌之海了,夜晴雪臉上浮現出一抹焦急之色,她望向凌瑀,高聲提醒道:「凌瑀,你不能去!歐陽世家就在混沌之海的邊緣,他們既然敢約你前往那裡解決恩怨,肯定早有準備,他們根本就沒安好心!你若隨他們前往,必是九死一生啊!」
聽到夜晴雪的提醒,凌瑀緩緩地扭頭望向夜晴雪,他眼中的紅色神芒暫時收斂,露出了一雙儘是滄桑的雙眸。凌瑀深深地看了夜晴雪一眼,輕聲說道:「為了槿萱,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她生,我生,她若死,那我便陪她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