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吳道的前世今生

  「接引?難道是想讓我遁入輪迴嗎?」凌瑀始終還是沒有明白先生所說的接引到底是何意。雖然先生說接引者和衛道者的職責相當,可是凌瑀有自己的路要走,完全明白自己的方向在哪裡,那麼接引者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凌瑀雖然沒有自己的衛道者,可是他卻看到幽黎、皇甫恨天和軒轅陌離等人的衛道者。他們存在的意義是保護聖子聖女不受傷害,替他們掃平障礙,助他們登上仙域絕巔,在這一方大世中盡顯崢嶸。

  「不,接引在陰世的目的的確如彼岸花一樣,渡人輪迴。但在陽世,所謂的接引是幫助你進入通達之境,讓你能夠更加清楚這片天地的法則,從而更接近於道。換句話說,接引者於你而言的意義如同一位賢師,指引你該往何處走,該做什麼事。可是我看吳道的狀態,他又與之前天授傳承的接引者有所不同。之前每一位天授傳承之人的接引者都是臨天授命,將一生奉獻給天授傳承之人。可吳道顯然不是這一世才出世的,他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現,就像是他早已通曉天理一樣。即便已經白白浪費了九世輪迴,可依舊沒有放棄,始終堅守著那份信念,等待著你的出現。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你們的路。」先生輕嘆一聲,目光深邃,嘆息道。

  「吳道......應該沒有你說的那麼玄吧?」聽到先生的話,凌瑀越發覺得這件事情感覺有些不太靠譜,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執著且未卜先知的人呢?即便是天行易數的卜家,恐怕也不能直接推算到九世以後吧?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也不信,因為我覺得以吳道的性格,不像是那種可以推演未來的人。但是當我看到他體內溫養的十二件聖器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低估他了。吳道有自己的道,你也有自己的道,你們的事情我無法參悟。而且,我覺得一直有人在暗中干擾吳道的修行,你還記得他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他說他總是覺得自己好像在尋找什麼,可是當他仔細回想的時候,卻又什麼都記不起來。這一點,小黑與他很相似,只不過小黑是因為當初在仙域大戰中受了重創,所以失去了對前世的記憶。可是吳道整整輪迴了九世,但卻連九世的記憶全部被遮蓋了,所以,我才覺得吳道一定已經被某些人盯上了。」先生搖了搖頭,解釋道。

  「他?被人盯上?怎麼可能!吳道雖然遍習百家,喜歡竊取借閱其他門派的功法,所以招致了很多仇家。可是他的那些仇家都不過是華夏最為尋常的修者,即便他們盯上了吳道,也不可能影響他幾世啊!再說了,如果有人盯上了吳道,那麼他們究竟在忌憚什麼呢?我承認,吳胖子的野心很大,陣法造詣也很高,但這些卻不值得被別人盯上九世吧?」凌瑀還是不能相信吳道能夠招惹到令人無法想像的恐怖存在,搖頭說道。

  「你錯了,那些人畏懼的並非是吳道,而是你。他們害怕吳道會在輪迴之中遇到你,成為你的接引者,從而喚醒你的天授傳承血脈。天授傳承之人若成長起來,可以連通天道,從而觸及到很多人的利益。這片世界遠沒有你想像的那般美好,那些往往看似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佛若暴露真面目的話,他們的骯髒比你預想中的還要卑鄙千百倍。就是因為有了那些人的干擾,所以吳道才每一世都如同第一世一樣,他有心中的執念,卻想不起應該做什麼,在尋找什麼?在堅守什麼?但從另外一個角度去想,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只要吳道忘記了九世的記憶,就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一具沒有威脅的軀殼。」

  「但他們越是這樣想,便會越來越鬆懈,認為吳道最終將被時光的洪流淹沒,無法翻起波瀾。但他們這樣做,卻恰恰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沒有了他們的注視,吳道將會徹底放飛自我,肆意且野蠻的成長,如今他又與你相逢,所以,我相信終有一天,他能夠找尋到九世的記憶,從而承擔接引者的責任。而在此過程中,因為那些人已經篤定吳道不會成為他們的威脅,所以就給了你和吳道充分的時間,這是好事!」先生說道。

  「那麼,到底是誰在暗中針對吳道呢?執棋者?還是成為幕後黑手的洪荒十二君主?」凌瑀撓了撓腦袋,輕聲問道。此時的凌瑀已經有些相信先生的話了,雖然他今天聽到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但是世間萬事千奇百怪,他不了解的事情太多了。如今連洪荒十二君主和執棋者都出現了,還有什麼不能發生的事情呢?只是,凌瑀還是有些不確定,以他和吳道的修為,真的能夠成為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佛的威脅嗎?不太可能!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可以試著推衍一番!」看到凌瑀疑惑的神色,先生知道凌瑀還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所說的事情。所以,先生決定以通天法力推衍吳道的前世今生,希望能夠在他的前九世中有所發現。

  先生說完,手指輕彈,八道靈符從其袖口中飛出,直接打在了密室的牆壁上。那八道靈符閃爍著金色的神光,神光漫成絲線,彼此相連,幻化成了一道金色的巨網,將整間密室包裹,封住了所有的靈力和氣機。

  而後,先生雙掌相扣,在其掌間射出道道銀色神光,那些光芒匯聚在二人面前的三尺處,變為了磨盤大小的一張圓形盾牌。做完這一切,先生手掌輕揮,隨著他的動作,盾牌又變成了一面鏡子,隨著先生袖口的清風拂過,鏡面上的薄霧被驅散,露出了裡面的場景。凌瑀知道,先生這是在施展一種類似於圓光術的秘法。因為窺探別人的前世今生有違天道,所以,先生之前幻化的圓形盾牌應該有規避天道責罰的作用。

  當鏡面逐漸清晰之後,裡面出現了一道與吳道有九分相似的人影。凌瑀知道,這是吳道的第一世。第一世的吳道出生在平民世家,家庭和睦,父嚴母慈。這一世很平淡,從吳道出生到死去僅僅有七十年的光陰。這一世中,吳道並未踏入修行界。二人原以為在這一世中,他們註定不會在吳道身上發現什麼的時候,在吳道埋入地下的第三天,一道身著黑袍的修者出現在了吳道的墳冢前。他揚起雙手,自掌中散發出一道黑色的光芒,打入了吳道的屍體之中。而後,黑袍人搖了搖頭,並未說話。可是凌瑀和先生依舊能夠從黑袍人抖動的雙肩看出,他在笑。而自始至終,黑袍人都沒有顯露自己的真實面目,所以凌瑀二人並不知道他的身份。

  第二世,吳道出生在官宦世家,父親為鎮守邊疆的勇士,被封為鎮國大將軍。這一世,吳道雖然掌握了一些拳腳功夫,但嚴格上來說,並不算踏入了修行界。吳道最終戰死沙場,年僅三十六歲。在他死後的第三天,那名黑袍人再次出現了。同樣的手法,同樣的裝束,同樣的身形。同樣,他依舊沒有露出真容。在黑袍人身上始終都像瀰漫著一層濃霧一樣,讓凌瑀和先生無法透過霧氣看清他的臉頰,看來,黑袍人十分謹慎。

  第三世,吳道是一個孤兒,一生多舛,孤獨終老。他出生在貧瘠之地,與野狗爭搶寒食,與乞丐爭搶衣帽,與野獸爭搶安榻。同樣是他離世後的第三天,黑袍人再次出現,同樣的手段,同樣的沒有露出真容。

  第四世,吳道居然被家人送去宮中淨了身,做了公公。吳道自小皇帝登基,一直照顧到他四十三歲,而彼時皇朝內憂外患,縱然皇帝有心平亂,但因為奸佞當道,外敵太強,最終無力回天。當奸臣帶領敵國將領闖入皇宮中時,吳道為了掩護皇帝,葬身於亂刀之下。最終,被埋在了皇宮外的荒野。不過,這一世在吳道死去的三天後黑袍人卻並沒有出現。因為當敵人撤走之後,皇帝便偷偷返回,一直守在吳道的墳冢旁邊。後來,老皇帝臥薪嘗膽,終於在花甲之年重登皇位,平定叛亂。為了紀念吳道的救駕之恩,皇帝重新將吳道厚葬,並且葬在了皇家陵園之中。又過了五年,老皇帝病逝,後人遵照他的遺囑,將他埋在了吳道的旁邊。

  在老皇帝死後的第三天,黑袍人終於出現了。不過這一次,他卻並沒有之前那般順利。因為皇家陵園中安葬著歷代人間帝王,有龍氣相護。所以黑袍人在向吳道的屍骨中打入黑氣的時候,遭到了龍氣的重創。

  第五世,吳道成為了商人,與今世的吳道有些相似,不僅同樣眼小如鼠,連那股精明勁兒也與今世的吳道相差無幾。他頭腦聰穎,最終積累了富可敵國的財產。在他死後的第三天,黑袍人如約而至,故技重施。

  第六世,吳道做了皇帝,一聲順風順水,國泰民安,母慈子孝。而因為有了之前吳道做公公那一世的經驗,所以這一次黑袍人足足等了三十年,當吳道所在的國家被敵國覆滅之後,他才將掘開墳墓,將黑氣打入了吳道的體內。

  第七世,吳道正式踏入了修行界,不過這一世他並沒有修道,而是做了一名醫道聖手。他足足活了一千六百歲,達到了至尊境。後來因為天地靈氣愈漸枯竭,最終老死在了青山之中。三日後,黑袍人出現了。

  第八世,也是吳道最為輝煌的一世。這一世中,吳道成為了赫赫有名的華夏大能,被譽為九鼎仙尊。因為吳道破入了仙人境的第四個大境界,成名武器便是九尊仙鼎。這一世,他活了五萬七千歲。而在他即將隕落之時,好像預感到了什麼一樣。他獨坐泉邊,望著水中想要躍入上流的錦鯉,低聲嘆息道:「八世了,你依舊沒有出現。我體內的黑氣已經凝聚到丹田中了,看來,我只能放手一搏,置死地而謀求絕處逢生了。」

  然而,在這一世,黑袍人失算了,因為在吳道仙逝之後,黑袍人並未在吳道的墳冢中找到他的屍骨。因為不甘心,所以黑袍人潛入吳道的門派整整十年,最後卻還是一無所獲。無奈之下,黑袍人只能悻悻離去。

  第九世,吳道降生在仙域,而讓先生和凌瑀驚訝的是,吳道的前九十歲都好像被人刻意掩蓋了一般,即便先生術法通神,也依舊無法通過秘術查找到吳道的蹤跡。當吳道九十一歲的時候,他才重新出現在了鏡面之中。而當吳道出現的時候,先生敏銳的察覺到在吳道的體內已經溫養了十二尊聖器,那十二尊聖器正是吳道此生道法歸一境界的至寶。這一世的吳道修為平平,雖然出生在仙域,但也僅僅活了七百歲。

  在吳道死後的第三天,黑袍人再一次出現。這一世,黑袍人竟然掘開了吳道的墳冢。當他看到墳冢裡面的吳道已經被黑氣包裹的時候,黑袍人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如之前一樣在吳道的屍骨中打入黑氣。因為在黑袍人看來,此時的吳道已經被黑氣剝奪了生機,徹底打散了命格,不可能再成為他的威脅。

  而正當凌瑀和先生準備關閉圓光術的時候,他們突然驚悚的發現,黑袍人竟然回頭了。而黑袍人所張望的方向,竟然就是圓光術外的凌瑀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