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司徒青冥和司徒衍父子二人密談的時候,在這間房屋的窗外,兩道人影點了點頭,二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縷會心的笑意。而後,潛在窗欞外的兩人一步步退去,最後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天地歸於平靜。
那二人正是夏遙和凌瑀,之前雖然司徒衍信誓旦旦地說可以替天機門守住這個秘密,但凌瑀畢竟和劍闕曾有恩怨,況且他和對方僅僅相識了數日,對他們不信任也很正常。所以,凌瑀才和夏遙商量好,在宴席結束之後,潛入司徒衍的住處,探聽一下這對父子的真實想法。其實在人與人交往的過程中,聰明人不會在意對方明面上對他們說了什麼,而是要知道這些人在背後說了什麼。這並非意味著他們兩面三刀,而是為人處世的黑暗哲學。
次日清晨,凌瑀等人熟悉已畢,吃罷早飯之後,對司徒衍父子辭別。通過昨夜的窺聽,凌瑀覺得司徒青冥雖然和司徒青羽是親兄弟,但是這二人的性格卻天差地別。司徒青冥雖然也有城府,但是卻很有遠見,不會在意眼前的利益,更能提前察覺或者預感到風險,從而做出最正確的選擇。而司徒青羽則貪婪無度,又膽小如鼠,想要尋求機緣,卻沒有駕馭機緣的實力和心性。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註定了司徒青羽被凌瑀所殺。
回到了天機門以後,凌瑀向洛鴻和蘇落塵等人辭行,並且叮囑夏遙、時瓊琚和秦墨三人,一定要守護好天機門。凌瑀此行南荒,歸期不定,而天機門和凌家莊就是他最大的牽掛。如今有夏遙等人坐鎮,凌瑀則會安心許多。本來洛鴻打算將七星峰下的礦藏打開,送給凌瑀一份機緣,卻被凌瑀婉言謝絕了。凌瑀身上還有渡劫時獲得的天雷生露,又有自玄武界洗劫來的許多天材地寶,礦藏對他來說,雖然珍貴,但也並非不可或缺。相反,天機門的一眾師叔伯、師兄弟修為不及自己,所能得到機緣的機會也十分有限,那條礦藏對他們遠比對凌瑀重要。凌瑀之所以留下歸墟七煞,就是為了在天機門的修者成長起來之前守護他們。如果他們再將礦藏送給凌瑀的話,那麼凌瑀的苦心就白費了。就這樣,凌瑀對洛鴻等人互道珍重之後,便和小黑、吳道、伏亂和應龍四人離開了天樞殿,朝著南荒的方向疾馳而去。南荒路遠,所以凌瑀沒有時間再耽擱了。
天機門眾人望著凌瑀幾人離去的身影,一時間百感交集。原以為凌瑀自神武學院結業之後,就會回到天機門,沒想到在經歷了短暫的相聚之後,凌瑀又要離開了。世如輪迴,聚散離別,果然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離開了天機門之後,五人一路前行,來到寒荒城的傳送陣處,藉助傳送陣橫渡虛空。凌瑀並沒有驚動楚越寒和楚明軒祖孫二人,雖然他是寒荒國的下一任護國者,但是說實話,楚明軒兩次提親讓凌瑀有陰影了。
在傳送陣亮起夢幻般的迷亂光華的剎那,凌瑀突然回想起自己的過往,一瞬間恍如隔世。生於北域,在雪域歷練,結識了先生和諸懷等人,又拜入天機門,最後前往神武學院,直到五年之約的盛會結束。這一路走來,凌瑀結識了很多的朋友,也結下了很多的仇家,如今大世將起,向前方望去,又是一段新的征程。之前的苦難與快樂,重聚與別離,都像是鐫刻在生命中的華美樂章,在流光飛逝之下一幕幕閃過,茫然若失。
最後,凌瑀嘴角不自覺地瀰漫起一縷笑意,和小黑等人踏入傳送陣,隨著傳送陣的開啟,他們眼前的場景逐漸模糊。當流光湮滅之時,他們已經步入了虛空之中,而當光明再次映入眼際的時候,他們已經出現在了星海上空,遙望著漫天星辰,朝著南荒的方向疾馳而去。從北域往南荒無須經過中州,而是直接自寒荒城的傳送陣為始,中途經過七個傳送陣,大約一個月的時間便能夠橫渡到南荒之中。路途遙遠,不能耽擱。
而當凌瑀五人傳入星空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件十分詭異的事情,那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華夏祖星好像......變大了!之前凌瑀藉助傳送陣的時候,華夏祖星是一顆藍色星球,雖然巨大,但也能夠在遠處望到邊際,可是此時的華夏祖星卻比之前大了將近一倍。藍色的海洋如巨龍般纏繞在華夏祖星之上,山川河流,草木丘陵呈現出不同的色彩映入凌瑀幾人的眼際。華夏的酆都城、泰山、崑崙虛雖然依舊清晰可見,但是卻比之前更加浩瀚雄偉。變大的不只是華夏祖星,在星辰上的山川大地同樣擴大了許多。而且,在華夏祖星上,還有很多不知名的山丘不知從何時起冒出了頭來,可是這些地域和陌生的山脈在華夏祖星之上是看不到的。
「這是怎麼回事?華夏祖星......長大了?」發現異常的不只是凌瑀,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小黑也發現了異常。如果不是剛剛從傳送陣踏入虛空,眾人甚至以為眼前的藍色星辰是與華夏同根同源的孿生星辰了。
而在幾人之中,只有伏亂並未表現出太多的驚訝,他眉頭微皺,片刻之後,他才對凌瑀幾人解釋道:「這是因為武道紀元開啟,而武道紀元的終極試煉場落在了華夏祖星,所以華夏祖星受天地意志感召,由此才膨脹了而已。這種情況之前在武道紀元開啟的其他星辰上也出現過,並不稀奇。只是,這一次的武道紀元的確給華夏帶來了難以想像的機緣。我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此時華夏祖星上的靈力劇增,是之前的數倍。」
聽到伏亂的話,凌瑀等人散出神識,仔細感應著華夏祖星的靈氣。良久,眾人輕輕地點了點頭,心中對伏亂無比欽佩。因為在他們感應華夏靈氣的時候,發現在華夏祖星外有一條條只能用神識感應到的靈力綢帶將這顆星辰緊緊包裹,當靈力滋養華夏的時候,華夏意志也在不停地散發著靈力,反饋於那一條條如薄霧般的靈力綢帶中。在華夏意志與天道賦予華夏靈力的雙重作用之下,華夏的靈氣果然無比濃郁,仿若福澤臨世。
「阿彌陀佛,想不到數日未見,這顆貧瘠祖星的靈力竟然瘋長到如此地步,看來,這次的武道紀元對華夏而言也並非是壞事啊!」正當凌瑀等人遙望華夏祖星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佛號自遠空飄蕩而來。
聽到那聲言辭中帶有些許鄙夷的口氣,凌瑀幾人眉頭微皺,抬頭望向遠處。凌瑀發現,在距離他們約有千里之外的星海之中,一條古舟飄蕩而來。古舟上駐足著數百名佛家弟子,他們皆身著僧袍,手中或持著禪杖,或捧著木魚,或捻著佛珠,法相莊嚴,不苟言笑。而在古舟的船頭,駐足著一位白須老僧。此人面如冠玉,濃眉大眼,腦後常寂光環閃爍,一看便知是修為高深的佛門大能。此人赫然是曾經侵擾華夏的萬世佛陀之主,佛主慧亂。而在慧亂的身邊略後半步,站著一位年輕的僧人,此人相貌英俊,雙耳垂肩,正是萬世佛陀的傳人,聖宣空見。萬星來襲之時,聖宣空見被歸墟七煞震懾,銷聲匿跡,沒想到他居然逃回萬世佛陀了。
「凌瑀!哼,沒想到咱們還真是冤家路窄啊!當初你聯合不知從什麼地方請來的仙人將我們驅逐,這筆帳,在武道紀元中終於可以跟你算清楚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看到凌瑀之時,聖宣空見隔空怒吼道。
「哎呀,這不是佛主的弟子,萬世佛陀的傳人聖宣空見嗎?你怎麼沒死啊?當初歸墟七煞那幾位老哥就是想嚇唬嚇唬你,而你卻突然自華夏消失了,我們當時還以為你已經被嚇死了呢!我們小瑀宅心仁厚,還特地為你立了一座衣冠冢,就在神武學院後山的荒地之中,那裡有一座修行有道的狐狸的洞府,你的衣冠冢就立在洞府里。唉,有時間你真應該去看看,別浪費了小瑀的苦心吶!」凌瑀還未言語,一旁的小黑便忍不住開口諷刺道。
聽到小黑的話,聖宣空見再也沒有了佛門弟子的淡然,嗔戒立馬就破了。他怒視小黑,咬牙罵道:「你這頭狗熊,總有一天,我要將你扒皮抽筋,將你的骨肉剁碎了餵狗吃!將你的神魂祭煉成長明燈,永掛苦海。」
這也難怪,聖宣空見本是萬世佛陀的傳人,當初的他意氣風發,一心想要在星海中有一番作為,沒想到剛剛抵達華夏,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和凌瑀等華夏少年交手,闖出赫赫威名,就被人擊敗,他怎能不憤怒呢。
而且,小黑的話太過傷人。明明他是被逼離開了華夏大陸,到了小黑嘴裡卻是被嚇跑的,雖然意思差不多,但是聽起來卻十分窩囊。而且,狐狸與美色相近,在狐狸洞中立下衣冠冢,本就是對佛門弟子的冒犯。
「如果想要殺他的話,那麼加我一個!」正當聖宣空見和凌瑀等人對峙之時,突然從前方又傳來一聲怒吼。此人相貌英俊,瀟灑如仙,在其身後站著許多長有多條手臂的修者,而此人,赫然就是百臂修羅一族的聖子,百里臨風。當初百里臨風和他的叔叔百里墨一同闖蕩華夏,百里臨風被譽為百臂修羅一族萬年不遇的天才,只是他的下場同聖宣空見一樣,甚至被蕭野打成重傷,險些殞命。如今再臨華夏,他自然想要復仇。
「呦!這不是那個蜈蚣人嗎?你怎麼也沒死啊!聽說你當初被打得不輕,這麼快就復原了?對了,你的那個近親明音呢?他是什麼翼人族的聖子,跟你差不多。不過他是鳥變成了人,你是人變成了蟲,你來了,那麼他應該也在附近吧?」看到百里臨風一臉恨意的模樣,小黑嘖了嘖舌,欠扁的問道。翼人族和百臂修羅一族沒有任何關係,而他這麼說就是要噁心百里臨風,讓他既看不慣自己,又干不掉自己。
「明音沒有了雙翼,自此被剝奪了聖子的身份,不過他雖然不在了,但我們金烏族還在,我們兄妹在武道紀元中一定要手刃你們,替我們的好友明音報仇!」就在小黑嘲諷百里臨風的時候,又傳來一道呵斥聲。
聽到那聲呵斥,凌瑀和小黑再次朝著遠方望去。他們發現在不遠處的一艘古舟的船頭上站著兩道身影,他們一男一女,身上都瀰漫著灼熱的氣息,好似將烈日隱在體內一樣。這兩人,正是金烏族的聖子和聖女。
看到金旭和金月詩兩兄妹也來了,凌瑀冷哼一聲,對一行星海聖子冷聲說道:「沒想到你們竟然真的去而復返了,之前我能夠將你們驅逐出華夏,現在依舊可以讓你們無法在這裡得到任何機緣。不信的話,你們盡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