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神城之變

  一個時辰後,凌瑀等人終於抵達了日思夜想的水澤神城。歸墟七煞之前從未來過華夏的極北之地,此刻看到那座晶瑩剔透的冰髓神城,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曾是星海中各個星辰的修者,見過的繁華都城多不勝數,但是如水澤神城這般氣勢恢宏的宮殿,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神城閃爍著銀色的光輝,在夕陽的映照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暈,如夢如幻。空氣中瀰漫的微涼寒氣鑽入眾人的毛孔,讓他們精神一震,無比舒爽。

  「凌兄弟,這就是你說的水澤神城嗎?冰晶點綴,玉髓耀眼,果然是鍾靈毓秀之地呀!只不過先生貴為北域守護者,你沒有經過他的同意而將我們帶到這裡來,會不會有失禮數啊?」來自摩柯古星的高僧梵海望著面前如同仙殿一般的水晶宮,讚嘆道。在梵海的故鄉摩柯古星中,遍地都是佛門念力,雖然這裡並非摩柯古星,但是梵海依舊能夠從水澤神城中感受到念力的流轉。那裡有人族的希望,妖族的期盼,鬼修的敬重,總結來說,水澤神城瀰漫著華夏眾生的氣息,那是一種來自萬道的敬畏。還未進入水澤神城,單是看到這裡散發的無窮氣韻,梵海便已猜測到,這水澤神城絕對不是尋常的修者所能居住的。所以,他才心有憂慮。

  「大師請放心,先生丰神如玉,心懷蒼生,你們是我的好友,他不會對你們有所排斥的。而且你們又不是壞人,還曾經幫助華夏渡過難關,所以,先生是不會責怪我,更不會責怪你們的。」凌瑀耐心地解釋道。

  凌瑀說完,邁步走向水澤神城的大門,但當他來到神城的殿門外的時候,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勁。這種不對勁並不是凌瑀感應到了什麼,而恰恰是因為他什麼也沒有感應到。按理說,水澤神城是萬妖天堂,無數妖族活躍在神城之中。就算凌瑀沒有跨入殿門,也會在殿外感受到妖族的氣息。但是,此時的凌瑀並未感知到任何妖族的修為波動,甚至,沒有感受到一絲生靈的波動。萬妖天堂變成死域,這是超乎凌瑀想像的事情。

  「諸懷大哥,白卿大哥,燭傲大哥,你們在裡面嗎?我是小瑀啊!」凌瑀手指輕撫門環,散出神識仔細感應。但他確定周圍的確沒有生靈的時候,凌瑀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對勁,他叩擊著殿門,高聲呼喊道。

  凌瑀在水澤神城的殿門外不停高喊,可依舊沒有任何人回應他,直到過去了一刻鐘的時間,凌瑀的耐心已經被消磨殆盡。而且,周圍一片寂靜,沒有妖族的喘息,沒有生命的波動。一股不祥的感覺湧上凌瑀的心頭,他眉頭微皺,緊緊地盯著水澤神城的大門,不停思忖。又過去了一刻鐘的時間,凌瑀終於決定不再坐以待斃了。諸懷等人的修為都要高於自己,不可能聽不到自己的扣門聲,所以,凌瑀感覺神城中一定出事了。

  想到此處,凌瑀將斷劍祭出,同時將青山之力運於掌心,向前推去。隨著「吱呀」一聲悠長刺耳的響動,水澤神城的大門應聲而開。凌瑀扭頭看了看吳道等人,對他們點了點頭,最後,他深吸一口氣,向著大殿中走去。雖然凌瑀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但不管怎麼樣,他還是不相信諸懷等人會發生什麼意外。要知道,水澤神城可是北域守護者的居住之地,沒有誰會不開眼的來這裡找麻煩,異域不會,萬星強者更不會。

  此時的大殿中漆黑一片,原本亮如白晝的神城大殿仿佛變成了被人遺忘的淒涼樓閣,無人問津,只有遠處的一盞油燈閃爍著微弱的光亮。那盞油燈的燈火不停搖曳,當凌瑀打開殿門的時候,燈火受到冷風的輕拂而微微晃動,好似怒海中的孤舟,風雨飄搖,孤苦無依。凌瑀憑藉著記憶用火摺子將大殿中的燈火點燃,在此過程中,凌瑀一直沒有停止利用神識向四周搜尋,之前諸懷還讓應道守護凌家莊,所以凌瑀不相信這裡會發生什麼意外。當燭火點燃之際,凌瑀向四周打量而去。此時的大殿中空空如也,之前擺放神秘木盒的石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拆走了,只留下一方一尺高的冰晶玉台矗立在大殿的後方,看上去無比空曠。

  「沒理由啊!諸懷大哥既然能夠讓應道守護凌家莊,並且叮囑他如果遇到不可抗力的時候隨時可以用感應神符通知他,這就說明他應該一直在暗中關注著水澤神城才對,那麼為什麼他們現在都不在神城之中呢?」凌瑀眉頭微皺,低聲自語。而後,他率領著眾人朝著點燃的那盞燭火的後面走去,那裡是一間間客房,當初凌瑀在玄武殿居住的時候,就住在玄武殿後面的臥室之中。凌瑀猜測,諸懷等人會不會在那裡休憩。

  而當一行人來到客房中的時候,發現那裡也空空如也,甚至連床上的被褥都是整整齊齊的,看樣子應該最少有幾個月都沒有人居住了。此時的天已經黑了,寒夜散發著如黑色潮汐般的孤寂將凌瑀等人包裹,令人越發煩躁。

  「大殿沒有人,客房沒有人,那麼他們會在哪裡呢?難道說,他們在後面的演武場?」想到此處,凌瑀心中一動,他看了看吳道等人,最後帶領著眾人朝著玄武殿後面的演武場走去。當年吞天臨世的時候,先生等幾位守護者曾經以通天修為撐起光幕,阻止吞天對華夏施以黑手。雖然最後還是靠著人間守護者誅荒力挽狂瀾,但是先生等人所施展的光幕破碎之時,那些被靈力燃燒成灰燼的殘渣還留存在演武場中的高台之上。

  就在凌瑀等人剛剛抵達演武場的時候,突然迎面走來一人,此人身形嬌弱,與走在最前方的小黑撞了個滿懷。隨著一聲驚嚇般的嬌叱,凌瑀等人紛紛將手中的兵刃對準了那名女子,同時,借著火把的光亮望去。

  原來撞在小黑懷裡的人正是小黑心心念念的妖獸瀾姝,瀾姝的本體是一隻九尾白狐,天生媚骨,妖艷眾生。但是此時的瀾姝卻和凌瑀等人之前認識的瀾姝大不相同,甚至讓他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瀾姝。

  此刻的瀾姝面色蒼白,原本潔白的衣衫上盡染鮮血,瀾姝的藕臂和大腿上也滿是傷痕,有些已經結痂,有些好像剛剛塗抹過金瘡藥,還未復原。瀾姝的頭髮亂蓬蓬的,即便她美若天仙,此刻也沒有了之前的氣質。

  「瀾姝,你怎麼了?是誰把你打傷的!他奶奶的,敢動黑哥的心上人,不想活了嗎!你告訴我,我弄死他!」看到瀾姝憔悴的模樣,小黑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樣,瞬間暴怒,他牙關緊咬,雙拳緊握,厲聲吼道。

  見瀾姝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並未言語,小黑更是怒不可遏。他怒吼一聲,朝著瀾姝身後的演武場衝去。瀾姝看起來身上有些傷口是剛剛留下的,這就說明傷害她的人就在演武場中,而小黑自然要為瀾姝出氣。

  「小黑,不要!」望著小黑頭也不回的身影,瀾姝眉目中瀰漫起一層水霧,她想要拉住小黑,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瀾姝的話傳到小黑的耳中,不但沒有將小黑勸住,反而讓他眼中的怒火更盛,沖了出去。

  見小黑衝出了玄武殿,吳道和凌瑀也緊隨其上。小黑是他們的朋友,如今小黑因為瀾姝而怒髮衝冠,凌瑀二人自然不可能讓小黑受到欺負。所以,在小黑沖向演武場的瞬間,凌瑀也同吳道等人也沖向了演武場。

  而當眾人來到演武場的時候,發現小黑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神色,他眼中雖然怒意未消,但更多的則是一種疑惑的神情。看到小黑的表情,凌瑀等人也是微微一愣,剛才還怒氣沖沖的小黑這是怎麼了?於是,凌瑀也順著小黑的目光朝著演武場望去。而當凌瑀看到眼前的場景時,也和小黑一樣,瞪大了雙眼,呆愣在了原地。不只是凌瑀,就連吳道、伏亂,甚至是歸墟七煞,也都被他們所看到的場景驚呆了。

  原來,在眾人面前的演武場上,站立著數百道人影,那些人中有凌瑀熟悉的諸懷、石信、白卿、商舞月等人,也有凌瑀不曾認識的妖獸。而凌瑀等人驚訝的地方在於,那些人竟然在與他們自己交手。對,沒有錯,他們就是在和自己交手。在這些妖族修者的對面,是與他們本體一模一樣的修者,甚至凌瑀已經分不清哪一個是他認識的朋友,哪些才是假扮他朋友的人了。因為在他們交手的過程中,相互交手的兩個人不僅長相一模一樣,就連他們的功法和修為也是絲毫不差。說白了,這就是自己與自己的戰鬥,可是這樣的戰鬥又怎麼能夠分出勝負呢?但若無法分出勝負,瀾姝又是被誰打傷的呢?她身上的傷口又是怎麼來的呢?

  正當凌瑀等人疑惑的時候,突然迎面衝來一位絕美的女子,她身著一襲白色絲綢長裙,垂到大腿處,微風清揚,吹動長裙,露出她雪白豐滿的大腿。這位女子楊柳細腰,體態婀娜,柔美的腰肢讓人湧起無限的遐思。藕臂輕抬,極盡媚態。說話間,豐滿的胸前波濤輕顫,呼之欲出,看得人血脈噴張。她如墨般順滑的髮絲整齊的盤在腦後,帶著成熟的風韻。女子皮膚白皙,吹彈可破,柳葉彎眉懸掛在美目之上,丹鳳眼在開合間有絲絲媚意盪出。瓊鼻點綴,玉口微張,齒白唇紅,如同一位不諳世事的少女,可轉眼間,又似一位成熟火辣的少婦,讓人應接不暇。而這位媚意天成的女子,正是小黑的意中人,那位九尾白狐少女,瀾姝。

  可是衝來的女子是瀾姝,那麼他們身後受了重傷的女子又是誰呢?這兩位瀾姝容貌一般無二,修為波動不相上下,甚至連衣著都一模一樣。不過,在那名女子衝到凌瑀近前的時候,凌瑀終於看出了些許端倪。

  凌瑀手執斷劍,猛然砍向面前的「瀾姝」,同時對身旁的小黑說道:「這個是假的!」原來,在女子衝到凌瑀近前的時候,他發現在面前這位「瀾姝」的眼中瀰漫著洶湧的殺意,恨不得將身後的瀾姝撕碎一般。

  瀾姝雖然是妖族,世人都說妖者無情,但是凌瑀不相信瀾姝是絕情絕義的女子,就算她是,也不會露出這種凶煞的眼神。那種目光就像是遇到了殺父仇人一般,想要將凌瑀身後的瀾姝剝皮抽筋,碎屍萬段。

  聽到凌瑀的話,小黑的一雙小眼睛瞪得溜圓,他自界靈指環中祭出寒封戟,猛然砸向面前的女子。望著小黑的動作,假的瀾姝怒吼一聲,一腳踢在了小黑的肚子上,將小黑踢出去約有五丈的距離。而後,假瀾姝緊隨其上,將手中的兩把匕首狠狠地刺向小黑的雙眸。

  望著假瀾姝的動作,小黑瞬間就被嚇出了冷汗,他一邊就地向著遠處滾去,一邊對凌瑀高聲求救:「小瑀,快救我,這婆娘瘋了!」

  其實就算小黑沒有呼救,凌瑀也不會袖手旁觀,當小黑倒地之時,凌瑀便將手中的斷劍揚起,斬向了女子的頭顱。凌瑀已經感知到,假瀾姝和真的瀾姝一樣,都處在問心境巔峰,但應該不是自己的對手。

  可是,就在凌瑀的斷劍即將劈中假瀾姝頭顱的時候,突然被身後的一聲叫喊止住了動作。而那聲叫喊,居然來自身後真的瀾姝。

  「凌兄,還請手下留情!」真的瀾姝跑到凌瑀的身邊,眼中布滿了懇求之色,哀聲說道。

  聽到瀾姝的話,凌瑀不得不收起攻勢,同時一腳將假的瀾姝踢了出去。而後,他扭頭望向瀾姝,輕聲問道:「瀾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