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樓裡面的裝飾和其他的妓院並無太大的區別,假山流水,木質屏風,繁花似錦。只是裡面極少會有世俗的尋歡作樂之人,多的是一些手握兵刃的修者。通過他們的裝束便看得出來,這些人不是來尋歡的,而是來買消息的。在凌瑀進入回春樓以前,這些人似乎正在與通靈閣的人交涉,而當凌瑀走入回春樓的時候,立時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人們眼中流露出古怪的神色,似乎對於凌瑀這樣的愣頭青十分意外。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視著自己,凌瑀呆愣了片刻,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露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了下來。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剛剛走進回春樓,就成為了焦點,他也沒做什麼吧?
正當凌瑀疑惑之際,之前守在門外的三名打扮妖艷的女子走了進來。三人進入回春樓之後,徑直走向回春樓中一位老鴇模樣的中年女子。此人年約四十五歲左右,體態豐腴,濃妝艷抹。她身著大紅色長裙,裸露著雙肩,胸前波濤洶湧,浮現出一抹雪白。三名女子走到老鴇面前,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期間,四人的目光還不時瞟向一旁的凌瑀。她們眼中掠過驚疑的神色,對凌瑀指指點點,似乎在凌瑀身上發現了什麼似的。
感受到四名女子異樣的目光,凌瑀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做的不對,惹得幾人對自己品頭論足。不過凌瑀臉皮之厚豈是這幾人所能想像的,只見凌瑀自顧自的斟了一杯香茶,慢慢地喝了起來。
看到凌瑀初次來到通靈閣卻有恃無恐的樣子,幾人都差點以為他是來砸場子的了!正常情況下,任何人來到這裡都會先跟外面的三名女子打過招呼,她們作為進入通靈閣的第一道關卡,任何人都沒有權利越過她們,可凌瑀偏偏不知道這件事情。當凌瑀來到回春樓前的時候,他身上的聖人境威壓並沒有散去。這是因為回春樓位於這條街的最裡面,而在此過程中會遇到很多的青樓女子,凌瑀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所以一直將靈力逼出體外,形成一道氣牆將旁人阻隔。當凌瑀來到回春樓前的時候,那股威壓並沒有卸掉,所以門外的三人根本無法阻止凌瑀,所以在感受到凌瑀身上散發的聖人境威壓的時候,三名女子才露出了異樣的神采。
而且在進入回春樓之後,任何想要買賣消息的人都會拋一顆晶石在假山下的水潭中,這叫投石問路。但可惜,凌瑀依舊不知道這個規矩。甚至,凌瑀還自顧自的坐在了木桌旁,並沒有理會任何人。要知道這裡每張桌子上的香茗都價格不菲,從一顆普通晶石到一顆仙晶石不等。沒想到凌瑀不僅表現得如同一個出手闊綽的富家公子一樣,還將別人徹底無視,一個人自斟自飲,喝得還挺香。於是,他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呃,這位公子,不知道您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如果是尋歡作樂的話,我們這裡的價格可不便宜呀!」看到凌瑀如同一個愣頭青一樣的作為,老鴇沉吟片刻,邁步來到凌瑀面前,小心措辭,笑著對凌瑀說道。
老鴇身為魁星境的修者,在世間的確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但是相對於凌瑀而言,她還是太過弱小。所以,當她感受到凌瑀身上散發的聖人境威壓時,才硬著頭皮迎了上來,對凌瑀小心翼翼地問道。
「哦,我是......」望著老鴇緊張中帶有些許敵意的眼神,凌瑀剛想開口,突然領悟到,是不是這裡有什麼規矩,而自己不了解,從而出了丑。因為看周圍修者和回春樓中幾名女子的神情,的確感覺有些古怪。
於是,凌瑀想要回答老鴇的話被他咽了回去。他心思急轉,想起了之前安洛煙帶他前往通靈閣分部時所說過的話,便想要試一試。所以,凌瑀便開口說道:「最近閒來無事打了些野味,青龍三錢,硃砂兩錢,神蛹一錢,另外還有無極山、無根水、無窮殿各三錢,還望笑納。」凌瑀曾聽安洛煙解釋過,神蛹取甬字,而青龍形如走之,恰巧是通字。而無極山取山字,硃砂顏色紅似火,所以便是靈字,而這,也是通靈閣中的暗語。安洛煙說,如果遇到通靈閣的修者,想要向他們買消息的話,只要說出這段話,他們就會知道對方已經了解了他們的身份。一般來說,只要通靈閣的修者聽到這段話之後,便不會再對修者產生任何的懷疑。
凌瑀說完之後,繼續端起茶杯細嗅香茗。倒不是凌瑀覺得整個回春樓裡面的人都看著自己而覺得尷尬,他是因為面前這杯茶太他媽香了。香茗入口之時,舌下生津,令人神清氣爽。香茗入喉之時,周身毛孔皆舒張開來,不停地吸收著天地間的靈力。香茗入腹之時,丹田處隱隱有一道道清涼之氣迴轉遊蕩,讓凌瑀將之前的疲憊一掃而空,同時境界更加穩固。反正之前姬羅生坑了他三百顆仙晶石,現在就當是收回點利息了。
凌瑀雖然說出了通靈閣的暗號,但是他的舉動還是讓老鴇等人無法理解。他們不相信面前這個少年真的就是來買消息的,因為自打凌瑀進入回春樓開始,所有的一切都與正常買消息的修者截然不同,十分另類。
想到此處,老鴇喚過身邊的一名女子,在她耳邊輕聲低語。那名女子領命之後,朝著回春樓的二樓走去。而那名老鴇,則對著回春樓中的其他修者說道:「哈哈哈,不好意思各位,這位小兄弟可能是第一次來到我們回春樓,有些不懂規矩,各位不用在意,你們繼續。」老鴇雖然修為不及凌瑀,但是她久居紅塵,大風大浪不知道見過多少,為人處世自然也非常通透,說話辦事滴水不漏。在沒有搞清楚凌瑀的身份之前,她不敢冒然得罪對方。但是,也正是因為她對凌瑀並不了解,所以她才不敢對凌瑀透露出任何有關通靈閣的事情。當然,作為通靈閣在寒荒城分部的掌舵之人,她肯定也不能怠慢了其他修者,所以才開口圓場。
見回春樓中的其他人繼續買賣消息,老鴇眼珠一轉,邁步來到凌瑀面前,她逕自坐在凌瑀的對面,任胸前雪白不停搖晃。她對凌瑀露出一個能夠膩死人的微笑,輕聲說道:「小兄弟,你確定沒有走錯地方嗎?我看兄弟你身負聖人境的修為,但是好像對我們回春樓裡面的規矩不是很了解。我並沒有瞧不起您的意思,但我還是想確認一下,您來到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您是受人之託而來呢?還是自己想要在這裡得到什麼?」
「我當然是來買消息了!你們這裡不是通靈閣嗎?我出錢,你們出消息,咱們互惠互利。對了,你是這裡管事兒的人嗎?如果是的話,那麼我就跟你談,我提出要求,你出個價,怎麼樣?」聽到老鴇的話,凌瑀心頭一動,笑著說道。此時他已經確定這裡就是通靈閣分部,所以,他覺得沒有必要再拐彎抹角了。既然雙方都已經亮明了身份,凌瑀也不想再這麼耗下去,當婊子立牌坊的事,多此一舉,凌瑀打心裡不屑那麼做。
「這......」聽到凌瑀的話,回春樓中所有人的視線再次聚集到凌瑀身上,他們在心底暗罵凌瑀真是朵奇葩,世人都對通靈閣諱莫如深,即便買消息也不會大張旗鼓地說出來,而凌瑀,真的是個另類。
凌瑀的話讓老鴇再次陷入迷亂,她不知道這個楞小子是真傻還是假傻,難道他不知道這種事情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十分不妥嗎?想到此處,老鴇決定再試探試探凌瑀。她嫵媚一笑,對凌瑀輕聲說道:「小兄弟還真是直言快語呢!不過,我想你誤會了,我們這回春樓只是一間普普通通的風月之地,並不是你以為的什麼買賣消息的地方。如果小兄弟想要見我們的花魁,那麼媽媽我現在就去給您找,如果別的事,那請回吧。」
聽到老鴇的話,凌瑀眉宇間閃過一絲焦急之色,他原以為既然找到了通靈閣的分部,那麼一切都應該十分順暢才對,沒想到他們辦事竟然如此謹慎。凌瑀擔心天機門眾人的安危,所以並不想跟老鴇多費唇舌,可是對方如此小心的態度讓凌瑀感覺他們十分不大氣。他手指輕敲桌面,眉頭微皺,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慍色。他沉思片刻,決定單刀直入,開門見山。而後凌瑀從懷中取出安洛煙送給他的那枚令牌,甩在了桌子上。
見老鴇看到令牌時臉上浮現的震驚和敬畏的神色,凌瑀知道對方終於認可自己買消息的事實了。他對著老鴇展顏一笑,低聲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懷疑我,但我真的是有要緊的急事兒,所以沒有時間跟你耗下去。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就是來買消息的。但凡今天安洛煙或者姬羅生任何一個人在這兒,我都不會這麼麻煩!大姐,我真的著急,希望你快點兒!」凌瑀緊緊地盯著老鴇的雙眸,決定實話實說。
「什麼?你認識安堂主和姬前輩?」聽到凌瑀的話,老鴇再一次露出了驚容。安洛煙本是通靈閣總部一個堂的堂主,而姬羅生更是貴為通靈閣的副閣主,德高望重。沒想到,凌瑀竟然對這二人如此熟悉。老鴇知道,凌瑀身為聖人境的修者,在這件事情上對方絕對沒有對她說謊。想到此處,老鴇對於凌瑀的身份更加的好奇,面前這個她一直以為愣頭兒青的少年竟然無比神秘,甚至令她有些恐懼。而且,她現在已經確定了凌瑀並非是搗亂的人,而真的是來到這裡買消息的。不過,凌瑀手中的那枚令牌是通靈閣的機密神物,老鴇雖然貴為通靈閣在寒荒城分部的主人,但是她卻沒有資格接待凌瑀。所以,她只能穩住凌瑀,然後另請高人。
「小兄弟,呃,不,前輩,您真的認識我們安堂主和姬前輩嗎?如果真是這樣,我馬上命人去請我們通靈閣的前輩為您服務。」當老鴇看到令牌之後,對凌瑀的態度轉變了數倍,她站起身,對凌瑀恭敬地說道。
「當然,我和安師妹同情手足,無話不談。至於姬羅生嘛,我們不算太熟,如果非要跟他扯上關係的話,我們應該算是仇人吧!」看到老鴇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恭敬地叫自己前輩,凌瑀一陣惡寒,回答道。
「凌兄弟,你怎麼能說我們兩個是仇人呢?想當年咱們兩個合作是何等的愉快呀!為了幫助你打探萬靈星域那些強者的消息,我殫精竭慮,最後卻只收了你三百顆仙晶石,沒想到你不念舊恩,反倒在背後記恨我,這麼做恐怕有些不妥吧。」
正在這時,突然從回春樓二樓的樓梯口處傳來一道笑聲。而聽那道聲音,凌瑀瞬間便猜出了對方的身份,此人正是坑掉凌瑀三百顆仙晶石的通靈閣大能,姬羅生!
看到姬羅生出現的那一刻,凌瑀長嘆一聲,無奈地手撫額頭,輕聲說道:「真是冤家路窄呀,我都回到北域了,沒想到你還是陰魂不散的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