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紅粉歸處通靈地

  之前萬事通對凌瑀說過,只要一兩銀子,萬事通便會帶著對方找到他想要去的地方,現在凌瑀出手便是二兩銀子,讓萬事通心花怒放。他雙手接過凌瑀遞來的銀子,喜上眉梢,諂媚地說道:「少俠請隨我來。」

  萬事通說完之後,朝著遠處的另一條街道走去,凌瑀則緊隨其後。萬事通對寒荒城十分熟悉,既然他能夠找到通靈閣的分部,那麼自己這二兩銀子便花得不冤枉。只是,他們兩人剛剛踏上大路,就被人攔住了。

  「萬事通?你身邊的這個人是誰?看著很面生啊!最近國主有令,任何生面孔都必須經過嚴格的盤查。小兄弟,你是哪裡人啊?來到寒荒城想要幹什麼呢?」說話的是兩名身著官服的侍衛,看樣子正在巡邏。

  「哦,原來是張哥呀,是這樣的,我身後的這名小兄弟是從外鄉來的,在這裡迷路了,我這不是為了給他引路,順便賺點零花錢嘛。」看到兩名官兵攔住自己,萬事通連忙換上一副恭敬的神情,對兩人笑著說道。

  「就這麼簡單?不會吧?小兄弟,我看你步履輕盈,不像是尋常百姓,我勸你最好還是實話實說。前幾日天機門的洛掌門被歹人擄走,而你又是生面孔,我們懷疑你和那幫歹人有關!我們想要對你進行盤查問詢,不過你放心,我們寒荒城的兵吏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清白的人,當然,我們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心懷歹意的人!」那名姓張的官兵緊緊地盯著凌瑀,沉聲說道。這名官兵也是修者,雖然修為不高,只有開元境的修為,但是在寒荒城的官兵中也算是一個小高手了。他雖然在寒荒城中當兵僅有兩年,但是因為他盡職盡責,所以被提成了小隊長。他知道萬事通這個人喜歡結交三教九流,所以在看到凌瑀懷有修為時才盤問道。

  看到張姓官兵盤問自己,凌瑀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雖然對方懷疑自己,但在凌瑀看來,卻一點都沒有因為對方的懷疑而惱怒,反而很欣賞對方的做法。身為小小的官兵,明知自己的修為遠高於他,他依舊不畏強權,盡忠職守,這等品行,值得敬佩。想到此處,凌瑀手指輕撫耳垂,笑著說道:「這位兵大哥,我的確是北域寒荒國人士,只不過常年奔波在外,所以很少回到故鄉。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是邪惡之人。」

  看到凌瑀那習慣性的動作,張姓官兵身邊的另一人瞳孔放大,好像在一瞬間想起了什麼一樣。他偷偷地拉了拉張姓官兵的衣袖,在他耳邊輕聲低語。二人密談之時,還時不時望向凌瑀,眼中瀰漫出敬畏的神色。

  直到二人耳語之後,張姓官兵由之前的冷峻臉色變得無比崇拜,他對著凌瑀雙手抱拳,笑著說道:「原來是護國者大人駕到,小人名叫張元,因為剛剛在寒荒城任職兩年,所以並不認得大人,冒犯之處,還望大人見諒。」張元出生在寒荒城附近一個貧窮的村落中,因為他的性格急公好義,又喜歡結交朋友,所以在他的家鄉中也小有名氣。後來,他竟然無意中學會了吐息之法,邁入修行界。於是,便在寒荒城中做了官兵。

  剛才另一位名叫孫川的官兵在看到凌瑀手撫耳垂的動作之時,猛然想起了之前聽到的一則傳聞,新任的護國者年紀輕輕,在中州求學,他的習慣性動作便是手撫耳垂。所以在看到凌瑀的時候,他才認出了對方。

  見二人認出了自己,凌瑀暗自搖頭苦笑,他之所以想一個人調查洛鴻等人失蹤的線索,並且獨自前往城中尋找通靈閣分部,而且拒絕了楚明軒想要派人保護他的意願,就是不想被別人發現。因為現在敵人在暗,己方在明,太過招搖反而會打草驚蛇。沒想到,最後還是被這名官兵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不過事已至此,凌瑀只能對二人擺了擺手,低聲說道:「兩位兵大哥,在下的確有要事在身,所以,在下的身份還請保密。」

  看到凌瑀如此謙卑,並沒有一絲架子,讓孫川和張元好感頓生,心中對凌瑀越發的佩服。二人對著凌瑀恭敬施禮,低聲說道:「既然護國者大人有事要辦,那麼我們也就不再打擾了,請護國者大人慢走。」

  直到兩人離去,萬事通才回過神來,他不停打量著凌瑀,最後壓低了聲音問道:「少俠,您真是我們寒荒國的護國者嗎?既然您是堂堂護國者,身份尊貴,又怎能去那種地方嗎?要不,我給你找一家更好的?」

  「滾滾滾,帶好你的路,其他不該你知道的不要多問。」聽到萬事通的話,凌瑀瞬間便領會了對方的意思,他心中苦笑,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慍色,冷聲說道。凌瑀知道,對於萬事通這種人,不能給他好臉色。

  看到凌瑀佯怒的神色,萬事通只好悻悻地搖了搖頭,帶著凌瑀一路前行。在二人穿過了三條街之後,終於在一片掛滿紅燈籠的街邊停住了腳步。二人還未走進街中,僅在街口處,便聞到了那股甜得發膩的香氣。

  聞到刺鼻的胭脂香味,凌瑀眉頭微皺,駐足望去。在二人眼前的是一條長約百丈的街道,這條街道寬約兩丈,在街道兩旁築立著一座座二層小樓,數十家妓院相依而建。麗春院,春風閣,怡紅莊......單憑名字,凌瑀便知道這裡就是萬事通所說的煙花柳巷。在這些妓院門口,不時有醉酒的過客被人攙扶著走進紅莊之內,也有面色通紅,一臉滿足之色的男子從裡面走出。許多打扮妖艷的女子在門前搔首弄姿,嬌聲拉客。

  在二樓上,一些穿著暴露的女子不時地向著樓下張望,尋覓著目標,當看到衣著華麗的客人時,她們便用出渾身解數,眉目含春的對他們極盡誘惑之詞。如同一杯杯劇毒的烈酒,讓人們沉淪在欲罷不能的溫柔鄉中。當然,也有許多神色迷離的女子,她們眼中閃爍著無助的淒涼,美目含淚,弱不禁風。繁華與落寞在這裡同時浮現,奢靡與貧瘠在此處不停上演,有人一擲千金,有人借酒澆愁,有人大打出手,有人敗興而歸。

  這方狹小的天地就像是紅塵的縮影,是一方熔爐,將形形色色的人不停攪拌,有人被欲望沖昏了頭腦,有人被金錢蒙蔽了雙眼。有人貪圖一時之快,有人妄想地久天長。有人窮奢極欲,有人醉生夢死。但唯獨,很少有人能夠守持本心,淡然清醒。凌瑀邁步走進紅塵,望著身邊的妖嬈女子在身側翩翩起舞,他的視線隨著她們的紅裙飄動,最後陷入了迷離的虛妄之中。良久之後,凌瑀搖頭輕嘆,和萬事通一起朝著街里走去。

  看到凌瑀向著裡面的回春樓前行,萬事通連忙緊隨其後,他跟上凌瑀的腳步,一邊眼冒綠光的向四周觀望,一邊對凌瑀輕聲說道:「少俠,剛才聽那兩位軍爺說你是咱們寒荒國的護國者,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來這種地方呢?我知道,這是人正常的生理需求,可是回春樓里姑娘的質量真不怎麼樣。而且那裡面經常有一些凶神惡煞的人出現,看起來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地方。要不少俠你跟我走,我給你找一家更好的。」

  「行了,你的事情已經辦完了,銀子我也給你了,你走吧。這裡已經沒有你的事了,還有,關於我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對任何人提起,你知道我的手段!」凌瑀說完,身上的殺意蕩漾而出,籠罩在萬事通身上。

  在一瞬間,萬事通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冰窖一般,刺骨的寒意讓他在炎熱的黃昏凍得渾身顫抖。他驚恐地偷看了一眼凌瑀,連聲說道:「大俠放心,我明白,今天下午我只是在城中逛了一圈,沒見過任何人。」

  萬事通說完,不待凌瑀回應,便如逃命一般向遠處奔馳而去。萬事通只是不懂修為的凡人,在剛才,他清晰地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他常年混跡紅塵,早已養成了油滑的性格,在受到威脅之後,便立刻消失了。

  望著萬事通溜走的背影,凌瑀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再理會萬事通。而後,凌瑀抬頭看了看五丈之外的回春樓,輕聲自語道:「通靈閣,沒想到你竟然隱藏在這煙花之地,不管怎麼樣,希望你能給我想要的吧。」

  凌瑀說完,邁步走向回春樓。在凌瑀前行的過程中,周圍妓院中花枝招展的女子紛紛迎了上來,對凌瑀報以諂媚的笑容,污言穢語隨口而出。本來這群女子見凌瑀身著絲綢長衫,面容俊朗,以為釣到大魚了,便紛紛想來爭搶,但是當她們靠近凌瑀的時候,竟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沖開了。那股力量很柔和,並沒有傷到她們,就像是一陣清風將這群女子吹走的一般。看到自己無法近凌瑀的身,許多女子便已明白,面前的男子不是他們能夠碰到的。這裡的生活相對於外界而言更加複雜,而她們也更加懂得人情世故,察言觀色。換句話說,她們的生存天賦恐怕要比萬事通還要強。所以,當她們見凌瑀徑直穿過人群時,便不再糾纏他。

  凌瑀邁步走到回春樓前,望著回春樓的匾額仔細打量。回春樓三個字是用古體篆字寫成的,在這種風月之地以篆體寫牌匾,顯得有些不倫不類,而且會有一種附庸風雅的味道。可是當凌瑀再次望向匾額的時候,竟然發現在回春樓三個古體篆字中竟然有絲絲道韻流出,明明是一間為世人所不恥的青樓,但那三個字竟然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威能,使得回春樓看起來與周圍的紅燈綠酒格格不入。當然,這是只有修者才能看到的。

  凌瑀的視線順著匾額向下望去,發現在兩旁的門柱上貼著一副對聯。上聯是:燈紅酒綠戲笑紅塵望人間,下聯是:山清水秀陽春白雪盡逍遙。這幅對聯對仗還算工整,可是放在這種場合卻又顯得有些浮誇。

  往裡面看,房門口僅有兩三名打扮妖艷的女子在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手裡的絲巾,看樣子她們似乎並沒有想要主動拉攏客人。但是凌瑀卻清晰地感受到,這幾名女子竟然都有修為在身,而且都在魁斗境上下。

  望著回春樓的匾額右上角的一小塊書信印記,再聯想到匾額上溢出的道韻以及這幾名女子的修為,凌瑀便知道,自己沒有找錯地方。這裡,就是通靈閣的分部。想到此處,凌瑀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他點了點頭,朝著回春樓內走去。當凌瑀掠過幾名女子身旁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她們看了一眼自己,並且眼中都浮現出了異樣的神采。不過凌瑀卻並沒有理會她們,而是徑直走進回春樓,將那幾名女子無視掉了。

  「通靈閣,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失望。我師傅和天機門的眾人能否有線索,就全靠你們了!」走進回春樓的凌瑀低聲自語,而後朝著回春樓內打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