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長,小黑和吳道終於「滿載而歸」了,二人拎著一個大袋子,裡面裝滿了晶石、銀兩和一些武器。小黑和吳道雖然搜颳了幾把利刃,但卻都是普通的凡階兵刃,在這些修者的「供奉」中,的確有三把仙階兵刃,雖然不是仙階上品,但也足夠驚艷了,可是吳道二人卻並沒有將那幾把兵刃收入囊中。還有那些功法,小黑和吳道並沒有撿起任何一本。雖然他們二人對凌瑀說這叫「盜亦有道」,但凌瑀心中清楚,這是小黑和吳道二人的底線,搶劫這些修者也好,搜刮他們的銀兩晶石也好,都只是為了震懾他們,或者說是二人一時興起所致。但是如果搶奪修者的功法,那麼這件事情的性質也就變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小瑀,發什麼愣呢?現在咱們可有錢了,我請你們吃飯,走!」看到凌瑀失神的狀態,小黑輕輕地推了推凌瑀的肩膀,低聲說道。他和吳道既搶劫了修者的財物,又震懾了他們,還過足了癮,可謂一箭三雕。
看到小黑那一副村里二傻子一般的可愛神情,凌瑀終於回過了神來。他輕笑著搖了搖頭,與眾人一起,朝著寒荒國的方向疾行而去。凌瑀知道,現在他初涉紅塵,以後的路還很長,所以,不必太糾結於眼前。
眾人皆身負修為,所以在一行人依靠傳送陣和至強身法的橫渡之下,一個半時辰後,他們終於來到了寒荒國境內。回到故土的凌瑀心情快慰,遙想當年,他和流雲、暮千羽三人在天機門飲酒切磋,何其逍遙。沒想到,這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們就已經走上了各自的人生軌跡。時光繾綣,不待流年啊!如今的寒荒國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凌瑀憑藉著自己的記憶,帶領著小黑等人穿行於林海雪原之間,向著天機門的方向飛去。
小半個時辰後,眾人終於抵達了七星峰的山腳下。望著直插雲霄的七座雄偉山峰,凌瑀一時間感慨萬千。他的嘴角掠過一絲淺笑。對眾人點了點頭,徑直穿過山門,朝著天樞峰走去。天樞峰乃是天機門的第一峰,是掌教兼掌門洛鴻所在的居所。洛鴻為人古道熱腸,心懷天下,是凌瑀十分尊敬的長輩,既然返回了天機門,凌瑀肯定要先拜訪一下這位老掌門。不過,凌瑀倒是發現了一件事,天機門雖然無法與神諭卜家,或是正道四門這種名門相比,但在北域也算是數一數二的洞天福地,每天來往求道習武之人絡繹不絕。但是現在天機門的山腳下卻門可羅雀,僅有寥寥的兩三名弟子在無精打采地清掃著地面,看樣子好像十分懈怠似的。
「小瑀,我感覺有些不對勁。之前天機門作為北域第一大派,尤其是在你成為寒荒國的護國者以後,天機門可謂是人聲鼎沸,前來求武修道之人接連不斷,但是現在......」吳道似乎看出了端倪,對凌瑀說道。
「的確,這裡很不正常。走,我們去裡面問問暮師兄,一切就都清楚了。」看到山腳下的荒蕪景象,凌瑀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對吳道幾人點了點頭,朝天樞峰疾行而去。在他們前行的過程中,那幾名弟子甚至都沒有正眼瞧過凌瑀幾人,這更加讓凌瑀覺得,天機門一定出事了。可是洛鴻身為天機門的掌門人,修為精湛,已經是虛無境的高手了,況且他和寒荒國的玄祖楚越寒私交甚好,不應該遭受什麼兇險才對呀!
凌瑀在前,吳道等人緊隨其後,朝著天樞峰的峰頂攀爬而去。在此過程中,幾人都沒有顯露修為,就是不想太過引人注目,也擔心萬一山上有什麼變故的話,他們顯露修為之後會打草驚蛇,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凌瑀幾人腳步輕抬,施展身法飛上天樞峰,天樞峰與三年前並無二致,青松傲立,亭台依舊,似乎並未發生什麼變化。唯一不同的是,之前香火鼎盛的天機門第一峰現在變得異常冷清,少了些許的熱鬧,多了無盡的蒼涼。而且,在天樞殿的大門前並沒有弟子把守,天樞殿大門緊閉,庭前的石桌上布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了。凌瑀散出一縷神識,仔細地感應了一下,發現殿中並無任何生靈。
「難道......真的出了什麼事嗎?」想到此處,凌瑀心中越發的緊張。他緊走兩步,推開天樞殿的大門,當大門開啟之時,門上的灰塵散落下來,翻騰起無盡的蒼涼。打開殿門之後,凌瑀眯著雙眼朝殿內望去。
大殿中的擺設與之前一致,太師椅,茶几和位列兩旁的長椅,與門外的石桌一樣,上面都布滿了一層灰塵,似乎至少有一個月都沒有人居住了。凌瑀手指撫摸著桌上的灰塵,眉頭緊皺,目光深邃,不停思索著。
按理說天樞殿作為天機門的第一大殿,就算發生什麼變故,也不會如此空蕩。哪怕其他六峰都遭遇了兇險,人們也應該都聚集在這裡才對呀。莫非......所有人都橫遭了不測?可是天機門乃是北域第一大派,究竟是誰有這等能力將整個天機門覆滅呢?就算他有那個實力,天機門的眾位師叔師伯,師兄弟們也應該留下一點線索才對呀!可是如今天樞殿中冷冷清清,別說是線索了,就連一隻能夠開口說話的生靈都沒有。
想到此處,凌瑀猛然抬頭望向幾人,沉聲說道:「諸位,天機門共有七座山峰,每一座山峰都是一代掌教的居住之地,如今天樞峰空曠冷清,很可能遭遇了什麼不可抗衡的事情,所以,我們大家分頭行動。你們十人兩兩一組,分別前往天璇峰、天璣峰、天權峰、玉衡峰和開陽峰上查看,因為現在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大家務必小心,無論有什麼發現,都不可以擅自行動。半個時辰後,我們在這裡會合。」
聽到凌瑀的話,歸墟七煞、伏亂、小黑和吳道紛紛點了點頭,眾人對視一眼,分別向另外的五座山峰疾行而去。天樞峰作為掌門人的居住之地,自然有小徑可以直接通往其它幾峰。而凌瑀,則向搖光峰飛馳而去。搖光峰乃是凌瑀的師傅蘇落塵的居住之所,蘇落塵是凌瑀的第一位師傅,他待凌瑀如師如父,不僅教授凌瑀功法,更是幫助他看透紅塵俗事,了解這片大陸和星海。可以說,他對凌瑀恩重如山,如今遭逢變故,凌瑀第一個擔心的人就是蘇落塵。所以,凌瑀打算自己孤身前往搖光峰。凌瑀身負聖龍渡身法和《蒼龍勁》古拳術,即便有意外發生,他也可以全身而退。而在凌瑀上次回到天機門的時候,他發現蘇落塵的修為隱隱已經超過了掌門人洛鴻。而且蘇落塵為人淡泊,睿智聰敏,凌瑀不相信蘇落塵也會被人所害。就算蘇落塵不幸遭人襲擊,憑藉蘇落塵的智慧,也一定會給凌瑀留下線索。因為蘇落塵知道,凌瑀一定可以為自己報仇。
離開了天樞峰以後,凌瑀將聖龍渡身法施展到極致,如同一隻傲世蒼龍,飛向搖光峰。在凌瑀的全力飛馳之下,還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凌瑀便來到了搖光峰上。此時的搖光峰要比三年前更加的荒涼,之前因為蘇落塵並無弟子,所以一直都是一個人獨自生活在搖光峰上。直到後來他收了凌瑀為徒,期間又有小黑和吳道的偷偷上山,搖光峰上才算有了些人氣。但彼時的他們每天修行論道,所以搖光峰上便是荒草叢生,一片淒涼。而當今日凌瑀再次來到搖光峰的時候,差點被眼前的場景質疑了自己的記憶。因為此時搖光峰上的雜草已經生長到了一人多高,連上山的那條小路都已經被荒草欺沒,最起碼,這裡也有近兩個月沒有人出入了。
凌瑀眉頭微皺,祭出斷劍,將兩旁的雜草清理,找到了那條小路,並且順著小路找到了之前他們四人居住的茅草屋。此時的小屋已經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茅草屋,現在正值雨季,雖然北域氣候較之中州相對寒涼一些,但還是有寒冬和盛夏的。在雨季的滋潤下,小屋的屋頂上已經長出了三尺高的青草。而小屋的窗欞也已經爬滿了草藤,將房門纏繞。在草屋門前的那口深井,也已經被荒草掩蓋,尋不到具體的位置了。
凌瑀深吸了一口氣,用斷劍將門上的草藤割斷,用力地拉開房門,走進房中。因為小屋被雜草覆蓋,所以使得房中顯得有些陰涼,床上整齊的被褥已經被雨季的水汽打濕,長滿了一層綠色的苔蘚。而在小屋的牆邊和牆角處,也被青苔和蛛網覆蓋。一眼望去,這裡似乎根本不像有人居住過的樣子,倒更像是脫離人類世界的叢林小築。凌瑀在幾間房中來回打量,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當然,也沒有發現蘇落塵留下的線索。
「記得上次我回到天機門的時候,師傅他老人家說,在自己走後,他每天修行《吐息訣》,飲酒品茶,不問世事。飲酒品茶......對,茶罐!」凌瑀回想著之前與蘇落塵交談的點點滴滴,輕聲自語道。當他想起蘇落塵曾經提起過在自己走後他的生活狀態時,凌瑀猛然一愣。他知道蘇落塵平日裡並沒有別的愛好,大多數時候都是靠喝茶來打發時間。雖然蘇落塵生活環境簡陋,但是對於他的愛茶,蘇落塵卻是無比上心的。
凌瑀記得,蘇落塵最喜歡喝的茶是君山銀針,而且此種茶葉適合在乾燥避光的環境中保存。而蘇落塵最喜歡的保存方式,就是木炭保存法。蘇落塵在後院的倉房中有一個專門的小箱子,那個箱子擺放在倉房的角落中,一點也不顯眼。而且蘇落塵每個月都會燒一些木炭,待木炭燒紅之後,將其裝入帶中,覆蓋在裝著茶葉的木罐之上。因為那個袋子十分老舊,所以根本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想到此處,凌瑀朝著倉房走去。
當凌瑀來到倉房的時候,發現這裡的乾柴和草藥都有被人翻過的痕跡,而蘇落塵儲存茶葉的那個小木盒,也被人動過,只不過袋子裡面的木炭被人倒了出來,而下方的茶罐,卻因為木炭的掩蓋所以並未被發現。
看到露出一角的茶罐,凌瑀眼中神芒一閃,他緊走兩步,將茶罐握在掌中。而後,凌瑀將茶罐打開,瞬時間,一股濃濃的茶香氣撲鼻而來。凌瑀旋轉茶罐,凝神望去。果然,他發現在茶罐中藏著一封書信。與其說是一封書信,倒不如說是一張紙條更加合適。因為這張紙條並沒有用信封封起,而是疊成了四方小塊,埋藏在茶葉的底部。也許是蘇落塵走得比較匆忙,沒有來得及準備信封,若不留神觀看,根本不會發現它。
看到那張紙條,凌瑀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緊張感,因為他知道這封信就是蘇落塵留給他的,但是他不敢打開紙條,他害怕在書信上看到自己不願看到的文字。凌瑀沉思良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將紙條展開。而當凌瑀看清紙條上的字跡的時候,瞬間如同被雷擊中一般,呆愣在了原地,因為,這是一封,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