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時的卜雲竹並沒有倒下,也沒有被震得七竅流血,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卜雲竹在強行壓制著體內的道傷和心中的洶湧。他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雙眉微皺,可見他已經在與游龍的對決時受了傷。
原來,卜雲竹之前所施展的太極圖乃是《易天術》上的禁忌功法,屬於極為上乘的高深武學。銅錢化爻,竹筒化陰陽魚,占天卜地,無往不勝。但可惜,他遇到的對手是游龍。游龍乃是七夜聖君唯一的傳人,不僅道法高深,而且境界也要遠高於卜雲竹。十梟惡龍乃是上古龍族,得天道庇佑,所以即便卜雲竹將華夏第一圖幻化而出,但是在與十梟惡龍對決時,也並沒有占到任何便宜,反倒因為十梟惡龍高深莫測的圖騰之力以及那方神秘星空而畏首畏尾。所以,從功法的品階上說,《易天術》與游龍的道法不相上下,從幻化的神通上說,太極圖與龍族相抗,也是旗鼓相當。而卜雲竹年紀尚輕,輸給侵淫道法多年的游龍也在情理之中。
「唉,看來我和龍兄的差距還是很大呀!現在,只有等我將《易天術》修至圓滿的時候再與游龍兄一較高下了!」雖然不敵游龍,但是卜雲竹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沮喪。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笑著嘆息道。
「其實卜兄弟也不要妄自菲薄,我能夠險勝於你並非是卜兄弟的《易天術》不夠高深玄妙,而是因為十梟惡龍的龍元作為我道法歸一的器物已經被我溫養多年了,我與它早已心意相通,所以才能揮灑自如。卜兄弟的銅錢和竹筒雖然也是神物,但我感覺你與它們的溝通並沒有多麼順暢,所以,我覺得等卜兄弟將銅錢與竹筒融會貫通之後,可能敗下陣來的人就是我了!」游龍從懷中取出一粒療傷丹藥遞給卜雲竹,笑著說道。
二人本來就是無話不談的好友,無論誰勝誰負他們也不會有過多難堪的情緒。二人就如同平日裡的切磋那般,一邊交流各自的心得,一邊閒談地說道。決賽的勝負固然重要,但對於頗重情義的二人來說,勝負只是為了在鳳凰台留下一點存在的價值,讓別人知道他們的名次。至於盛會最終的獎勵,那把天階兵刃,他們雖然也想得到,卻也沒有其他人那麼熱衷。他們都是眼界寬廣之人,對於二人來講,紅塵才是最終的戰場。
見游龍二人勝負已分,雷自修走上鳳凰台,對著台下的一眾修者朗聲說道:「這一輪的勝者為神武學院的游龍少俠,雖然卜雲竹少俠惜敗,但也讓我們看到了神諭卜家的高深功法,更讓我看到了你們的胸襟。」
「雷長老,如今二十強進十強的爭奪已近過半,不知道神武學院的凌瑀有沒有抵達鳳凰台。我覺得無論是誰,在這個神聖的戰場上都要遵守盛會的規則,遲到就是遲到,沒有任何理由!」正當雷自修準備宣布下一場對決的修者的時候,一道極為不和諧的聲音傳了過來。而且,當聽到那聲略帶嘲諷的言語之時,眾人甚至都不需要扭頭觀望,就已經猜到了說話的人是誰。此人正是正道四門之首,天玄門的門主,上官鴻志。
這已經不是上官鴻志第一次針對凌瑀了,其實他的想法在場的眾人也都猜了個大概。上官鴻志的獨子上官瑞曾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對端木雨涵大獻殷勤,而端木雨涵冷淡的態度所有人也都看在眼中,但端木雨涵卻和凌瑀的私交甚好,於是眾人便覺得上官鴻志針對凌瑀並非無跡可尋。只是身為華夏正道四門之首,要以這種方式逼迫一個北域的少年,以勢壓人。這種做法令華夏的其他修者為之不屑,覺得他們有失正道風範。
「上官老鬼,小爺不過是遲到了一會兒,你就趁我不在百般刁難,你到底安的什麼居心啊!人家都說華夏的天玄門身為華夏正道四門之首,以匡扶華夏正義為己任,但是你為了你那不成器的兒子使用這種卑劣的伎倆,未免有些太失身份了吧?想當初在剛剛進入南荒的時候,你家上官瑞就試圖利用毒火寒蟾擊殺我。當初我雖然心有怒意,卻並沒有想到這麼多,今天看到你的表現,我突然有了一絲覺悟,或許當初我們之所以會遇到毒火寒蟾,可能就是你刻意為之的吧?我說上官瑞怎麼表面上看上去一身正氣,背地裡卻做著一些令人不齒的齷齪勾當,原來是子隨父,一脈相承啊!」當上官鴻志唾沫橫飛的時候,從不遠處突然傳來的一聲嗤笑打斷了他。
聽到這聲嘲諷,小黑等人面露喜色,因為這個聲音他們太熟悉了。眾人紛紛抬頭,循聲望去,發現在鳳凰台的入口處站著一位少年,此人皮膚呈小麥色,體型健碩,如刀削般的面容於微風中蕩漾出陽剛之氣。
「這臭小子,緊趕慢趕,總算是回來了!」看到立於鳳凰台邊緣的凌瑀,南宮羽眉宇間閃過一絲欣慰,臉上卻帶著一縷寵溺的怨氣。他望著衣衫襤褸的凌瑀,低聲說道。
之前成功渡劫的凌瑀發現已經日起三竿,又想起今天是他參加決賽的日子,立馬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深知南宮羽等人對自己寄予厚望,如果今天的決賽自己缺席的話,那幫老頭非殺了他不可。於是,凌瑀才馬不停蹄的趕往鳳凰台。由於凌瑀剛剛渡劫完成,體內的靈力尚未完全恢復,所以他只能一邊調息恢復靈力,一邊趕往鳳麟學院。期間,凌瑀暗自施展大金剛輪印,用來恢復因為施展聖龍渡而散失掉的靈力。只不過因為時間緊迫,凌瑀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換上一身乾淨完整的衣裳,就連身上因為接受天道雷劫饋贈而排出的污穢都沒有清洗乾淨。所以,此刻展現在眾人面前的凌瑀雖然眼神如刀,身上卻是污濁不堪,好似乞丐一樣。
「哈哈哈,凌兄,數個時辰未見,你怎麼開始向我學習上了。我本是修道之人,重在修心,但你是武者啊,連你也親近紅塵大道,開始不修邊幅了嗎?」見凌瑀歸來,一眾好友心中快慰,黃晟通朗笑著說道。
「呃......我這不是為了不讓谷兄等得太久,所以才來不及更換衣裳嘛!」聽到黃晟通的打趣,凌瑀看了看自己身上幾近破碎的衣衫,臉上難得的露出些許的窘態。他望著一臉笑意的谷塵風,對黃晟通說道。
「哼,小娃娃,飯可以亂吃,但是話可不能亂說啊!當初進入南荒之時所選的道路乃是我和白悠前輩以及荊院長共同商議決定的,並非我一人的主意。你這般含血噴人,今天我就要教教你如何尊師重道,替你們神武學院管教一下弟子!」聽到凌瑀的話,上官鴻志劍眉倒豎,虎目圓睜。他原以為當初那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還是被凌瑀發現了端倪。其實當初選擇那條路的時候的確是他向荊奕和白悠二人建議的,只不過他沒有想到凌瑀竟然可以聯合眾人擊殺毒火寒蟾。如今凌瑀再次提起,讓上官鴻志心中升起一縷擔憂。如果這件事情敗露的話,那麼天玄門將在華夏再無立足之處,門戶之見可以存在,但若是心懷不軌,一定會被華夏修者所不容。他敢於和南宮羽叫板,是因為他知道對方身為院長,不會同他一般見識,但是凌瑀卻不同。所以,上官鴻志在聽到凌瑀的話後,才露出一副被冤枉而怒不可遏的神情,他厲吼一聲,向凌瑀衝去。
在場的眾人都沒有想到上官鴻志竟然真的不顧身份而對凌瑀出手,甚至他的速度已經超出了荊奕的感知。與其說上官鴻志因為不滿凌瑀的言語而動怒,倒不如說他此刻的表現更像是要殺人滅口。
「呦,惱羞成怒了?告訴你,在之前我或許會忌憚你的修為,但是現在看到你這麼不要臉的舉動,我突然覺得你也不過如此。」見上官鴻志因為憤怒而顫抖的身軀,以及他想置自己於死地的決心,凌瑀嘲諷道。
而後,只見凌瑀雙掌相扣,智拳印揮灑而出。智拳印乃是凌瑀自列字匙中勘悟到的手印,雖然凌瑀不知道這種印法到底屬於何等品階,但他感覺肯定要比絕大多數的仙階功法都要強。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想要以上官鴻志為試金石,檢驗一下智拳印的威力。凌瑀猜測,在與同境界的修者交手的時候,智拳印應該可以發揮出它的威力,能夠在敵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擊斃命,但上官鴻志是虛無境初期的強者,與他對敵才能真正檢驗出智拳印的極限在哪裡。修行本就是一條逆天而行的道路,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他不會每一次都會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如今有這樣一個境界遠強於他的人出現,他怎麼捨得放棄這樣的好機會呢?
上官鴻志速度極快,甚至令南宮羽都沒有來得及阻止。在場的眾人看到如同閃電一般飛向凌瑀的上官鴻志,紛紛替凌瑀捏了把汗。上官鴻志乃是聖人境巔峰的強者,在境界上,凌瑀根本沒有一絲勝算。
當上官鴻志急速侵來的過程中,凌瑀將智拳印施展而出,他發現果然如之前一樣,身邊眾人的速度開始變得極為緩慢,他們逐漸張開的嘴,逐漸放大的瞳孔都清晰可見。周遭環境中一切生靈的速度都慢了數倍。
上官鴻志也是一樣,身為虛無境的強者,雖然他對凌瑀出手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但是為了不讓凌瑀將真話講出來,他必須及時堵上凌瑀的嘴。上官鴻志沒有留手,而是施展最強絕學,傾力一擊。
望著在自己眼中如同爬蟲一般動作緩慢的上官鴻志,凌瑀的眼底閃過一絲輕蔑。原以為對方修為遠高於自己,速度相比於其他人應該快上一些才對,但是結果卻出乎了凌瑀的意料。上官鴻志與身邊的其他修者一樣,動作遲緩,好似被冰封了一般,慢速襲來。這個發現讓凌瑀心中大定,既然智拳印可以針對比自己境界高出許多的修者,那麼自己豈不是立於不敗之境了?然而,當上官鴻志逐漸逼近自己的過程中,凌瑀終於察覺到了一絲古怪。因為對方雖然動作緩慢,但是當上官鴻志距離自己僅有三丈的距離時,凌瑀發覺自己好像陷入了泥潭一樣,想要對上官鴻志反擊,卻發現自己的速度竟然也變慢了。
「看來,智拳印果然還是有弊端的呀!」凌瑀望著即將擊中自己的鐵拳,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嘆道。他知道,自己的動作之所以不似之前那般流暢,並非因為上官鴻志能夠破解智拳印,而是因為對方的修為高出自己太多,當上官鴻志擊向自己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對方的氣機牢牢鎖定,所以他才如陷泥沼,無法及時做出應對。
「既來之,則安之。老傢伙既然已經出手了,我總不能讓他失望才對呀!」望著上官鴻志眼底的殺機,凌瑀冷笑一聲,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