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槿萱離去後,凌瑀並沒有再出去尋找小黑等人。明天就是決賽正是開始的日子,身為晉級三十強的修者之一,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已滿足現狀,醉酒當歌了。因為葉如玉曾經說過,凡是在盛會上奪得前三十名的修者都會得到雪露神丹和萬年妖獸內丹一顆。雪露神丹作為華夏大陸所能煉製出的對修者最有裨益的仙丹,其價值不可估量。況且,萬年妖獸內丹也能夠強化修者的神魂,鞏固他們的修為。此等獎勵,在歷年的盛會上已屬罕見。但是凌瑀心中明白,如果想要傲立華夏的頂峰,前三十的排名還遠遠不能滿足。他要做的,是儘量讓自己躋身前十,甚至前三甲。盛會結束之後,凌瑀也將奔赴紅塵,他想在離開神武之前,給自己一份交代。
小黑等人歸來的時候已近午夜,他們見凌瑀的房中沒有燈火,所以也就沒有再打擾他。慕容長風對著小黑等人露出一個男人才能懂得的壞笑,和易寒等人一起向幾人告辭,紛紛回到了各自的休息之處。
次日清晨,凌瑀梳洗已畢,早已守候在樓下的小黑見凌瑀推門來到院中,連忙疾步迎了上去,賤笑著問道:「小瑀,怎麼樣,昨晚......睡得還安穩吧?」小黑言語之時將目光掃向凌瑀的房間,對他示意。
「去去去,你個小狗熊知道什麼!來來來,小瑀,這是我今天起早為你熬製的枸杞紅豆粥,你好好補補身子!」正當凌瑀想要反駁的時候,吳道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他手中捧著一碗熱乎的米粥,壞笑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釋塵,他們兩個到底怎麼了?大早晨就開始胡言亂語。」凌瑀意識到吳道和小黑話里的意思之後,真是哭笑不得,他穿過吳道和小黑二人的身邊,來到釋塵面前,無奈地說道。
「凌施主,其實我覺得吳施主說得對,你剛剛經歷過從男孩到男人的蛻變,現在正是需要養補身體的時候。而且,今天就是決賽的日子,如果你體力不支的話,很難有好成績的。」釋塵雙掌合十,認真地說道。
望著釋塵一臉無害的表情,凌瑀真想將他們三人捆在一起,扔在冰水中狠狠蹂躪,小黑奸猾,道士無良,這都可以理解。但是釋塵你可是出家人吶!你一個六根清淨的小和尚跟著湊什麼熱鬧,不怕佛祖降罪嗎?最關鍵的是,這小和尚還是一臉無害的表情,那無辜的樣子好像真的在闡述一件事實似的。
「唉,算了,沒有胃口了!實話告訴你們,誰也別胡思亂想,唐姑娘昨天晚上就已經離開了。我們只是說了一下幽池鬼地的經歷,並沒有發生什麼!」凌瑀強忍崩潰的情緒,在三人的腦袋上各敲了一下,說道。
「哦!明白,明白,我們都明白!」聽到凌瑀的話,小黑和吳道,甚至釋塵都同時露出了一副了解的表情,他們對視一眼,會心一笑。小黑更是伸出手掌拍在了凌瑀的腰上,一臉猥瑣的表情,眼冒精光地說道。
「你明白你大爺!不吃了,沒胃口!」看到小黑三人的態度,凌瑀氣得甩了甩手,佯怒道。他知道這件事情算是解釋不清了,如果他們自己誤會還好,但是他們的這些臆想如果傳到唐澤的耳朵里,那老頭非把自己的皮扒了不可。凌瑀無奈地搖了搖頭,將身上的衣衫整理了一下,不再理會繼續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小黑三人,邁步走出小院,朝著鳳凰台的方向走去。對待小黑最好的辦法是冷處理,否則這件事將會越鬧越大。
當凌瑀來到鳳凰台的時候,發現這裡已經聚集了一些修者,他們有三大學院的弟子,也有來自華夏五域的其他勢力。當這些人看到凌瑀來到鳳凰台時,紛紛為他讓出一條道路,並且竊竊私語,對凌瑀是否能夠闖入前十而發表自己的意見。其實作為華夏的年輕一代,凌瑀在此次盛會上所表現出來的狀態已經不能用優秀來形容,反而是驚艷二字更符合他。在盛會剛剛開始的時候,凌瑀並未表現得過於突出,但隨著盛會進程的加深,凌瑀逐漸嶄露頭角,令人刮目相看。當通天壁降臨華夏之時,很多人見凌瑀的名字並沒有出現在通天壁上,便認為他的修行路就此停止了。但是他如同一匹黑馬一般,一次次令眾人的猜想落空。甚至,凌瑀還連敗在通天壁上留名的修者,被其他人稱為通天壁終結者。不過,也並非所有人都不看好凌瑀,也有少部分人對凌瑀報以強烈的信心。他們認為通天壁只能檢測一個人的修為,但修者對敵之時,修為的高低卻不是決定性因素。
當凌瑀來到神武學院弟子看台上落座的時候,突然從遠處走來一人。此人步履如風,身法強絕,當凌瑀最開始注意到他的時候,此人還在十丈開外,而當凌瑀正視此人的時候,他竟然來到了凌瑀的面前。
「凌兄,久違了。」那人一臉笑意地望著凌瑀,如同老朋友般坐在凌瑀的身邊,微笑著說道。來者的氣度不凡,他身輕似燕,步底生花。當其走到凌瑀身邊的時候,其他人竟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道逼退了數步。
此人身高七尺,相貌英俊,頭上的長髮被一根藍色絲帶紮起,垂在腦後。他雙眼皮,臥蠶眉,虎目如燈,皮膚白淨。這名男子身著一襲淡青色長衫,腰束淺黃色絲帶,足蹬步雲履。仿佛游歌四海的劍客,飄逸出塵。
見男子與自己打招呼,凌瑀抱拳還禮,笑著說道:「的確久違了,谷兄!」對於這名男子的突然到來,凌瑀不知何故。他與這名男子雖未有過交集,但他卻知道對方的名字,因為對方就是天心閣傳人,谷塵風。
谷塵風作為神機老人的弟子,同時又是天心閣的傳人,是凌瑀視為勁敵的修者之一。在此次晉級三十強的修者中,除了凌瑀的好友慕容長風、端木雨涵、游龍、黃晟通、釋塵和卜雲竹之外,還有左丘世家的小妹左慕晴,至於風雷學院的風雷七俠,只有二師兄于堅順利晉級。除了他們,還有曾經在百強之戰中表現驚艷的天毒者萬毒公子,蠻荒巫醫的傳人巫馬文軒,修羅殿的仇鬼,陣法天才冷離和傀儡共生術的繼承者鬼忌。而在這些人中,凌瑀最為忌憚的,便是面前的這位少年,也就是天心閣的傳人,神機老人的弟子,谷塵風!身為天心閣的傳人,谷塵風在盛會上的表現可謂十分低調,每次與人切磋之時,他都沒有顯露出真實修為。
「凌兄,別人都說你沒有登上通天壁,其修為一定是被先生和赤羅前輩以靈藥硬生生養起來的。但我卻不這麼覺得,因為在我的心中,這次盛會上能夠與我抗衡的對手不過五指之數,而凌兄你,就是其中之一。雖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辦法可以將自己的名字於通天壁上隱去,但是我知道,若你的名字可以在通天壁上顯化,最起碼也在前十之列!」谷塵風望向鳳凰台上來來往往的修者,一臉笑意,雲淡風輕地對凌瑀說道。
「哦?既然谷兄這麼抬舉我,那不知道其他的幾位被谷兄看重的對手又是誰呢?」凌瑀同樣望向鳳凰台,頭也不回地對谷塵風問道。看到谷塵風臉上的淡淡笑意,凌瑀對谷塵風的評價又上升了一個層次。此人言辭之間不卑不亢,謙遜但不謙卑,自信卻不自傲。而且,他竟然與世俗的眼光不同,能夠清晰地看透自己的修為,從這點上看,谷塵風絕非世俗修者所能相比的。
「這次晉級三十強的修者神武學院獨占六人,而在這六人中,只有凌兄和端木師妹令我心中忌憚。凌兄的修為雖然只有破妄境,但是你在危急之中所爆發出的能量讓我驚訝,這一點,從你為救岳鋒而打斷仇鬼的魔鐮就能看出。而端木師妹雖然性格恬淡,並不如凌兄般張揚,但是她體內有一股極為強橫的力量,如果那股力量全部解封的話,我不是她的對手。除了你們二人,修羅殿的仇鬼和天毒者萬毒公子也是我不敢小覷的存在。」谷塵風遙望著毒王谷弟子的方向,輕聲說道。
「傳說仇鬼是修羅殿的傳人,修羅殿在上古時期就曾顯赫一時,而且這近幾十萬年來他們一直很神秘,谷兄對他心有忌憚也很正常。那麼,冷離和鬼忌呢?」聽到谷塵風的話,凌瑀扭頭看了看他的側臉,問道。
「冷離雖然是原始陣法的修行者,但陣者的體力強度終究有限,與習武者和修道者有很大的不同。我自信,可以在冷離和鬼忌的陣法布置完成之前將他們擊敗。」谷塵風頓了頓,嘴角突然揚起一絲明媚的笑意,他望向凌瑀,若有深意地說道:「凌兄只提了鬼忌和冷離,卻不提萬毒公子,難道說凌兄心中也將萬毒公子視為了勁敵嗎?萬毒公子被稱為天毒者,他的身體經歷過難以想像的改造,配以毒術,的確很可怕。」
「谷兄果然聰慧,說實話,萬毒公子在鳳凰台上一共出手過三次,但是每一次我都沒有看清他的動作,甚至我不知道他是何時下的毒,這種手段,的確令人恐懼。」凌瑀對於谷塵風的話不置可否,笑著回應道。
「可即便如此,凌兄對他的忌憚程度還是在我之下,對嗎?」谷塵風聽到凌瑀的話,直視凌瑀的雙眸。二人就那樣對視著,仿佛這天地間再無其它,只有兩名少年目光交織,沒有憤怒,沒有悲喜,相互對望。
「不錯,萬毒公子縱然毒術冠絕天下,但我的確有把握不被他所擊敗,但是谷兄你要比他神秘太多了。我身邊有一位叫做吳道的朋友,他遍習百家之所長,醫術,毒術,陣法,道法都有所涉獵,但是我覺得谷兄你即便相比於我的朋友來說,也是不遑多讓。我看過你的每一場比試,在比試中你一共使用了三十四種不同門派的道術,最為奇怪的是,你竟然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再平淡無奇的道法在你手中都可以堪比仙階道法,我想,支撐你使用這些道法的不僅僅是你淵博的學識和能夠融會貫通的天賦吧?最為重要的應該是你早就對它們了如指掌,所以才能得心應手的肆意施展。」凌瑀聽到谷塵風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輕笑道。
「凌兄果然慧眼如珠,明察秋毫。我的確對道術有些研究,但像凌兄那般抬愛,我想凌兄過譽了。我有一種感覺,你我之間註定會有一戰,希望到時候凌兄不要留手,讓我真正檢驗一下自己的修為。」谷塵風目光如炬,對凌瑀正色說道。而後,他看了看鳳凰台上的修者,繼續說道:「盛會結束之後,我們就要奔赴紅塵了,如今恰逢武道紀元開啟,各種絕世血脈也將紛紛現世,這場盛會,就當做我們踏足紅塵的序幕吧。」
「一定!作為對手,希望你也全力以赴,既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望著谷塵風淺笑中帶著些許鋒芒的目光,凌瑀毫無懼色,坦然望去。二人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熊熊戰意,那是修者的不屈,果決和尊嚴。
對視過後,谷塵風微微一笑,瀟灑的離開了凌瑀的身邊。谷塵風前腳剛剛離開,小黑和吳道也隨之來到了看台之上。他們望著凌瑀眼中深邃的目光,又看了看谷塵風離去的飄逸背影,一時間詫異無比。
「小瑀,谷塵風來找你做什麼?他可是天心閣的傳人,又是神機老人的弟子,你們兩個並無交集,難道說他是來向你宣戰的?」小黑摸著鋥亮的光頭,沉思良久,最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對凌瑀急聲問道。
「差不多吧,這個谷塵風與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身上有一股隱藏的自信,雖然此人看上去並無鋒芒,但是那種骨子裡的桀驁是偽裝不了的。換句話說,他已經將我當做了試金石,想要通過我印證他的道,從而堅固他的道心,走上無敵之路。」凌瑀回想起剛剛谷塵風所表現出來的狀態,輕輕地搖了搖頭,對小黑和吳道輕聲解釋道。身為武者,凌瑀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谷塵風身上蕩漾的那種無敵氣韻。
「天心閣為了谷塵風甚至將他們的鎮派至寶都可以供人借閱,而條件就是尋找到一件可以融於谷塵風體內的溫養聖器。可以說,天心閣為了谷塵風可謂是傾盡所有。當然,這谷塵風也的確爭氣,不僅在道術上可以位列華夏年輕一輩的前三,其戰鬥經驗和心性也絕非尋常弟子所能相比的。如果你在決賽上真的與其相遇的話,一定要多加小心。之前他只是在試探,但決賽他將會傾盡全力。」吳道輕嘆一聲,對凌瑀提醒道。
聽見吳道的提醒,凌瑀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後抬頭望向鳳凰台。此時的鳳凰台上已經擺滿了桌椅,來自華夏各域的諸方勢力的掌舵人也紛紛立於長桌後,等待著決賽的開啟。他們中有崑崙妖王,天地玄黃四門的門主,也有酒仙谷、多情閣、財神殿和氣雲宗四毒門的掌門人。除此之外,還有華夏其他名門大派,隱世家族的老者也端坐在鳳凰台上,比如毒王谷的谷主屠烈,通靈閣的姬羅生等等。不過,下界而來的三方仙域勢力卻只有魂藏界和天隱界,至於鴻元界的修者,早在幽池鬼地的事件結束之後便離開了華夏人間。而在天隱界和魂藏界中,天隱界的尚青雲臉色也是十分難看,他眉頭緊皺,似有心事。
見看台上陸陸續續已經坐滿了修者,雷自修邁步走上鳳凰台,對著四方修者微微抱拳,以道音朗聲說道:「諸位華夏同道,諸位少年英俠,時至今日,五年之約的盛會已經進入了決賽階段。雖然之前發生了許多事情略微耽擱了決賽的進程,但是好在大家勠力同心,將那些雜事都已經解決了。今天是盛會決賽的日子,將從晉級三十強的少年修者中排出名次,希望大家全力以赴。對自己,對你們的家族有一個交代。」
雷自修說完,望向一旁的賀究志。賀究志會意,連忙從弟子手中接過三支竹筒,每支竹筒中都有十隻竹籤。他將竹籤舉至頭頂,對看台上的四方修者不停示意。看樣子,這應該就是修者們抽籤用的竹籤。
「賀長老手中一共有三個竹筒,每支竹筒中都有十隻竹籤,每隻竹籤上都分別刻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個字。因為有三支竹筒,也就是說,一共有三份十天干。抽到相同文字的修者先進行兩兩對決,而後,敗者再和另一人切磋,排出一二三的名次,獲勝者為十強選手。而在三人中排名第二的修者再與其他九位排名第二的少俠兩兩切磋,直至選出前二十名少俠。最後的十名修者為二十一到三十名。今天暫時先進行二十一到三十名弟子的排名比試,而第十一到第二十名的修者名字將會在明日切磋後揭曉,而最後一日,將會進行十強之戰,屆時將選出此次盛會的奪魁者和二三名。」雷自修道音如海,朗聲解釋道。
「這三天的賽程安排很有意思,也就是說,我們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碰面,而在決賽上我們究竟會遇到誰,完全是憑著抽籤決定的!雖然殘酷,但也有運氣的成分。」凌瑀輕撫著耳垂,對吳道二人說道。
「這次的抽籤所有人都會在一旁觀看,如果運氣好的話,可能神武學院的六人在第一輪完全不用碰面,但若運氣不好的話,恐怕六人只能有兩人可以進入第二輪。」吳道似乎懂得了賽程的晉級制度,輕聲說道。
「這才是真正的龍爭虎鬥,既然避無可避,那就讓我看看,所謂的華夏三十強少年修者有幾斤幾兩吧!」凌瑀眼中掠過一絲神芒,低聲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