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馭若木,探絕地

  凌瑀說完,從界靈指環中將斷劍祭出,握在掌中。井下的世界於他而言是一片陌生的天地,當初凌瑀在歸墟中尋到列字匙的時候就經歷了無盡的兇險和磨難,甚至還遇到了巨人族守護者。如今他又要去尋找兵字匙,想必所遭遇的兇險不會比在歸墟中少。想到此處的時候,凌瑀突然心中一動。當年巨人族的守護者雖然在守護歸墟死門,但是他們好像並不知道天闕之匙的存在,他們只是接受了某個人賦予他們的使命,在竭盡全力完成而已。而今天在這古井底部,同樣可能隱藏著另外一把天闕之匙。幽池鬼地封印著渡墟,但渡墟也不知道在這裡埋藏著天闕之匙,而且,渡墟似乎也是受人指引。這一切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呢?

  「凌瑀,你在想什麼?」見凌瑀目色凝重,似在沉思,一旁的端木雨涵走上前來,關切的問道。對她來說,凌瑀身上隱藏的秘密不比她少,她擔心凌瑀會因為某些事而失去常態,所以才出言詢問。

  「沒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我們走吧,南宮老頭既然把我踢進了幽池鬼地,顯然不是隨意為之的,希望我們能夠在這裡有所收穫吧。」凌瑀搖了搖頭,望向遠方蒼莽的山林和黑色的沼澤,輕聲說道。

  二人借著微弱的光亮,向著南方亦步亦趨,摸索著前行。井下的世界昏暗無比,只有井口處的那點光亮維繫著整個地下世界的明滅。對於前方幽暗的密林,凌瑀不敢大意,他手握斷劍,將端木雨涵護在身後。

  望著凌瑀寬厚的肩膀,和其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保護自己的舉動,端木雨涵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其實,她心裡是喜歡凌瑀的,但是很多事情並不遂人願。她和凌瑀之間隔了太多難以逾越的障礙,天意弄人。

  二人來到南方那片沼澤的邊緣,凌瑀從地上撿起一截樹枝,投向沼澤。對於這方未知的世界,可能隱藏著無數的兇險,就連南荒的大澤都可以吞噬萬物,連羽毛都不能浮起,更何況是這絕地中的沼澤呢。

  當樹枝沾染到那片黑色的沼澤時,自沼澤中升起無數黃豆粒大小的氣泡,氣泡遇到樹枝的時候,登時破碎成無數的細小液滴,於沼澤表面炸裂。自炸裂的氣泡中氤氳出團團黑色的霧靄瘴氣,飄散在空中。而那截樹枝,也在氣泡炸裂的瞬間沉入泥沼之中。那截樹枝的重量很輕,甚至都沒有一枚界靈指環重,這樣一段樹枝都無法在沼澤中漂浮,可想而知,如果凌瑀二人踏入沼澤的話,恐怕瞬間就會被沼澤吞噬,沉入泥潭底部。

  「怎麼辦?這裡的沼澤一眼望不到邊際,我們如果想要從源頭進入沼澤根本就是行不通的。而且,我們在這方天地中修為被壓制,無法施展身法御空飛行。」端木雨涵望著已經被沼澤吞沒的樹枝,對凌瑀說道。

  「我有辦法!」凌瑀早已料到樹枝根本無法在沼澤中漂浮,他之所以這麼做,是想印證一下,這裡是否與南荒的沼澤一樣,萬物不可渡。當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後,凌瑀自懷中取出一枚玉質葉子,點頭說道。

  「這是?」見凌瑀手中閃爍著晶瑩綠光的玉葉,端木雨涵面露疑惑之色,她從未與皇甫龍辰有過交集,自然不知道凌瑀手中的玉葉到底是何物。不過望著玉葉上晶瑩剔透的綠色紋路,端木雨涵預感到此物不簡單。

  「這是皇甫龍辰和其衛道者的代步之物,歸墟七煞說,這很有可能就是上古時期的若木樹上的葉子。若木本是上古神樹,生長在太陽落下的地方,我也是得到它之後,才發現它的無窮妙處的。」凌瑀解釋道。

  而後,只見凌瑀將若木葉放在腳下,自丹田中散出一縷真氣,使其凝於指尖,灌入若木葉中。有了靈力的澆灌,若木葉與凌瑀心意相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最後長到了兩丈長,八尺寬。若木葉上的紋路仿佛活了一樣,自葉柄處生出無盡的晶瑩,順著樹葉的脈搏流向整片葉身。僅僅一刻鐘的時間,凌瑀二人身側的空間便被一片綠色替代,那道道螢光宛若一盞巨大的明燈,照亮了方圓十丈的角落,周遭一切清晰可見。

  「走!」凌瑀扭頭對端木雨涵說了一句,而後牽著端木雨涵的玉手踏上若木葉。望著自己和凌瑀十指相扣的手掌,端木雨涵的絕世容顏再一次布滿紅霞。即便井下的世界無比昏暗,但那俏臉上的紅色依舊顯眼。

  其實凌瑀牽著端木雨涵走上若木葉的時候心如止水,並未有任何奇怪的想法。因為二人一同被困井中,又一起開啟絕地,他們已經算作了同甘苦共患難的摯友。對他而言,照顧端木雨涵本就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當二人走上若木葉的時候,凌瑀暗中以靈識操控若木葉。若木葉受其靈識所感,騰空而起,飛向遠處的萬里叢林。之前凌瑀二人在叢林對面望著僅有數里的泥沼之地,覺得飛躍沼澤,抵達對岸不過是一刻鐘的事情。但是,當他們真正翱翔於沼澤之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想得過於天真了。這片沼澤像是沒有盡頭一般,明明若木葉速度極快,但是相比於前方的叢林而言,他們的速度就如同蝸牛爬行,無比緩慢。

  「這裡應該是一處摺疊空間,恐怕我們需要飛過千山萬海,才能抵達最終的彼岸。」端木雨涵望著明明近在咫尺,卻始終無法到達的黑色叢林,若有所悟。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全力駕馭若木葉的凌瑀,低聲說道。

  「嗯。」聽到端木雨涵的話,凌瑀輕輕地點了點頭。其實凌瑀早有預料,因為這處空間雖然壓制了凌瑀的身法,但卻並未壓制他的神識。之前凌瑀在初入井底的時候以神識探查過,正常情況下,他的神識足以綿延數里,但是在這方天地間,他僅僅能夠查探到三十丈左右的距離。所以,要麼這裡有阻隔神識的法陣,要麼就是這方天地乃屬摺疊空間,看似渺小,實則卻須彌納芥子,廣闊無邊。

  二人一路前行,並沒有絲毫的懈怠。一刻鐘,一個時辰,三個時辰。當二人全力疾行了近五個時辰的時候,他們終於接近了叢林的邊緣。而在此時,凌瑀二人的左側天際漸漸發白,而後,一道霞光自茫茫大海中升起。凌瑀二人微閉雙目,向著東方天際遠眺而去。發現一輪金日衝破海上的迷霧,於海平面上緩緩升起。之前凌瑀以為這方天地不過是一處絕境,沒想到這裡竟然如須彌界一樣,也是一處被煉化而成的獨立世界。

  當凌瑀收回目光的時候,發現他們已經抵達了沼澤邊緣。凌瑀本想繼續駕馭著若木葉駛進叢林,尋找隱藏在這裡的天闕之匙,但是當若木葉飛至叢林上空的時候,卻開始變得異常滯澀,最後晃晃悠悠地掉了下來。

  「看來,這裡有限制飛行的禁制,接下來,我們要步行進入密林了。」凌瑀見若木葉已經無法代步,只好略帶失望了搖了搖頭。二人走下若木葉,凌瑀指間的界靈指環閃過一道微光,若木葉被凌瑀收了起來。

  「雨涵,小心!」凌瑀將若木葉收入界靈指環,扭頭對端木雨涵輕聲提醒道。連他也不知道為何對端木雨涵的稱呼發生了改變,但這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那句雨涵很自然地便脫口而出了。

  也許是東方的朝陽初起,驅散了這方神秘天地中的陰霾,當天光大亮之際,原本如黑洞一般的叢林和沼澤也恢復了以往的生機,不再如黑夜般死氣沉沉。

  凌瑀二人邁步來到逾越萬頃的原始叢林前方,向著叢林打量而去。這裡的叢林都是真實生長在井下世界中的植物,而非幻化而成的。叢林中最小的樹木也有近三長高,最高的古樹已經達到了十數丈,遮天蔽日。在叢林外望去,發現這裡的古樹枝葉上沾染著滴滴露珠,好似經歷過一場秋雨的洗禮。叢林邊緣的樹葉上的水珠受到朝陽的照耀,折射出七彩光暈,盪入凌瑀二人的眼中。

  凌瑀和端木雨涵對視一眼,二人點了點頭,順著一條依稀可以辨別的小路向著叢林深處走去。走入林中,凌瑀發現由於樹蔭的遮擋,使得這片叢林中相對於外界而言略顯昏暗。只有從樹影中射下的片片斑駁輕輕搖動,似乎在訴說著某些不為人知的遠古歷史。林中小路濕滑,在兩側古樹上的知了發出刺耳的鳴叫聲,源源不絕,為這方天地增加了一絲生機。許多野獸隱在遠處,偷偷地觀察著凌瑀二人的舉動,似乎對於這兩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格外警惕。

  「這裡的生靈似乎領地意識很強,因為我發現我們一路走來的時候,有許多修為堪比聖人境的妖獸在暗中對我們釋放殺意。」端木雨涵一邊跟隨凌瑀走向叢林深處,一邊不動聲色地對凌瑀說道。

  「連叢林外圍的生靈都有聖人境的修為,恐怕,裡面的生靈將更加恐怖啊!」凌瑀輕輕地點了點頭,面有憂色地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