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瑀沐浴猛虎鮮血,他的身軀在獸血的澆灌下逐漸變大,最後恢復到了正常人的大小。而當猛虎被凌瑀斬殺之後,操縱春江山水圖的王江沅面色慘白,身軀劇烈顫抖,他手中的拂塵在虛空中亂顫,好像隨時都會脫手一般。春江山水圖雖然是《太清咒》裡面的頂級道法,威勢震天,但卻並非是無敵的。如果有人能夠自春江山水圖中破印而出的話,勢必會對春江山水圖的施法者造成強烈的反噬。
凌瑀手握斷劍,遙指王江沅,雙目如電,身上散發著無敵的氣韻。而後,凌瑀雙手將斷劍舉至高空,隨著他的一聲厲吼,斷劍從天而落,閃爍著足以湮滅萬物的烏光順勢劈下。斷劍的烏光橫亘天際,雄威之下,春江山水圖中青山碎裂,江水斷流。無數劍氣衝擊著畫卷中的山河,當劍氣攪碎畫中山河的時候,更是威勢不減,硬生生衝破了春江山水圖,將此畫卷一劈兩段。被絞成齏粉的山水瞬間如同修者被化道一般,化作晶瑩的光點,飄散在虛空之中。與此同時,從春江山水圖中盪起一陣氣浪,氣浪以凌瑀為始,以王江沅為終,將這位太清觀的傳人擊飛約有數丈。
當王江沅倒地之時,那把拂塵上的獸毛早已脫落,只剩下光禿禿的木柄。而王江沅也因為道法被破而身受重傷,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衣襟染血,臉色蒼白。看樣子,五臟六腑均受到了波及。
凌瑀衝出畫卷,於高空冷冷地望著癱坐在鳳凰台上的王江沅,冷聲說道:「王道友,你輸了!不可否認,《太清咒》的確是驚世神典,不過因為你的修為有限,並不能發揮出它最大的威力。」
「不可能!乾元太清乃是《太清咒》中的禁忌絕學,我一生施展七次,每一次都力壓群雄,從未失手。你的境界不如我,不應該破開春江山水圖才對!」王江沅目光呆滯,失魂落魄地自語道。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我也有許多修道者的朋友,知道在道法修行的過程中有道法歸一的境界,屆時每一個修道者都會將一件器物融於體內,將其溫養成自己的本命仙器。但是我觀王道友體內空空如也,顯然你是為了追求極限的力量,廢寢忘食的修行《太清咒》,而沒有將器物融於肉身吧?我承認,你的野心很大,但很多時候,腳踏實地更加重要。」凌瑀沉聲說道。
聽見凌瑀的話,王江沅更顯頹然之色。雖然凌瑀並非修道者,但是他的話卻一語中的。王江沅的確是想以《太清咒》肉身成聖,他不屑於將人間界的器物作為本命仙器進行溫養,所以便忽略了修道者在修行過程中最重要的一環。凌瑀雖然說他野心很大,但其實王江沅心中清楚,凌瑀是在提醒他不要好高騖遠。修行路從來都沒有捷徑可言,更不是憑著盲目自信和一腔熱血就可以傲視群雄的。
「多謝凌兄指點,在下受教了!」王江沅說完,步履漂浮地站起身來,對著凌瑀抱拳頷首。王江沅身為道法修行者,最後卻是被武學者一語命中要害,著實有些可笑。其實這倒不能說凌瑀目光毒辣,只能說王江沅心高氣傲,對別人的話視若旁風。之前他的師傅就曾警示過他,如果體內沒有溫養的器物,便不能算作真正的修道者。但是自出山以來從未有過敗績的王江沅並未在意,只是口中連連稱是,卻遲遲沒有尋找器物進行融合。其實王江沅這種現象並不少見,人們往往對身邊親人的善意提醒不屑一顧,而對陌生人的勸告心懷感激。雖然這種情況很不合常理,但卻無處不在。
當凌瑀戰勝王江沅後,邁步朝著看台走去。凌瑀連下三城,已經進入了下一輪的比試,至於接下來該輪到何人登場,已經和他沒有了關係。看台上的修者望見凌瑀平淡的神色,紛紛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雖然凌瑀神色坦然,但是他眼中的沉穩與堅韌使得眾人好似在面對一頭蟄伏的蠻龍。凌瑀的眼神直指眾人心田,仿佛他們已經被凌瑀看透了一般。而之前對凌瑀的修為心存懷疑的修者,此時也不得不重新審視凌瑀的修為。他們知道,凌瑀能夠戰勝孫牧,或許是因為兩者修為相差懸殊,他能擊敗蘇昊,也許是僥倖而已。但是他能夠連下三城,大敗王江沅,那就說明他的確有些本事。
在接下來的對決中,釋塵和黃晟通、易寒等人紛紛入場,與各域修者切磋。如今已是決賽,眾人皆全力以赴,不再掩飾自己的修為。但是在三人登台之後,凌瑀卻發現易寒竟然止步於百強。
原來,與釋塵和黃晟通切磋的修者雖然強大,但他們的修為都被釋塵二人壓制,縱然這些修者身懷絕技,可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卻也無計可施。然而,當易寒已經連敗兩人之後,接下來將要面對的敵手居然是仇鬼。身為修羅殿的傳人,仇鬼自從第一次登上鳳凰台開始,就顯露出了遠超同輩修者的強悍修為。修羅魔刀如同死神之鐮,令人毫無抵抗之力,就連岳鋒都險些被其擊殺。
當雷自修宣布易寒的對手是仇鬼的時候,不僅看台上的凌瑀等人面露憂色,就連白悠和荊奕二人也是眉頭微皺,臉上浮現出一縷焦急。在神武學院,易寒的修為在武學系中絕對可以排的上前十,但是這裡不是神武學院,他的對手也不是學院弟子,而是有著無間魔王之稱的仇鬼。仇鬼的一身魔功通天徹地,當他與岳鋒交手之後,凌瑀就猜到了他的真實修為,仇鬼竟然是問心境強者。
「之前我的對手是岳鋒,現在又是易寒兄,你們兩個的共同點就是都和凌瑀交情莫逆,看來,我和凌兄也是頗為有緣啊!世人都說凌瑀功法超絕,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真想跟他比試一二!」仇鬼對面前一臉凝重的易寒微微一笑,繼而扭頭望向鳳凰台。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緊緊地盯著隱於人群中的凌瑀,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之色,輕笑著說道。似乎相比於易寒來說,他更想和凌瑀交手。
「你放心,以凌兄弟的修為,肯定會進入最終決賽的。不過你能不能擊敗我,進入決賽,可就是未知之數了。」對於仇鬼無意中的輕視,易寒面色轉冷,他輕哼一聲,對仇鬼沉聲說道。
「哦?」聽到易寒的話,仇鬼猛然回頭,直視易寒的雙眸,仇鬼眼中射出一道冷厲的寒光,似乎想要將易寒煉化一般。片刻後,仇鬼搖頭輕笑,隨意地說道:「悠悠萬疆土,蕭蕭易水寒。原來易寒兄是中州鑄劍名門易家的傳人啊,我還真是有些看走眼了。易家的祖上乃是中州有名的鑄劍大師易庸前輩,而且他老人家的《寒靈劍訣》更是橫推八百無敵手,只是不知道他的後人怎麼樣。」
「哈哈哈,仇兄大可安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易寒朗笑一聲,猛然從界靈指環中將寶劍祭出,他腳尖點地,一縱而起。易寒飛至三丈高空,手中的寶劍立劈而下,斬向仇鬼的頭顱。
易家本是鑄劍名門,他的兵刃自然也非尋常利刃。那把閃爍著紅色神光的寶劍名為火影劍,乃是易家先人取烈焰石,無根水,又輔以太陽火精鑄造而成的,是一把貨真價實的仙階上品的兵刃。
見易寒衝來,仇鬼握著死神鐮刀的手指微微一動,只見他的身軀毫無徵兆地向後飄出數步。在仇鬼動作之時,好像腳下踩在冰面上一樣,以極其詭異的方式向後滑行。當仇鬼穩住身形之後,雙手握住散發著濃濃煞氣的死神魔鐮朝著天際甩去。如果說之前在面對岳鋒的時候,仇鬼只是熱身的話,那麼此時的仇鬼已經展露了八分的修為。他的魔鐮如同九幽的凝視,蕩漾著末日般的壓迫感斬向易寒。
魔鐮與火影劍在鳳凰台上空相接,黑色光束與紅色烈焰相互交織,厲鬼哀嚎聲遍布鳳凰台,讓朗朗晴空下的神台瀰漫起一股陰森的寒氣。當哀嚎聲消散之時,二人各退數步,他們的第一次交手,竟然以平分秋色而終。
望著被魔鐮逼退的易寒,仇鬼眼底蓄起一絲冷笑。他將魔鐮揮舞一周,再次向易寒衝去。第二次出手的仇鬼氣勢更盛,黑色長袍將仇鬼映襯得仿若九世惡鬼,他嘴角彎曲的殘忍笑意更顯陰森。
見仇鬼反擊速度如此之快,易寒心中略微有些慌亂。按理說一擊之後對方應該停留片刻才對,但是仇鬼不退反進,讓易寒預感到,仇鬼並沒有施展出最強修為。想到此處,易寒眉頭微皺,將手中的火影劍挽出數朵劍花,迎向魔鐮。
當易寒與仇鬼第二次交鋒之後,易寒驚恐的發現,自己的火影劍竟然輕輕顫抖,發出陣陣嗚咽之聲。易寒凝神望去,看到陪伴他近三十年的火影劍上竟然出現了道道裂痕。無數火光自裂痕中閃現,讓易寒心痛無比。火影劍乃是易家的至寶,尋常兵刃根本難以撼動其分毫。而今天卻在與魔鐮相碰兩次之後出現碎裂的徵兆,使得易寒心神大亂,既驚怒,又畏懼。
不過易寒也不是凡俗之輩,短暫的失神過後,他牙關緊咬,低吼一聲:「寒靈渡日,火影焚天!」隨著他的怒吼,火影劍的劍刃發生了奇妙的變化,一側劍刃紅如烈焰,一側劍刃白若寒冰。
感受到易寒無匹的信念,仇鬼也不再保留,只見他揮動魔鐮迎向火影劍。同時,仇鬼大聲喝道:「修羅無盡,屠滅九州!」
黑色魔鐮與火影劍在空中第三次相碰,堪比烈日般的光芒於鳳凰台上空閃耀,刺得眾人不得不微閉雙目,不敢直視。
當光芒散盡之時,人們看到仇鬼自高空緩緩降落,而易寒則如同一葉怒海中的古舟般飄搖,最後重重地跌落在了鳳凰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