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散去之後,人們壓抑的感覺也漸漸消失。但是天下所有修者都緊鎖眉頭,無一例外。這次的事情超乎了所有人的認知,那隻巨手是怎麼回事?帝君又是誰?從人間五域升起的光幕是何人所為。人們最關心的就是那位灰袍老者能否取勝,因為他一人關係到整個人間界的安危。就在這天夜裡,各大門派,隱世家族,各域皇家,所有有些底蘊的修行世家都有異動。
「明軒,請護國者龍浩來皇宮一敘,另外,讓大公主和皇子速速返回國都。」北域寒荒國,國君楚明軒的玄祖楚越寒吩咐道。
「靖兒,馬上啟動魚龍印信,召喚你小師叔,讓他先不要歷練了,就說族中有急事,告訴他三日內務必返回。」東海蓬萊仙島,龍墟洞掌門對獨子說道。
「釋塵,你連夜趕去玉壽宮,將我的好友清虛道人請來,就說覺空有要事相商。」西漠小林寺,方丈覺空對愛徒說道。
「雷麒,你帶著我的手諭去蠻荒城,讓城主蒙奎帶著萬獸靈盤前來見我。」南荒御獸王廷,一位騎坐在狂風獒上的老者對眼前的男子說道。
「爺爺,剛才那隻巨手是怎麼回事啊?還有那位灰袍的老者,他是人類嗎?好強大?那是人類的極限之力嗎?」凌瑀望著凌風,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詢問。
「那巨手我也未曾見過,至於那位灰袍強者,我相信,以後瑀兒也會那般強大。如今吞天現世,看樣子,以後的日子不太平了,你要......誰?」凌風還未說完,突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波動朝此處傳來......
帝洵和凌風緊緊地盯住波動傳來的方向,嚴陣以待。凌瑀也手握短劍,厲兵秣馬,靜待來人。
只見遠處一道身影伴著音爆之聲向木屋飛速靠近,兩旁的雪松被巨大的吸力拉扯,猛烈晃動。
剎那間,那人便到了眼前。當看清帝洵三人,他立馬停在空中,往木屋前掃了一眼,向雪地落去。當此人下落之時,以他的身體為中心,周圍兩丈內的積雪被一股巨大的氣浪掀起,向外翻滾。
凌瑀看到對方在如此急速的情況下,竟然能夠隨意念戛然止住身形,不由得心生欽佩,這份對內功隨心所欲的掌控力讓他遠遠不及。而且剛才此人落下的瞬間,猶如天降隕石,力道非凡,一看便知是絕頂高手。再看那道似曾相識的身影,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凌瑀心中急跳,那兩個字就要呼之欲出。
帝洵二人也在打量來人,只見他四十多歲的樣子。身高七尺有餘,青色絲帶綁住髮髻,立在頭上。國字臉,因為天色昏暗,看不清面目。虎皮長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一身健碩的肌肉將虎袍漲滿,宛若虬龍。一雙青雲履上附有一層薄薄的寒冰,顯然是經過了長時間的跋涉。
帝洵二人看清來人的身影,皆放鬆下來,大笑著迎上前去,將剛才的恐怖景象暫時拋諸腦後。
「五年不見,賢侄的修為越發的精進了,可喜可賀呀!哈哈哈......」帝洵拉住來人的手,一陣誇讚。
來人正是凌瑀的父親,凌天浩。凌天浩跟隨帝洵來到凌風面前,對二人深深施禮。
「帝大伯,父親,這些年您二老受累了。」凌天浩一躬掃地,向兩位老人謝道。
「誒,你這是哪裡的話?瑀兒是我們的孫子,我們照顧他是應該的。再說,我們兩個老頭本是垂垂暮年,有了這個小鬼的陪伴,別提多舒心了。」帝洵連忙攙起凌天浩,笑著說道。
「爹,您還好吧,兒子不孝,這些年沒能陪伴在父親身邊,請您責怪。」凌天浩低頭向凌風賠罪。
「好啦好啦,你小子不就是想兒子了嗎,想他就直說唄,還整這麼多道道。」凌風笑著教訓道。
「嘿嘿,其實也不光是想他了,我更想您啊!您看,您就我這麼一個寶貝兒子,我不想您誰想您啊?」凌天浩一改往日的冷酷形象,嬉皮笑臉地說道。
凌瑀看見凌天浩一臉狡猾的摸樣,就知道凌天浩絕對是凌風的親兒子,而凌天浩也絕對是他親爹。遺傳的東西,錯不了。
「爹,沒想到您的修為這麼高!找個時間,咱爺倆切磋一下?」凌瑀一臉狡黠地對凌天浩說道。
「一邊去,沒大沒小的熊孩子,想跟我切磋,你再練個十年八年吧。咦?好香的酒味,你喝酒了?」凌天浩拍了拍凌瑀的腦袋,突然聞到一股濃烈的香氣,頓時眼睛發亮,沖凌瑀問道。
一聽凌天浩聞出了凌瑀喝酒,凌風在凌天浩背後一個勁地沖凌瑀眨眼睛,那意思是你別說我讓你喝的。
看著凌風焦急的摸樣,凌瑀心裡一陣偷笑。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就喝了一點,不是爺爺讓我喝的。」
凌風聽他說完,心裡這個氣呀,這小子就是故意的!他下定決心,以後一滴酒都不能給他。
「我不是問誰讓你喝的,我是問還有沒有酒了?這麼好的東西,你可不能私吞啊,我可是你親爹!」凌天浩似乎對凌瑀喝酒並不意外,也沒有絲毫要責怪他的意思,這倒是出乎了凌瑀的意料。
「這個,天浩,酒是我釀的。你還沒吃吧,來來來,咱爺幾個久別重逢,今天好好喝點。」凌風趕緊拉住凌天浩,阻止他繼續問下去,否則凌瑀還指不定說出什麼來呢。他一邊轉移話題,一邊狠狠地瞪了凌瑀一眼,而後對凌天浩說道。
「還有?那敢情好,我也好長時間沒跟帝大伯和父親喝酒了,今天咱爺幾個好好暢飲一番!」凌天浩也是好酒之人,在這一點上,凌瑀確實隨他的父親,一點都不差。
凌天浩從凌家莊趕來,一路上風餐露宿,的確沒怎麼休息,也沒有好好吃飯。當聽說有酒有肉,他就更按捺不住了。雖然以他的修為數日不食也沒有問題,但是凌天浩的態度是以出世的姿態過入世的生活,如果一點喜好都沒有,那人生也就少了許多樂趣。
帝洵又取出一些封存的凶獸骨肉,凌風也從酒窖中取出兩壇陳釀,故意放在凌瑀面前,有凌天浩在身邊,凌瑀可不敢放肆。凌風就是要讓他嘗嘗酒在眼前,卻喝不到的滋味。這小鬼,剛才差點坑爺爺,小小的教訓他一下,也算找回了場子。老哥倆忙前忙後,不到半個時辰,一桌豐盛的菜餚便呈現在眾人面前。
凌瑀看著桌子上的飯菜,興奮地直搓手。再後來,他乾脆盯著還未開封的兩壇松花酒,狠狠地吞咽著唾沫。
凌天浩和帝洵二人推杯換盞,大快朵頤。碰杯聲,吵鬧聲,笑罵聲,從木屋裡傳出,那熱鬧的氣氛仿佛把四周的積雪都融化了。
在木屋遠處,一顆萬年古松下面,一個壯年漢子望著屋裡笑鬧的一家,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自語道:「這小子,身邊的高手還真不少,先生讓我保護他,著實有些多此一舉了,呵呵......」
凌風看著凌瑀猴急的摸樣,心裡一陣得意,讓你坑爺爺,我就是不給你求情,就是不讓你喝。
看著凌瑀可憐兮兮的摸樣,凌風三人心中暗笑。他們都知道凌瑀在想什麼,彼此卻都心照不宣,誰也不說破。最後,還是帝洵忍不住了,他摸了摸凌瑀的腦袋,輕聲說道:「瑀兒,你是不是又饞酒了?」
「是,哦......不是,我就是在想我修行的問題。」凌瑀聽到帝洵的問話,心裡話破口而出,瞬間又覺得不對,他用眼睛偷偷地瞄了瞄凌天浩,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本正經地答道。
「臭小子,別裝了,想喝酒就直說唄,一個大老爺們唯唯諾諾,像什麼樣子!」凌天浩笑著教訓道。
「嘿嘿,我就是想嘗嘗,一口就行。」凌瑀一看有門,向帝洵三人諂媚地笑道。
凌天浩苦笑著搖了搖頭,給凌瑀倒滿。十三歲對於雪域的孩子來講,已經算是一個成年人了,很多事也沒必要再去過多的約束他。況且凌天浩的治家態度和凌風如出一轍,那就是散養,你若有本事,那你就盡情的撒歡兒。不怕你輸,不怕你做錯事,就怕你連做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年輕,輸了可以爬起來繼續成長,直到贏回來為止。做錯事了,也許還有回頭的機會。可若是沒有勇氣,沒有膽量,那這一輩子就完了,寧揮金刀斬萬侯,莫叫懦弱斷脊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