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瑀進入雪原的時候是八歲,如今又在雪域歷練了五年,整整十三年啊!正常人在前兩個大境界的時候差不多八十年左右就可以達到,若是天賦異稟的人,五十年的時間足矣。甚至一些底蘊深厚的超級世家的傳人,數年便可從上元境晉升至魁元境大成。修行是一條由淺入深的道路,從一個平凡人踏足修行界,再到渡第一次天劫,晉升上元境不過區區幾年而已,可凌瑀卻花費了整整十三年的時間才有了一點點突破的跡象,不同於常人太多。甚至有些時候,兩個老頭都在懷疑,凌瑀是否適合修行。不過好在凌瑀雖然境界沒有提升,但是其體力,神識皆遠超常人,甚至他的內力足矣比肩上元境大成的修者,這也是二位老人稍微安心的地方。
凌風二人沒有過多的去干涉凌瑀的修行,他們不想給凌瑀太大壓力。兩位老者心中很清楚,一來凌瑀十分努力,二位老人都看在眼裡,雖然凌瑀平日裡嘻嘻哈哈,但是在修行上他從來沒有對自己放鬆過。二來他們明白,凌瑀的體質異於常人,況且天授傳承之人非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揣度的。所以,兩個老頭採用「散養」的策略,希望凌瑀韜光養晦,厚積薄發,雖然繼續力量的時間長了些。
這頓飯讓祖孫三人吃得格外開心,席間凌風甚至還拿出了自己釀造的松花酒。不過他還是留了個心眼兒,這五年來他一共釀造了七壇,但他只拿出了一壇。而且拿酒的時候還特意避開了凌瑀,這小子嗜酒如命,要是讓他看到了藏酒的地方,還不跟蒼蠅見了肉似的。凌風可不想引狼入室,三個人飲一壇酒,足夠了。
這松花酒乃是將萬年劍尾松的松花摘下,取其花粉,去其雜質,又配以鬼草,榮草,蒼朮等多種草藥浸泡發酵而成。常人喝了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若是修行者飲用,更是可以健體魄,強神識。雖不能和帝洵的天池朝露相比,但也是人間佳釀。
北域極寒,春、夏兩季很短,而松花只在四、五月份開放。因為氣候原因,松花三日之內若沒有人採摘,便會自行枯萎、脫落。而松花酒的製作過程又極其複雜,所以這松花酒才更顯珍貴。
「爺爺,你拿的是什麼呀?好香啊!」凌瑀露出一副賊兮兮的表情,明知故問地對凌風說道。
「小兔崽子,還跟我裝,想喝就直說唄。」凌風一拍凌瑀的腦袋,笑罵道。
「嘿嘿!」凌瑀難得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他摸了摸頭,一陣傻笑。
「記住,喝完酒趕緊打坐煉化,別像上次喝天池朝露那樣,倒頭就睡。」凌風怕他再做出上次牛嚼牡丹的舉動,嚴肅地告誡道。
「知道知道,這次不會了。」聽到凌風的話,凌瑀連忙一個勁的點頭答應,好像生怕凌風反悔似的。
凌風打開酒封,首先給帝洵斟滿,自己又倒了一杯,最後才給凌瑀倒上。
「臭小子,小小年紀就這麼貪酒,這要讓你爹娘知道,非收拾你不可。」凌風欲蓋彌彰地說道。酒明明是他給凌瑀倒上的,現在他這麼說,明顯就是在提醒凌瑀不要讓他父母知道是自己允許凌瑀喝的酒。
「哎呦,您就放心吧,如果他們知道,我就說我自己偷了您的酒喝的,跟您沒關係。」凌瑀貪婪地聞著酒香,不耐煩地說道。
「去去去,一邊喝去。」見自己的「陰謀」被凌瑀一語道破,凌風老臉一紅,尷尬地吼道。
「瑀兒,出來這麼長時間了,你想家嗎?」帝洵飲了一口松花酒,對凌瑀問道。
「我......」聽到帝洵的問話,凌瑀輕輕地放下酒杯,目光向遠處望去,似乎想透過厚厚的叢林,看到家裡的情況。
「有點想了,咱們出來這麼久,一直沒回去過,奶奶年紀大了,父親還要帶著各位叔伯進松林打獵,早出晚歸。我娘雖然年輕,但是身為兒子的我常年在外,我怕她日夜掛念,身子扛不住......」凌瑀抿了抿嘴唇,頓了頓又說道:「可越是這樣,我越不能分心。猴子、六叔、虎子叔、大壯哥,還有莊子裡無比樸實的鄉親們,他們都是不懂修為的普通百姓,他們善良,樸實。從前,是您二老守護著這片土地,維持著它的祥和、寧靜,現在是我父親,以後,這就是我的責任。我若不強大,所有的守護都是空談,所以,我不敢想,更不敢分心。用我一個人的成長,換取他們所有人的平安,我覺得,很值得!」
帝洵輕輕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凌瑀這孩子心思重。他如果說有點想,其實心裡便是想的不得了。只是他內心強大,不願輕易展露自己的脆弱。那是倔強,更是堅強。
「好了,不要感懷了。如果真的想回去,等過幾天咱們便回去看看。算算日子,應該也快到了......」凌風勸阻道。
「是啊,可不快了嗎,就這幾天了。」帝洵會意地點了點頭。
「爺爺,什麼日子快了?什麼就這幾天了?」凌瑀不解其意,向二人問道。
「這個呀......」凌風剛要對凌瑀解釋,突然異變叢生。只見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被烏雲籠罩,那烏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布滿蒼穹。猶如亂舞的群魔,又似地獄的鬼煙。這種雲層不是尋常所見的烏雲,而是可以阻隔所有光線的濃厚黑雲。黃昏剎那間變為黑夜,突如其來的黑暗讓眾人心頭一陣壓抑。在華夏大陸的各個角落,一些普通的老百姓紛紛跪倒在地,向上蒼乞求。對於他們來說,這異象簡直就是天降神罰。只有一些功法高深的修者看出了一些端倪,因為他們開啟天眼,發現在那厚厚的雲層之中隱藏著一個生靈,而且是異常強大的生靈。那生靈的修為遠超人間界的所有修者,散發著讓人靈魂顫粟的波動。
就在眾人驚魂未定的時候,異變再次發生。在天際中央的位置,那厚厚的烏雲不停翻滾,仿佛有什麼東西想要衝破雲層,降臨人間一樣。與此同時,天空中降下黑色閃電,劈向大地。就在這個時候,從華夏大陸的東、西、南、北、中五個方向分別升起青、白、紅、黑、黃五色光罩。五色光罩越來越大,直至將整個華夏大陸覆蓋。五種顏色的光罩最後融合,變成一道巨大的光幕,閃著五色的光輝,神聖奪目,將閃電阻隔,使黑色閃電無法再進半分。
而在此時,那雲層中的東西也終於衝破黑雲,展現在世人面前。那是一隻長滿獸毛的巨手,整隻巨手占據了大半個天空,最小的那根手指都要近小半個北域那麼大。巨手探出,巨大的指甲抓在保護著華夏大陸的五色光幕上,當巨手與光幕相接之時,竟發出陣陣刺耳的「吱吱」聲。巨手的每一次抓取,都會在光幕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跡,原本平滑炫目的光幕瞬間便接近破碎的邊緣。最後,巨手用力向下一拍,光幕支離破碎,化作五色光點飛向天外。
「人間界不過如此,不堪一擊!」那雲層之中傳出一句振聾發聵的話語,那輕蔑的語氣讓人間界的修者臉色難看。
「爺爺,那是什麼?竟然如此恐怖?」凌瑀臉色發白,緊緊地拉住凌風的手,顫抖著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生靈,簡直如主宰一般。老哥,你聽過這個生靈嗎?」凌風搖頭,問向帝洵。
「沒有,我族中從沒有這樣的記載。恐怕,這是滅世的徵兆啊。世之將亡,必出妖孽!」帝洵一陣擔憂。
巨手話音剛落,便向華夏大陸抓去。感受到巨手上傳來的毀天滅地的威壓,華夏修者一陣膽寒,他們握緊雙拳,絕望地低吼,難道,華夏大陸要就此消失了嗎?
就在巨手即將碰觸到大地的時候,一道威嚴的聲音響徹在人間界,制止了巨手的動作。
「吞天,你不屬於三界六道,為何干預人間事?而且,你今日有此行徑,就不怕觸發某些因果嗎?」話音剛落,就見一位灰袍老者緩緩升入蒼穹,對天空中的巨手呵斥道。
灰袍老者周身被一層混沌的氣息包裹,使人看不清其面容。他瘦弱的身形相比於那隻巨手而言,好似浮游之於巨鯨。但他的氣勢卻完全不輸巨手,而且聽他的話語,似乎與巨手相識。
「呵呵,當年我欠帝君一個人情,他讓我幫他做一件事,所以我就來了。」巨手的主人在雲層之上坦言。
「原來是他......哼!人間界的事我說了算,想對人間界動手,你要先過了我這一關。」灰袍老者沉思片刻,猛然抬頭望向天外,他雙目如電,冷聲說道。
「看來,今天你我之間註定要有一戰了。好吧,我們天外相見。」吞天倒也果決,言罷,巨手縮回雲層,飛向天外。吞天的巨手剛剛離開,那雲層也隨之散去,露出了黃昏的天空。
「唉,該來的終究是要來了,你們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可保人間無恙。」灰袍老者面帶憂色,對華夏生靈說道。
說完,老者一步千里,邁向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