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游擊戰術

  「嗯?有效果!」望著那滴散發著腥臭氣味的黑血流出,凌瑀臉上閃過喜色。他知道,人之所以會中毒,有幾種可能,一是通過進食了某種毒物,它們通過腸胃散於體內。二是漂浮在空氣中的某些毒氣被人吸入腹中,致人中毒。第三種,就是在兵刃上塗滿毒液,在利刃劃破人皮膚的時候,毒素會隨著血液流入體內。還有一種,就是自己中的這種毒,靠皮膚滲入人體。相比於前三種來說,這最後一種施毒方法最為隱蔽,讓人防不勝防。

  時間緊迫,見自己的方法有效果,凌瑀便不再猶豫,他深吸了一口氣,盤膝而坐,開始解毒。對他而言,現在每一刻鐘都十分珍貴。算算時間,鍾震洪等人就快脫困了,他們手裡有魂燈,脫困之後一定會利用魂燈追尋自己的下落。而當他們看到鍾無恨已經被自己斬殺的時候,必然會瘋了似的追殺自己。如果到那時自己還沒有恢復的話,恐怕這莽莽群山就是他的埋骨之地了。

  鍾無恨不愧是用毒高手,縱然凌瑀身負仙階功法,也很難將所有劇毒排出體外。雖然不至於束手無策,但也是收效甚微。山洞中靜謐無聲,只有乾柴燃燒的爆裂聲在洞中迴蕩。凌瑀雙目緊閉,臉色鐵青,汗珠順著他的鬢角滴滴滑落。此時凌瑀胸前的黑色掌印已經逐漸變為正常的膚色了,但是已經遊走在凌瑀周身血脈中的毒素卻怎麼也無法清除,儘管不致命,卻讓凌瑀的修為大打折扣。

  「不行,還是不行!」凌瑀臉色慘白,看上去虛弱無比,他輕輕地嘆了口氣,靠在身後的石壁之上,喃喃自語道。因為凌瑀感覺那些毒素已經融進了自己的血脈之中,如同一縷縷黑色的絲線將他的精血纏繞,每當凌瑀試圖以功法化解那些毒素的時候,它們便會將凌瑀的精血禁錮,使其不能運轉。不止如此,凌瑀在施展超越等階的修為時,也會受到毒素的壓制,使他發揮不出最強力量。

  「這到底是什麼劇毒,竟然如此霸道!」凌瑀心頭升起一絲陰霾,沉聲嘆道。之前他之所以能夠斬殺鍾無離和鍾無恨兩兄弟,完全是因為他所走的路乃是一條前無古人的無敵之路。各種珍稀草藥淬鍊肉身,後來又得龍血傳承,而且,他渡劫時與所有人都不同。別人渡劫是儘量避開天雷,瞞過天道,而他則是主動招惹天罰,以神雷貫體,淬鍊靈識與血肉。種種原因疊加到一起,使他強橫到足以跨階作戰。雖然斬殺鍾家兩兄弟時有僥倖的成分,但也說明了凌瑀體制的強悍。只是如今身中劇毒之後,雖然性命已無大礙,但是卻也泯然為眾人了。

  凌瑀嘗試了很久,都無法化解體內的劇毒,無奈之下,他只好養精蓄銳,思考著接下來的路該如何去走。嚴格來說,他的體制沒有問題,而這毒也僅僅是外因。只要將劇毒清除,凌瑀相信一定可以回到以往那種傲視同輩的感覺,只是眼前恐怕不好應對而已。算著時間,鍾家眾人應該已經脫困了,此時的他們甚至可能已經看到了鍾無恨的屍體。更有可能他們已經在進入荒山的路上了。

  心情煩躁的凌瑀隨意的吞了幾口冰冷的乾糧,籌劃著名接下來的動作。凌瑀性格堅韌,雖然此時他身中劇毒,無法發揮出以往的實力,但他絕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事到如今,只能打游擊戰了。不知道他們能否抵抗得了幽冥火精的灼燒呢?」凌瑀心思急轉,想到神秘木盒中的幽冥火精,眯著眼睛,輕聲說道。

  幽冥火精乃是當初在極寒絕境中一座青銅古殿裡面發現的,當時有人將幽冥火精作為煉化之火,想要將伏亂左腿的靈識磨滅,幸虧凌瑀及時出現,解封了伏亂的左腿。後來,在鬼印絕地的時候,凌瑀曾用它重傷過沈航,再後來,自己被困虛空獸的腹中時,也是靠幽冥火精才將其擊殺的。算起來,在那木盒中應該還剩下一些幽冥火精。如果不是凌瑀失去了跨階作戰的修為,他實在捨不得使用了。

  此時不比從前,凌瑀不可能再與鍾家的幾位長老正面交鋒了,而布置陣法也已經不現實。一是因為之前已經使用過陣法伏擊鐘震洪他們,他們已經有了防備。二來,以凌瑀這個半吊子的陣法水平,再想布置陣法已經沒有時間了。所以,無論是正面交鋒還是布置陣法都已經不可行了。但若想以幽冥火精對付四象城的修者,必須要想一個辦法才可以。

  凌瑀右手扶在胸前,偶然看到了胸前的龍鱗刺青。凌瑀眼珠一轉,若有所思。他知道,如今自己之所以沒有中毒身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龍血所致。當初,凌瑀闖過真龍試煉,得到過龍血傳承。龍乃是華夏大陸的圖騰,是億萬靈獸之祖,它血脈的強橫程度自然非平常人或尋常生靈所能比擬。雖然真龍已逝,但是龍血卻與凌瑀的血脈交織在一起了,這也是為何凌瑀沒有被毒殺的原因。

  凌瑀曾經試驗過,當自己拼盡全力的時候,體內的龍血就會因為受到刺激而覺醒,在他的體表幻化出一層金色的龍鱗聖衣。那件聖衣極為堅韌,恐怕仙階兵刃都無法傷其分毫。想到此處,凌瑀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想以自己為誘餌,騙鍾震洪幾人上鉤。其實這根本算不上什麼好的辦法,甚至有些拙劣和不自量力,但是對擁有龍鱗聖衣的凌瑀來說,這可能是最有效的辦法了。

  而在此時的山腳下,鍾震洪和已經憤怒到極點的鐘無盡、鍾無言三人正在低聲商量著對策。他們脫困之時,發現凌瑀和鍾琦不知所蹤,而另一名死士已經被凌瑀震碎了心臟,早已斷氣多時了。望著死去的家奴,鍾震洪本能的感覺到不妙。他和鍾家兄弟不敢怠慢,直奔鍾無恨的方向尋去。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晚了一步。當眾人來到事發地時,只看到了鍾無恨的屍體和乾涸的血跡,而留給鍾無恨的十名鍾家死士去向不明,鍾琦和凌瑀也失去了蹤跡。同一天失去兩位長老,這在四象城是從未發生過的大事。鍾無盡含淚將鍾無恨火化,立下血誓,必會將凌瑀挫骨揚灰。

  本來按照鍾無言的意思,是想直接飛鴿傳書,告知鍾子凡,讓他派人前來增援,但卻被鍾無盡和鍾震洪制止了。他們二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因為鍾穆揚離世不久,幾人幾乎是四象城的中流砥柱,城中已經無人可用了。而且,如果被鍾子凡知道他們不但沒有緝拿到凌瑀,反而損失了兩位長老和數名死士的話,很可能徹底激怒鍾子凡。另外,這件事傳出去以後,他們臉上也無光。

  安撫了鍾無盡兩兄弟的情緒之後,鍾震洪決定連夜巡山,勢必將凌瑀揪出來。於是,三位老者各自帶領一隊死士,向山林搜尋而去。

  凌瑀的修為雖然受到了壓制,但是靈識之力依舊很強大。自打三人上山開始,凌瑀就感受到了他們的氣息。他深吸了一口氣,知道是時候面對四象城的人,開始最終的交鋒了。

  凌瑀來到洞口,氣沉丹田,只聽他一聲輕喝,將封在洞口的巨石搬開,悄聲走出山洞。此時的夜已深了,可能是因為月初的關係,天際如同一方浩瀚的墨盤,在墨盤中零星的點綴著幾朵寒星,沒有皓月,沒有烏雲。此時的場景,用夜黑風高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凌瑀從界靈中取出一套黑色的衣服換上,感受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死士,低聲訴道:「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此時的一隊死士已經接近凌瑀所在的山洞了。凌瑀嘴角揚起一絲微妙的笑意,屏氣凝神,隱在一塊巨大的青石背後。

  「三丈,兩丈,一丈!」當這支由五人組成的搜尋小隊來到凌瑀面前的青石旁時,凌瑀突然閃身而出,斷劍在漆黑的夜色中閃過,劃出一道令人心驚的冷光。那五人連求救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甚至連自己如何殞命的都不知道,就被凌瑀一劍封喉,倒地而亡了。

  凌瑀看了看腳下的五具屍體,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而後他踏過死士們尚且溫熱的身軀,走向遠方。至於這些屍體,他沒有理會,既然自己決定要與四象城的修者決一死戰,就不在乎是否已經暴露。況且,凌瑀心知肚明,就算這些屍體不被發現,鍾震洪眾人也知道他藏匿在這座荒山之中。畢竟,魂燈還在鍾震洪的手中。

  解決了這五個人,凌瑀稍微鬆了口氣。這山中一共有三十八名鍾家的死士,還有三位修為高深的老者。鍾家死士雖然對凌瑀而言並不能造成多大的威脅,但若是被他們走漏了風聲,將自己的位置暴露給鍾震洪三人的話,自己就不會那麼輕易的誅殺這些四象城的羽翼了。

  凌瑀高抬腿,輕落足,聖龍渡悄然施展,如同一隻輕猿在黑夜的叢林中穿梭。又如同一位手持利刃的死神,浴血的修羅,每一次出手,都必將有人殞命於凌瑀的斷劍之下。

  「不好了,洪長老,這裡發現了五具屍體!」

  「無盡長老,我們這邊也有七人被殺了!」

  「無言長老,我剛才解手回來,發現與我一同搜尋凌瑀的那六個人也死了!」

  「......」

  隨著第一聲高喊,山中的其他角落也紛紛傳出了死士被殺的噩耗。聽到這些被四象城精心訓練的死士在不知不覺中被殺,鍾震洪三人臉色鐵青。在憤怒之餘,他們心中甚至有了一絲......膽怯。是的,雖然他們很不願意承認,但那種壓抑中伴隨著些許恐懼的情緒是騙不了自己的。鍾震洪三人沒有想到,當初自己信誓旦旦的說要將凌瑀手刃,沒想到不僅沒有傷到凌瑀一根汗毛,自己這邊卻不斷有人葬身於凌瑀的劍下。甚至,他覺得,如果自己與凌瑀正面交鋒,可能都不見得會將其誅殺。鍾穆揚,鍾無離,鍾無恨,還有這數十名死士,他們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死去,而自己連凌瑀如何出手的都沒有看清。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在自己面對他時,竟有一種面對洪荒巨獸的感覺。

  連鍾震洪這種長老級別的人物都有了膽怯之心,更何況他手下那殘存的數名鍾家死士了。此時的鐘家死士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被凌瑀擊殺的人。

  在距離眾人不遠處的一棵古松之上,凌瑀望著人心惶惶的四象城修者,嘴角蕩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輕聲說道:「別急,夜很長,現在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