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瑀望著困在陣中張牙舞爪的沈航與衡虛道長,嘴角揚起一絲狡黠的笑意。不錯,這一切都是他和小黑二人事先安排好的。從他們三人布陣開始,再到後來主動示弱,最後凌瑀將身後結界內的場景故意展現給沈航。每一個步驟凌瑀都仔細推敲,算無遺策。凌瑀知道,以衡虛道長和沈航的性格,一定會對結界中的青銅巨鼎勢在必得,因而在必經之路上布下驚天殺陣,靜待二人。
「小子,你別讓我出去,否則我出去以後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衡虛道長同樣面色猙獰,一邊警惕地望著四周,一邊對凌瑀怒吼道。一直以來都是他算計別人,別人算計他還是頭一遭。同時他心中升起一股鄭重,重新估量了一下凌瑀三人的身份。要知道,他和沈航都是北域赫赫有名的一派之主,而凌瑀三人竟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他們動手,還有恃無恐。他不是傻子,在這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尋山探路這件事原本無比兇險,世人皆知,為何凌瑀三人卻好像爭著要探路,而且從他們的表情上還沒有看到任何的不滿。剛才自己和沈航威逼凌瑀之時,他所表現出來的狀態雖然害怕,但卻並不驚慌。這一切都太不符合常理了,衡虛道長暗自猜測:莫非這蘭公子是某一聖地的聖子或者傳人?否則怎會在他與沈航的威逼之下如此的有恃無恐。
「哈哈哈,沈航,衡虛道長!我既然能夠將你們引入絕陣,就已經和你們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今天你們和我之間,註定有一方無法離開天月山!」凌瑀不再掩飾,對沈航二人朗聲說道。
「哼,無知小子,不自量力,等我脫困之時就是你喪命之時!」沈航說完,自界靈中取出一把金色寶劍,欲要破陣而出。這把寶劍乃是他萬劍宗的鎮派之寶,數千年間,誅邪無數。
凌瑀望著沈航兇惡的模樣,嘴角揚起一絲嗤笑。只見他右手一揮,小黑和吳道會意。只見他二人分列凌瑀身後兩側,同時將兩顆落陣石彈入陣法之中。隨著那兩顆落陣石的嵌入,殺陣光芒愈盛,仿佛這天地間再無其它,只有地上的光紋和被困在陣中的二人。剎那間,光華萬道,無數光劍自陣中憑空閃現而出,斬向沈航與衡虛道長。
衡虛道長和沈航望見漫天的劍氣,不敢怠慢,只見二人用盡渾身解數,拂塵與寶劍上下翻飛,二人一邊躲避,一邊阻擋劍氣。只是這劍氣太過鋒利,而且數量極多,漫天飛舞的劍氣讓二人避無可避。僅僅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衡虛道長和沈航的衣衫便被劍氣割碎,他們的髮髻被沖開,披散著頭髮,無比狼狽。甚至眼尖的人發現,他們被劃破的衣衫內,皮膚上已經滲出了絲絲血跡。
「哇呀呀!你們這三個小兔崽子,卑鄙的小人,竟然設計加害與我,等我脫困之時,一定把你們碎屍萬段!」沈航因為當著門下弟子和各大門派的面被困而顯得無比尷尬,他惱羞成怒的吼道。
而同時被凌瑀困在陣中的衡虛道長則是一陣吱哇亂叫,自顧不暇。他的修為本就沒有沈航高深,所以,面對這兇險的劍氣殺陣,他要比沈航更加的狼狽。
「哼,沈航,你還真是嘴硬。口口聲聲說要將我碎屍萬段,恐怕你還沒有看清眼前的形勢吧。既然你想置我於死地,那我只好先下手為強了!」凌瑀扭頭對小黑二人使了個眼色,對沈航說道。
小黑和吳道看到凌瑀的眼色,各自從懷中取出三顆烏黑髮亮的落陣石,分別將它們再次嵌入殺陣之中。
落陣石乃是陣法之骨,陣紋為陣法之魂。所以,法陣威力的大小主要取決於陣紋和落陣石。無論是陣法還是落陣石都分為天、仙、地、凡四個級別,相互對應的陣法和落陣石組合在一起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威能。而小黑和吳道手中所持的落陣石乃是仙階陣石,在人間界可遇而不可求。這些落陣石都是戮天閉關之前送給他們的,就是害怕他們遇到不可抗衡的力量,所以特地將這幾顆仙階落陣石拿了出來。凌瑀幾人被戮天的手筆驚得目瞪口呆,但是看著戮天的眼神,似乎他對這些仙階落陣石沒有在意,仿佛這些落陣石如普通的石頭一般,並不是多麼珍貴。
其實戮天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凌瑀將萬靈血贈送給他,這是一份對他而言無比深厚的恩情。現在他又請求凌瑀為自己護法,如果陣法不夠強大,讓凌瑀幾人受到傷害的話,不僅他自己無法安心療傷,更是會對凌瑀感覺愧疚。所以,藉以此種想法,戮天將以前收集到的所有仙階落陣石全部都拿了出來,幫助凌瑀幾人布陣。
小黑和吳道那六顆閃爍著烏黑色光芒的落陣石打入陣中以後,只見原本就金光燦爛的法陣此刻光芒更甚。漫天的劍氣更加的凝實,與此同時,大陣從八個方位分別升起一層金色光幕。而後,金色光幕包裹著無盡的劍氣,向中間收攏。最後,光幕聚合,形成一樽巨大的八卦神爐,將沈航和衡虛道長困在其中,似乎是想要將他們二人煉化。
而當小黑與吳道將落陣石嵌入陣中的時候,衡虛道長和沈航就發覺了事態的嚴重性,只是他們已經被劍氣所阻,根本沒有辦法離開殺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八卦神爐將他們二人包裹。
當八卦爐將他們二人困住的時候,二人發出痛苦的嘶嚎聲,仿佛此時的他們正在承受著慘絕人寰的煎熬與磨練。萬劍宗和紫軒福地的門人見到他們的師傅痛苦的模樣,紛紛抽出寶劍,妄圖沖向陣中,解救二人。只是這殺陣乃是戮天親自指點幾人布下的極品殺陣,威力無窮,這些修者甚至剛剛走進陣法的邊緣,就已經被斬殺了靈識,七竅流血而亡。
而與萬劍宗和紫軒福地同行的古辰和天寧居士卻站在一旁,無動於衷。對他們而言,沈航和衡虛道長純粹是咎由自取,他們先是威逼凌瑀三人尋山探路。而後又顛倒是非,妄圖奪取他們身上的古燈。他們仗著自己的門派實力強大就欺壓弱小,乃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在場的幾位掌門人互相之間並沒有多麼深厚的交情,甚至如果不是這次意外的機緣,他們一輩子也不見得有任何的交集。
「啊!」沈航被八卦陣煉化,皮膚如同被火烤一般,呈現出令人心驚的紫紅色。沈航咬緊牙關,眼中射出憤怒的火光。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縱橫北域,威名赫赫,今天竟然在陰溝裡翻船了。
其實以沈航的修為,即便十個凌瑀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不是自己大意,怎麼會中了凌瑀的奸計。最讓他憋屈的是,自己連這三個人的衣角都沒有碰到,就被困在了八卦爐中。
沈航此時雖然面色狼狽,但是凌瑀知道他並沒有傷及本源。而另一旁的衡虛道長則沒有沈航這麼幸運了,他修為本來就不及沈航,剛剛又被無數的劍氣所傷,根基早已破損。此時八卦爐中還有一股驚天的威能正在逐漸的磨滅他的本源,讓他根本無法反抗。衡虛道長嘴唇乾裂,體內的精血仿佛都快被蒸乾了,他的臉色呈現出一種虛弱的、病態的紅潤。
「救......救救我......」衡虛道長用盡全身力氣,顫抖著抬起手,抓住沈航的衣袖,有氣無力地央求道。在他看來,自己一直向沈航示好,沈航一定不會丟下自己不管的。
「滾開!」沈航用力地甩開衡虛道長的手,厲聲喝道。他現在自己都沒有脫困的辦法,哪還有閒心去管這個兩面三刀的衡虛道長。在他眼中,衡虛道長只是他為了達到目的的墊腳石,是一枚棋子而已。如今他都自顧不暇,哪還有那個力氣去幫助這個將死之人。修行界就是這樣,你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別人都很重視你,可若是你失去了被利用的價值,那麼你在別人眼中與草芥無異。
「你......你這個過河拆橋的小人!」衡虛道長看見沈航的舉動,萬念俱灰。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視為盟友的萬劍宗竟然如此對待他。衡虛道長虛弱地指著沈航,無力地罵道。
「你找死!」沈航聽到衡虛道長的話,仿佛是找到了出氣的地方,只見他手中的寶劍猛然一揮,衡虛道長的人頭瞬間滾落,身首異處。沈航本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小人,而小人最痛恨的,就是別人當著他的面揭穿自己。這衡虛道長的言語,顯然已經觸怒了沈航,讓他殺意頓生。
見衡虛道長被沈航所殺,天寧居士和古辰對望一眼,眼中閃爍著震驚。他們沒想到這沈航如此兇殘,只因為衡虛道長說了他一句,就讓他下如此的毒手。而鍾穆揚的視線則是望著地上死不瞑目的衡虛道長,嘴角揚起一絲不屑,似乎他對衡虛道長的死毫不意外。於他而言,這衡虛道長只是一介莽夫,雖然表面上有一些小聰明,但實際上愚蠢至極。
「沈航,你殺了我們的師傅,我要為師傅報仇!」衡虛道長的死徹底激怒了紫軒福地的門人,見衡虛道長橫死在他們面前,紫軒福地的一眾修者紛紛對著八卦爐中的沈航怒吼。因為八卦陣烈焰滔天,使得他們無法接近,所以,他們便將怒火發泄在萬劍宗修者的頭上,兩派弟子拔刀相向。怒吼聲、慘叫聲和兵器相接之聲此起彼伏。斷臂殘肢四處橫飛,鮮血飈灑,剛才還無比平和的山洞剎那間淪為修羅地獄。
凌瑀三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心中感嘆,原來人性是這麼的經不起考驗,不久前還親如一家的兩派剎那間就化為仇人。所謂的同盟、情義,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都變得如同白紙般脆弱。
望著自己的門人紛紛倒地不起,沈航目眥欲裂。他抬起頭,望著陣外的凌瑀三人,咬牙說道:「蘭公子,好!你們設計害我,又導致我的門徒慘死,這筆帳,我都要算在你們的頭上,等我脫困之時,一定要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沈航並不認為自己的門徒被紫軒福地的人所殺是他的過錯,而是將這一切都歸咎於凌瑀身上。他認為如果不是凌瑀布陣將他們困住,自己也不會殺了衡虛道長。
沈航眼中閃過一絲凶厲,只見他抬起左手,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之上,隨著他的動作,沈航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將手中的寶劍染紅。說也奇怪,那把寶劍染血之後,竟然綻放出妖邪的紅光,讓人心驚。
凌瑀和小黑二人對視一眼,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悸動,他們望著沈航眼中的嗜血之色,預感到事情可能有些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