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瑀養精蓄銳,等待剩下的雷劫降臨。經過了兩次雷劫的洗禮,凌瑀已經摸清了天罰的規律,他所渡的雷劫與別人不同,不僅威力要比尋常雷劫強橫很多倍,連雷劫的數量也在逐漸增多。別人渡劫時只有三道天雷,而他第一次渡劫便有九道神雷,第二次是十八道天雷,凌瑀猜測,這第三次雷劫肯定不會少於十八道,最少應該也是二十七道天罰。現在他已經渡了二十二道,剩下的雷劫數最少也得是五道。
正在凌瑀思索之際,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五顆耀眼的光點,這五顆光點如同繁星一般點綴在黑雲之上。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五顆光點逐漸變亮,與此同時,天地間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威壓。這威壓不是至尊境或者是仙人能夠散發出來的,而更像是天地間的主宰,或者是天道意志本身的威壓。當這股威壓臨近的時候,即便強如蘇落塵和洛鴻,也是不受控制地瑟瑟發抖,更不要說處在天罰中心的凌瑀了。
此時的凌瑀感覺自己的神魂已經要離體而去了,神識、骨肉、內臟、甚至是精神都受到了如末世般無形力量的擠壓。凌瑀汗毛乍起,緊緊地盯著蒼穹的五點星光,如臨大敵。
而在這個時候,五顆光點已經如同雞蛋般大小,威壓也更甚與剛才。凌瑀望著那不斷變大的亮點,手心滲出了點點汗珠,後背已經完全濕透了。
「快走,你們趕快離開!現在!立刻!馬上離開!」等到那五點星光已經如碗口般大小時,凌瑀終於反應過來,他不顧一切的沖蘇落塵四人喊道。他知道,如果他們再不離開,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因為隨著那五點星光的接近,凌瑀的五臟六腑已經有了絲絲裂痕,原本已經有了見好跡象的傷口再次崩開。從內而外,無論骨肉,經脈,還是皮膚。
「走!」洛鴻一聲大吼,已經顧不得許多了。他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趕到流雲身邊,拉起流雲向著山外衝去。而另一旁的蘇落塵也拉起了暮千羽,向山外奔逃。此時的暮千羽和流雲已經被那股威壓禁錮在了原地,仿佛被石化了一般,縱然頭腦清醒,但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他們只能呆愣在原地。當蘇落塵和洛鴻將他們二人抓起,飛到山外三十里的荒地中,他們才逐漸恢復了自由。
此時的暮千羽和流雲已經是七竅流血,腦海中如同被一層迷霧遮蓋,再也想不起任何事情。他們眼神迷茫,失魂落魄。而且他們失去了所有的聽覺,只能感受到陣陣雷聲在心田上空不停迴響。
「他們這是怎麼了?」蘇落塵望著仿佛已經失去魂魄的流雲和暮千羽,擔憂的向洛鴻問道。他和洛鴻也在極力對抗那駭人的威壓,只不過他們修為強絕,雖然也是一陣膽怯,但好在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只是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而已。但是流雲和暮千羽不同,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失去了三魂七魄那般,如果不是能夠探尋到他們還有微弱的靈識波動,蘇落塵甚至以為二人淪為行屍走肉了。
「他們沒什麼大礙,只是被那股威壓暫時剝奪了所有的感官和靈識而已,休息一下應該就沒事了。」洛鴻翻了翻二人的眼皮,喘著粗氣說道。
「難道這真的是巽道風雷嗎?太可怕了,那可是位列前十的逆天神罰呀!也不知道凌瑀能否渡過這一關。」蘇落塵望著黑雲的方向,擔憂地說道。幸虧他們離開得早,否則一定會被絕世神雷轟成渣的。
「能夠有這樣恐怖的景象,定是巽道風雷無疑了。這是凌瑀的命,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也是他的劫數。至於他能否安然渡過,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了。」洛鴻心中同樣無比擔憂,但此刻卻毫無辦法。
兩位老者為流雲和暮千羽二人誦了一段清心咒,穩定他們的靈識。而後他們握緊雙拳,對著雷劫雲的方向暗暗祈禱,祈求凌瑀能夠化險為夷,死裡逃生。
而此時在雷劫之下的凌瑀已是窮途末路,閃耀天際的五顆光點已經變成了磨盤大小。那五道磨盤大小的光團分別呈現出白、青、黑、紅、黃五種顏色,凌瑀知道這乃是太古五彩,分別代表著金、木、水、火、土,蘊藏著五方神力。五方神力,亘古長存,非人力所能抗衡。五個磨盤大小的光點還未接近凌瑀,凌瑀的骨骼、血肉、內臟便已全部炸裂,回天無望的他再次癱在了地上。
「咔嚓!」又是一聲厲響,五色光點終於落在了凌瑀身旁的五個方位上。那些光點落地之後突然幻化成白、青、黑、紅、黃五色颶風,上接碧落,下引黃泉。颶風之上仿佛有天神厲吼,颶風之下好似有厲鬼哀嚎。而凌瑀被夾在天地之間,無處可逃。颶風的直徑約有三丈,呼嘯著向凌瑀席捲而來。颶風所過之處,無論青石或是荒草,皆被碾碎,化為飛灰。
凌瑀躺在地上,用眼角的餘光望著向自己碾壓而來的五色颶風,一種絕望的情緒湧上心頭。他敢肯定,這等兇殘的天罰別說是凌風和蘇落塵,就是先生來了恐怕也不敢輕易爭渡。
「為什麼每次都針對我!我不服!」凌瑀向著蒼天無聲吶喊,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得過這五道天劫,而且即便自己能夠僥倖渡劫成功,恐怕也要靜養一年才能恢復了。
雖然他在思索,但是天罰可沒有停留,五色颶風同時旋轉著沖向凌瑀。這五色颶風的角度極為刁鑽,分別於凌瑀的四肢和頭顱處與他相接。霎時間,暴烈的能量蜂擁而至,將凌瑀籠罩。而凌瑀卻已經感覺不到痛楚了,因為五色的天雷颶風根本沒有給他疼痛的機會,直接碾壓著他殘破的肉身。此時的凌瑀已經痛的麻木了,他本來想以靈識再次喚醒功法,替自己抵擋一陣,卻發現頭頂的那股天雷颶風直接封住了他的靈力,讓他無法運轉功法。而當凌瑀想要抽回四肢的時候,發現剩下的四道颶風神雷也封住了他的四肢。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神雷在他的周身肆虐。
重壓之下的凌瑀感覺自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身體的機能正在飛速流逝,他的骨肉急速乾癟,頭上的青絲在一念之間化為白髮。那靈魂之火也由一開始的火堆般大小變成了燭火,幾近消亡。
凌瑀感到無比的睏倦,仿佛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他貌似看到了天上的宮殿,仙鶴飛舞,梵音悅耳,漫天的神佛在他身邊圍繞,為他誦經超度。白光一閃,他好像剎那間由天堂墮入了地獄,無數亡魂在他身邊遊走,一群厲鬼面目猙獰,望著他的肉體貪婪地舔著嘴唇,他肉體的香味引誘著無盡的鬼魂垂涎欲滴。凌瑀突然抖了抖身軀,輕聲說道:「我,我好冷......」
緊接著,又是一道白光閃過,他從地獄又回到了人間,回到了凌家莊。他看見村莊裡人人身著縞素,在他的家中停放著一口棺材,而自己竟然躺在棺中。凌風、帝洵、凌天浩、墨婉君、董秀珍......無數的親人朋友對著棺中的自己失聲痛哭。凌瑀望著眾人悲痛欲絕的神情,兩滴清淚自枯槁的眼角滑落。
凌瑀頓時驚起一身冷汗,他一甩頭,看見先生帶著一眾妖獸在莊外凝視。但是先生所看的並不是棺中的自己,而是直接迎上自己的視線。先生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洪荒萬古,不顯春秋,他淡淡地看著凌瑀,輕聲說道:「小瑀,生既是死,死既是生,這生與死乃是一個輪迴,重生與幻滅也僅在你的一念之間!」
先生的話如同黃鐘大呂般讓凌瑀有如醍醐灌頂,「啊!」凌瑀一聲大吼,而後他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還在那片荒地之中,沒有天堂,沒有地獄,也沒有死去的自己,只有那凶厲的雷劫在他的身軀上不停碾壓。雖然剛剛的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但對凌瑀而言,卻好像度過了一個輪迴。他用盡全身力氣向眼角望去,發現有兩滴清淚還未乾涸,掛在他滿是皺紋的臉頰之上。
「我命由我不由天!」凌瑀又是一身大吼,那近乎熄滅的靈魂之火竟然有了壯大的跡象。與此同時,一股暖流自他的丹田中緩緩升起,向著他已經化作肉泥的四肢百骸遊走。
「沒有人能夠阻擋我的修行,更沒有人可以斬斷我的路!」凌瑀咬牙吼道。而後他利用那股暖流治療傷體的瞬間,將自己的靈識全部散開,以近乎化道的方式迎接五色颶風神雷。對於那將要置他於死地的神雷敞開心扉,不做任何抵抗,將自己融於天地之間。要用自己的肉身包容天罰,此刻的他竭力將自己與天地融為一體。他就是那天,那地,那萬丈紅塵,亘古蒼蒼。
凌瑀是自有華夏大陸以來第一個敢將自己化作天地的人,因為這種姿態會讓天地更加排斥,令天罰更加兇悍。這種人要麼是傻子,要麼是瘋子。而凌瑀,屬於後者。
那天道神雷似乎也在嘲笑凌瑀的不自量力,神罰之力越發的兇猛,似乎連那雷雲都要碾壓下來了。最後,五色颶風神雷融為一股,將凌瑀籠罩在其中。融於一股的五色神雷不僅在攪碎凌瑀的骨肉、精血和靈識,更是想要磨滅凌瑀的道行。而凌瑀依舊不為所動,努力與天地相融合,想要煉化這五色神雷。
凌瑀和閃電激烈抗衡,一個想要吸收,一個想要破壞。他們僵持了一刻鐘的時間,終於維持在了一個平衡點,神罰無法繼續進攻凌瑀的身體,而凌瑀也無法吸收神罰的威能。
「你是我的!」凌瑀大吼一聲,靈魂之火再度跳動。而那五色神雷似乎也已經疲乏了,竟然有了一絲順從的意志。凌瑀心中大喜,他調動所有的靈力,吸收神罰的威能。
其實此刻的凌瑀已近油盡燈枯,他完全是靠著意志在支撐。此時的他跟一個骷髏沒有什麼兩樣,渾身的肌膚都已經失去了水分,如同枯死的樹皮一般。他的筋骨已經全部斷掉了,只靠體表的皮肉連著。他的靈識已經被磨得只剩下一縷了,但凌瑀清楚,只要能夠將這天罰吸收一絲,這靈識之力便會逐漸壯大,勝利的天平也會朝著自己傾斜,兩者的差距就會越來越大,以他的勝利告終。
而就在凌瑀心情剛剛有所好轉,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異變突生。只見一個蒙面人自遠方飛來,那人看見油盡燈枯的凌瑀,發出沙啞的笑聲。
「連一道普通的雷劫都渡不過,還說什麼天縱英才,今天我就助你一臂之力,讓你變成天縱鬼才,哈哈哈......」蒙面人看著癱在地上的凌瑀,揶揄道。
當凌瑀看到那名蒙面人的時候,就知道壞了。因為此時的凌瑀不僅猜到了蒙面人要做什麼,更隱約猜到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