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無終並未察覺到凌瑀神色的異常,他撣了撣身上的落雪,輕車熟路的搬開洞口被白雪覆蓋的青石,走了進去。
望著仙無終的背影,凌瑀神色陰晴不定,似乎在糾結。
「小子,你真的不進來嗎?外面可要比華夏北域寒冷太多了,如果你真的不怕凍死在荒郊野嶺中,那就隨便吧。」
仙無終將洞中的燭火點燃,卻依舊沒有看到凌瑀的身影。
疑惑之下,仙無終走到洞口,對怔怔出神的凌瑀嘲諷道。
「不進去,打死都不進去!我又不是狗熊,不想冬眠!」
凌瑀狠狠地瞪了一眼仙無終,滿腹怨氣地嘟囔道。
他怎麼也沒想到,仙無終的住所居然是如同一座爬爬墳一般的山洞。這座山洞只有三尺高,與華麗一點邊兒都不沾。
倒不是凌瑀嫌棄這處避風之所,而是因為他心中對仙無終懷有怨氣。
「行,這可是你說的,我就喜歡有骨氣的人。既然你不願意進來,那就守在外面幫我把風吧,老爺子我要睡一覺。」
仙無終也真就沒有慣著凌瑀,他好像個沒事人一樣,在對凌瑀叮囑之後,真的轉身回到了山洞之中。
更可氣的是,這老頭兒進入山洞之後,還將洞口封住了。
「我……」看到仙無終的舉動,凌瑀徹底無語了。
不過,凌瑀在憤怒之下卻想到了另一件事。剛才仙無終說這裡比華夏北域寒冷,也就是說,仙無終很有可能去過華夏。
之前風錦鴻曾經對凌瑀提起過,仙無終乃是天穹九界中第六界的界主,他的身份更是與另一片世界有關。
可若是這樣的話,他究竟什麼時候前往過華夏呢?
聯想到仙無終自始至終對自己都沒有任何的惡意和殺念,雖然一路上他對自己無比嚴苛,甚至是怒罵,但卻並沒有想要將自己推入火海。這樣一來,凌瑀對仙無終的目的更加懷疑。
可是,眼前的情況卻容不得凌瑀多想。因為第六界的極寒是凌瑀從未感受過的,才一盞茶的時間,凌瑀的手便凍麻了。
望著還沒有自己高的山洞,凌瑀咬了咬牙,沉聲自語道:「算了,我何必跟這老怪物一般見識呢!臉皮厚一點總比凍死在這荒郊野嶺要強太多了!」
想到此處,凌瑀走到山洞前,將青石搬開,進入山洞中。
當凌瑀剛剛踏入山洞的時候,自洞中襲來的熱浪讓凌瑀無比舒適,呻吟出聲。仿佛在洞中有火爐烘烤,溫暖無比。
這座山洞從外界看來雖然只有三尺高,但是進入山洞後,凌瑀才發現,原來山洞中內有乾坤。
踏入洞口時,有一條向下蜿蜒的石梯。石梯高約三丈,直通洞底世界。洞中燃起數十盞明燈,將山洞照得如白晝一般。
凌瑀一邊向山洞深處遊走,一邊打量著洞中的擺設。
這座山洞呈圓形,直徑約有五丈大小。洞中陳列十分簡單,除了一張石床和一張石桌,三把木椅之外,再無其它。
在正對著洞口的方向,顯化著一道星光閃爍的傳送陣。
而此時的仙無終正坐在傳送陣前,一邊飲酒,一邊凝神觀望。看仙無終的神色,好像正陷入回憶中無法自拔。
「喂,老頭兒,這處傳送陣就是通往第五界的界門嗎?」
凌瑀邁步走到仙無終的面前,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傳送陣。
「把文房四寶給我取來,筆墨紙硯都在石桌上。」
仙無終並未回答凌瑀的話,而是收回目光,淡淡地說道。
聽到仙無終好像命令一般對自己開口,凌瑀本想拒絕,但思來想去,他還是乖乖地將筆墨紙硯取來,扔給了仙無終。
凌瑀知道,自己既然被仙無終擄到了第六界中,憑自己的力量,想要回到第七界的希望極為渺茫。所以,他只能儘量不去惹惱這個古怪的老頭,只有這樣,他才有逃生的機會。
仙無終看到被扔在地上的筆墨紙硯,也不氣惱。
他緩緩地撿起宣紙和狼毫,沾上墨汁,筆走龍蛇。
仙無終並未避諱凌瑀,而是大大方方地留下了一封給南宮羽和風錦鴻的書信。他的字體遒勁有力,瀰漫著絲絲道韻。
可是當凌瑀看到仙無終那封信上的內容時,卻臉色一變。
書信上寫著:南宮院長,風兄弟,凌瑀已被我帶走,他鄉無路,切莫尋覓。我並無惡意,還請二位不要擔心。時機一到,我必會將凌瑀完好送回。
落款是仙無終。
「怪老頭兒,你留下這封書信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準備留在第六界?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想帶我去哪裡?」
凌瑀眉頭緊鎖,緊緊地盯著仙無終,沉聲質問道。
「小子,你覺得我們在這裡很安全嗎?南宮羽和風錦鴻知道我們回到了第六界,那麼剩下的幾方勢力也一定知道。
赤鬼、星海制衡者、仙域強者,這三方勢力不足為慮,但是九靈護衛負命而來,在沒有尋到你之前,他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為了避免那些麻煩,我們不能留在這裡。」
仙無終輕嘆一聲,似乎心有憂慮,對凌瑀淡淡地說道。
「怪老頭兒,九靈護衛到底是什麼來頭?我和他們素不相識,他們為什麼叫我聖主?你為什麼要擄走我?你的目的是什麼?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凌瑀坐到仙無終的面前,直視對方的雙眸,正色問道。
聽到凌瑀的詢問,仙無終迎向對方的目光,二人四目相對,仿佛時光靜止了一般,只有疑惑和複雜的神色相互流轉。
良久,仙無終率先避開了凌瑀的目光,輕聲說道:「有些事現在你還不該知道。等時機成熟,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
仙無終說完,將那封書信放在了石桌之上。
而後,他走到凌瑀身邊,又一次抓住了凌瑀脖頸上的衣服,將其甩入了傳送陣中,甚至沒有給凌瑀反應的時間。
「我屮!老東西,你又來!」
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如同玩物一般被甩來甩去,凌瑀幾近崩潰。心中腹誹,這仙無終腦袋有坑吧,難道虐人有快感?
可是,對於凌瑀的咒罵,仙無終依舊是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當他將書信放置在石桌上之後,緊隨凌瑀跳入了傳送陣。
原以為仙無終會帶著自己前往第五界,但讓凌瑀沒想到的是,當仙無終進入傳送陣之後,竟然施展修為擊向了入口。
「仙無終,你幹什麼!如果毀掉傳送陣的話,不僅南宮院長和風錦鴻無法追來,就連我們自己也會迷失在星海中!」
凌瑀被仙無終的舉動嚇了一跳,他虎目圓睜,怒吼道。
對於凌瑀的怒吼,仙無終不為所動。他手臂輕輕一震,凌瑀便被擊飛了數丈,無法再逼近仙無終的身側。
這是仙無終第一次在凌瑀面前顯露修為,他雙掌交錯,兩條手臂被一團金光籠罩,仿佛有兩條金龍附著在手臂之上。
隨著一陣龍吟聲響徹,他的拳尖射出兩道金芒,落在傳送陣的入口處。附近的星光好像畏懼金芒一般,紛紛躲避。
傳送陣入口的界門被金色罡氣擊中之時,好像冰面被巨石砸落一般,自金芒和界門的交匯處出現了兩道拳頭大的孔洞。
甚至,凌瑀可以透過孔洞看到山洞內的場景。
而後,界門中蕩漾的星辰之力仿佛被定格了似的。那兩道拳頭大小的孔洞開始碎裂,如蛛網般的裂痕向四周瀰漫。
最後,隨著「啪」的一聲輕響,界門應聲而碎。
當界門破碎的剎那,一道由星辰之力匯聚的氣浪向傳送陣內的星空中吞噬而來,仿佛要將凌瑀和仙無終煉化為星骸。
就在這時,仙無終猛然回頭拉住凌瑀,與破碎的界門背道而馳。
當傳送門被毀掉之後,星辰之力反噬的速度堪比仙尊。僅僅在凌瑀的一瞥之間,它們便襲到了自己的面前。
不過好在仙無終反應極快,第一時間將凌瑀救了下來。
二人順著傳送陣內的星海急速奔馳,躲避著星辰氣浪。
凌瑀想要施展聖龍渡身法,卻發現完全沒有機會。
他的右手被仙無終牢牢握住,當仙無終奔行之際,凌瑀好像被放在空中的風箏一般,只能任由仙無終牽引著前行。
而此時,凌瑀也終於見識到了仙無終的手段。
按理說,堪比仙尊急速的氣浪無處可躲,那些星辰之力不但速度極快,更是會牽絆仙無終和凌瑀的步伐。
可是,對仙無終來說,那些氣浪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威脅。
堪堪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仙無終便已經將氣浪遠遠地甩到了身後。甚至在凌瑀看來,能夠和仙無終的急速比肩的人,恐怕也只有道一和魔女芊芊那種級別的強者了。
凌瑀知道,這條傳送陣的盡頭是第五界。既然仙無終將自己甩入了傳送陣,難道他想帶著自己前往第五界嗎?
就在凌瑀疑惑之際,仙無終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靜靜地望著距離他們將近百里的星辰氣浪,神色凝重。
良久,仙無終緩緩地收回了目光。他雙掌交錯,厲吼一聲,揮拳打向身旁的星海。
仙無終的修為太高了,當其揮拳之時,這處傳送的空間竟然被打穿了。黑色孔洞中散發著蒼涼的氣機,湧入傳送陣。
仙無終邁步走到孔洞前,無視將其包裹的神秘氣機。
他探出雙掌,將雙手伸進被擊穿的孔洞中,用力一撕。
隨著他的動作,一道長約三丈的裂口出現在傳送陣的通道之中。仿佛這條通道被仙無終打穿之後,開闢了新的世界。
「這是……」
仙無終的舉動嚇得凌瑀目瞪口呆,心道:「這老爺子還是人嗎?憑一己之力的血肉之軀竟然將傳送陣的通道撕裂了!」
不過,仙無終卻並未理會凌瑀的驚詫,他邁步走入那片被撕裂的未知空間,扭頭望向凌瑀,沉聲說道:「小子,進來!」
「這,這是哪啊?我們不會被放逐在這片未知的星空中吧?你到底想帶我去什麼地方啊?」
凌瑀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對仙無終問道。
對於凌瑀的畏懼和疑惑,仙無終只是淡淡地回應了三個字「第一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