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南宮羽的話,風錦鴻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
並非風錦鴻不想前往第六界搭救凌瑀,只是現在風族動盪剛剛平息,正是需要他這個老族長坐鎮的時候,所以……
但是凌瑀曾經相助過自己和天渡,甚至可以說,凌瑀是他們風族的恩人。風錦鴻身為風族的族長,又怎能忘恩負義呢?
想到此處,風錦鴻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
他扭頭望向風天渡,輕聲吩咐道:「天渡,我聽說咱們風族的十二位長老因為不滿風山的所作所為,已經被迫害了七人。剩下的五人也已經厭倦了打打殺殺,選擇歸隱了。
現在,你去將那五位長老請來,就說我有事託付他們!」
「爺爺,您是想……」風天渡似乎猜到了風錦鴻的意圖。
「不錯,凌兄弟被仙無終前輩擄走,不管仙無終前輩有何意圖,凌兄弟都是我們風族的恩人。
所以,我決定和南宮院長一起,前往第六界,面見仙無終前輩,搭救凌小友。」
風錦鴻並未隱瞞,將自己的想法對風天渡講述了出來。
「爺爺,身為凌兄弟的好友,我十分贊同您的決定。可是如今風族剛剛平定內亂,正值風雨飄搖之際,我擔心……」
風天渡眉頭微皺,似乎十分糾結,不知道該如何取捨。
「放心吧,那五位長老都是跟隨我一起打過天下的好兄弟。當年他們捨生忘死,無數次救我於險境之中。所以,有他們輔佐你處理風族的亂世,我還是很放心的。
天渡,你要記住,當我走後,你就是風族的族長,族中一切大小事務都由你做決定。這是挑戰,也是機遇。
我們經歷了這麼多磨難,現在正是你穩固地位,在風族立威的時候。只要你這一次能夠站穩腳跟,風族必會光大。」
風錦鴻深謀遠慮,在瞬息間便想到了兩全其美的對策。
「風族長,此事萬萬不可呀!凌瑀是我華夏修者,我身為他的長輩,有責任救他脫離苦海。但你是天穹九界的強者,本來和凌瑀並無交集。所以,你沒有義務隨我同行的。」
聽到風錦鴻的話,南宮羽心中感動,真摯地說道。
「哈哈哈,南宮院長,您這話說得就見外了。既然我和凌小友相識,那麼這就是緣分。
他相助我們風族平定內亂,這就是對我風族有恩。如果知恩不報,我老頭子可做不到啊!」
風錦鴻揮手打斷了南宮羽,笑著說道。
「這……好吧,風族長,這一次,我代表小瑀謝謝你了!若日後風族長有機會前往華夏,我一定好好盡地主之誼。」
南宮羽知道,仙無終是第六界界主的事情不是秘密。他知道凌瑀被仙無終帶去第六界,赤鬼等人也一定知道。
所以,為了凌瑀的安全,若有風錦鴻同行倒也不是壞事。
「這可是你說的,我這個人哪裡都好,就是貪酒,希望到時候南宮院長不要吝嗇啊!」
風錦鴻朗笑著,對風天渡揮了揮手,示意他去請五長老。
當處理完風族之事後,風錦鴻又對五長老和風天渡交代了許多。等到他們吃過晚飯時,已經到了當夜的亥時。
風錦鴻知道南宮羽心系凌瑀的安危,所以他並未耽擱,直接帶領南宮羽等人來到傳送陣處,朝著第六界橫渡而去……
「小子,試著用你體內的水之力化解七十丈外的火流星!」
在傳送陣後的虛空之中,仙無終對凌瑀沉聲命令道。
「開什麼玩笑!七十丈外那麼遠,我怎麼可能做到?!」
凌瑀沉著臉,看上去有一百個不願意,大聲嚷嚷道。
「你不試怎麼知道做不到?別以為我看不出你有多少本領,你渡過傳說中十種逆天雷劫中的九種,想必那些力量早已被你融會貫通,區區七十丈的距離,對你來說不算什麼。」
仙無終一邊說著,一邊舉起左手,準備隨時敲打凌瑀。
看到仙無終的動作,凌瑀欲哭無淚。他有心反抗,但對方就是個怪物,令他無法撼動。
所以,思慮之後,他只能照做。
凌瑀深吸了一口氣,將水之力運於拳尖,最後利用虛空中的星辰之力與水之力相呼應,將水之力化為靈劍斬了出去。
雖然這是凌瑀第一次施展這等神通,但是卻好像為凌瑀打開了一扇通往另一片世界的大門一般,讓他感受到無窮妙用。
望著被水之力化解的火流星,仙無終眼底划過讚許之色。
不過,他的口中依舊責罵不停。
「速度太慢了!水之力性柔,可容萬物,速度更是可以和九霄神雷相媲美,但是你看看你自己的水之力,柔弱無力!」
「別回頭,注意前方。左前方五十丈有一顆木性隕星!」
「木屬性隕星需要火之力化解,你調動風之力幹什麼!」
「右邊,那是水屬性的隕星,水花都要濺到你臉上了,你看不見嗎?用坤之力,坤!大地!你調動火之力有什麼用!」
「……」
一路上,凌瑀被仙無終罵得體無完膚。好像在對方看來,自己就是爛泥不扶上牆,怎麼做都無法讓對方滿意。
可是,之前凌瑀對仙無終充滿無窮恨意,但唯獨這一次,凌瑀並未反駁,而是十分認真地按對方所說,調動體內神力。
因為凌瑀發現,仙無終似乎有意相助自己,提升自己的修為。雖然對方的言辭無比蠻橫,可是目的卻毫不掩飾。
就這樣,凌瑀在仙無終的咒罵聲中,終於來到了出口處。
「小子,多穿點衣服,第六界不同於第七界,很冷的!」
仙無終一邊說著,一邊從界靈指環中取出一件獸皮,扔給了凌瑀。
這件獸皮碩大無比,而且上面都是火紅色的獸毛,不知道是什麼生靈的外皮。而且,當凌瑀穿上這件獸皮的時候,感覺從獸皮中傳來無窮的溫暖,好似火爐烘烤一般, 十分舒服。
「多謝前輩啦……哎!你大爺!你偷襲我!」
凌瑀本想好好感激一下仙無終,不料他剛剛將獸皮披在身上,身後便探出一隻黑腳,將他踢進了第六界中。
當凌瑀衝出傳送陣的時候,瞬間感覺好像踏入了冰窖一般。
這裡的極寒要比北域冷了數十倍,仿佛要將他的血液凍僵似的。還不到兩個喘息,凌瑀的眉毛便掛上了一層冰霜。
「小子,冷嗎?」
就在這時,仙無終也從傳送陣中走了出來,滿眼戲謔。
「你,你說呢?我,我都快,快凍僵,了!」
從溫暖如春的盛世踏入被極寒冰封的世界,讓凌瑀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他感覺自己的上牙和下牙都在打仗,顫抖不止。
「哈哈哈,冷就對了。第六界歷來都是生人勿進的絕地,這裡沒有機緣,只有被冰封的無間凍土,肅殺萬頃。」
仙無終似乎對於這片世界的極寒早已習慣,他大大咧咧地掏出酒囊,一邊飲著烈酒,一邊朝著遠方緩步踱去。
望著仙無終的背影,凌瑀緊了緊身上的獸皮,哆哆嗦嗦地跟隨著仙無終朝著遠方疾行而去。
這裡對凌瑀來說是一片完全陌生的世界,而且,傳送陣已經閉合,他回不去了。所以,他只能跟著仙無終慢慢探尋。
「小子,第六界雖然寒冷,但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因為在這片世界中,沒有那麼多強大的生靈和妖獸,而整片世界唯一的生靈,就是我們兩個。」
仙無終在前方帶路,頭也不回地對凌瑀笑著說道。
他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衣裳,卻絲毫看不出有不適之感。
「你,你這,這是,要帶我,去,去哪啊?」
凌瑀硬著頭皮抵擋著第六界中那窒息般的寒冷,詢問道。
「當然是去我的住處了,放心,那裡很近的。」
仙無終對凌瑀凌亂的步伐視而不見,淡淡地說道。
聽到仙無終的話,凌瑀終於將視線望向了這片世界。
如果說第八界是一片汪洋,第七界是漫天風聲的話,那麼第六界便是無盡冰雪覆蓋的冰封末世。
這裡漫天遍野都是茫茫白雪,自天穹飄落的白雪好像不知疲憊,永無盡頭。
凌瑀已經行進了半個時辰,可是大雪依舊沒有停歇。
鵝毛般的雪花飄落而下,將仙無終和凌瑀染成了雪人。
凌瑀極目遠眺,發現這裡的蒼天和大地沒有界限,因為暴雪已經將他們的視線模糊,眼盡之處,皆是落雪紛飛。
這裡的白雪不知道下了多少年,凌瑀的每一步好像都踏在了萬丈積雪之上。只要稍一用力,便會陷入數丈深的地下。
所以,凌瑀只能依靠聖龍渡身法,一邊抵禦極寒,一邊使自己輕盈地踏在積雪之上。
但即便如此,凌瑀每一次落足時,積雪都會漫過膝蓋。
二人在雪海中蹣跚而行,他們踏過白雪的足跡不到一刻鐘便被暴雪填平了。像極了在人世間獨行的過客,不知來處,也不知歸處。短暫的逗留,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一個時辰後,就在凌瑀覺得有些體力不支,難以抵擋風雪的時候,仙無終終於停下了腳步。
「來吧,小子,我們到家了!」
仙無終對身後的凌瑀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聽到仙無終的話,凌瑀感覺對方從未如此和藹。他的話就像是泥潭中的一根藤蔓,黑夜裡的一盞明燈。
可是當凌瑀抬頭望向仙無終駐足的地方時,原本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被澆滅,甚至還衍生出了新的絕望。
因為仙無終所說的「家」並非奢華的宮闕,也並非足以禦寒的暖房,而是……一處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