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凌瑀疑惑的時候,那名神秘男子終於出手了。那名男子將雙手從深井中抽了出來,緩緩地轉過身形,望向凌瑀。這是凌瑀第一次面對男子,可是當他對男子怒目而視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看清男子的面容。身為剛剛渡過混沌劫的虛無境強者,凌瑀的神識之力堪比至尊境的紅塵仙,但就是這般強大的神識之力,竟然無法穿透男子身外的迷霧,探清男子的真容。對凌瑀來說,男子就像是隱於暗中的魔鬼,散發出陰暗冰冷的氣息,將自己鎖定,而自己卻暴露在明處,明明知道被人用殺意阻絕,卻毫無還手之力。在那一瞬間,凌瑀想了很多。在他看來,這名男子很有可能就是混沌世界的創世神明之一,只有這樣,他才有竊取天道的資格和底氣。男子的身邊環繞著一層淡淡的霧氣,霧氣將男子的身形包裹,而溢出的霧氣竟然將虛空中的天道碎片碾壓成灰。甚至當男子掃向凌瑀的時候,凌瑀會有一種末世降臨的錯覺,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你,竟然不是混沌世界的人!後世發生了什麼?以你的修為怎麼可能沿著時間長河逆流而上,追溯到混沌年代?你背後究竟有什麼人在為你撐腰?說!」男子離開深井,朝著凌瑀邁出一步,冷冷地質問道。
當男子言語之時,宮闕外的混沌世界盪起了一陣狂風,將混沌霧氣吹散,甚至影響了附近的九道神池。男子並沒有出手,也沒有祭出兵刃,可是他眸中閃爍的寒芒卻足以將凌瑀絞殺,將凌瑀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僅僅一眼,男子便將凌瑀逼得大口吐血。血沫從凌瑀的嘴角滴落,而凌瑀也被男子的一個眼神震斷六根肋骨。凌瑀明明沒有看到男子出手,但是他卻飛出了數丈,直接砸到了宮闕的牆壁之上,而後又重重落下。
「我......我知道了!你並沒有竊取天道,這一次,你失敗了,所以後世中的你才會布下大局,千方百計的想要將華夏吞沒,阻斷亘古之路!」雖然凌瑀被男子重創,但是凌瑀卻想通了一件事。如果男子今天真的如願以償,奪取了天道之力的話,那麼自己便不會夢到那道偉岸的身影與宮闕中的男子對峙。至於凌瑀所說的布下大局,只不過是他的猜測而已。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上看,似乎男子成為黑手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失敗?不可能!你不知道我為了這一天等待了多長時間,付出了多少心血!即便你是華夏後世的修者,也絕對不可能僅憑一言之力就改變前世的因果。今天,沒有人能夠阻止我!」男子似乎對於凌瑀的話惱羞成怒,他冷冷地望向凌瑀,歇斯底里地吼道。當男子厲吼之時,其眼中的凶芒再次閃爍,這一次,凌瑀甚至直接被男子眼中的殺意逼出了宮闕,砸在了大地之上。男子身為創世神明一般的存在,豈是凌瑀能抗衡的。
「你不信?好啊!那你盡可以試一試,看你究竟能否竊取天道之力!我承認,你的修為很高,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並不代表你就可以隻手遮天,肆意妄為。這方世界中有太多你無法抗衡的事,你身為區區一介生靈,卻意圖奪取天道機緣,簡直是痴心妄想!」這一次,凌瑀甚至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在他第二次遭受男子的攻擊時,五臟六腑都被男子震傷,就連神魂和道基也已經受損。凌瑀索性躺在地上,冷笑道。
「小子,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也不管你是如何抵達這裡的,總之,阻擋我的人都要死!今天你既然壞我好事,那你也就沒有必要回到你口中的華夏世界去了!」望著凌瑀嘴角的嘲諷,男子面色陰森,殺意瀰漫。
男子說完,猛然一揮袖袍。隨著他的動作,一道罡風從其袖口中飛向凌瑀。而在那道罡風中,竟然夾雜著無窮的天道符文。雖然凌瑀阻止了男子繼續竊取天道機緣,但是在凌瑀抵達宮闕之前,男子已經煉化了一部分的天道意志。可以說,男子現在可以短暫的行使天道職責。無論鴻蒙年代,還是混沌年代,亦或是後世的太古洪荒,天道都是凌駕於眾生萬道之上的存在。所以,當男子施展天道之力打向凌瑀時,凌瑀毫無還手之力。那道夾雜著天道神力的罡風宛若蠻龍出海,恨不得將凌瑀轟成齏粉。堪堪喘息間,凌瑀便被男子折斷了四肢,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骨頭,甚至比渡混沌劫時還要狼狽。他的靈魂之火搖曳,即將熄滅。
而當凌瑀處於彌留之際的時候,華夏的通天壁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道黑色的印記,那些印記浮現在百強修者的第一個名字和第九十三個名字之上。暗中注視著通天壁的強者知道,那裡曾是凌瑀名字的排列之地。
在時間長河的上游,混沌年代,神秘男子走出宮闕,踩在凌瑀的胸口上,冷聲說道:「小孽畜,你在我的眼中不過就是一隻螻蟻,你的賤命並不值錢。但你今天既然有膽量阻止我,反倒讓我提起了些許的興趣。既然這樣,我就當著你的面竊取天機,讓你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幼稚!」男子說完,伸手抓住了凌瑀的衣襟,拖著已經沒有完整骨頭,好似一灘被皮肉包裹的如肉泥一般的凌瑀,緩緩地回到了宮闕之中。
進入宮闕之後,男子將凌瑀隨意地丟棄在一旁,重新駐足於深井旁。這一次,男子的眼中划過一縷縷黑色的神芒,神芒射入深井,將浮在井面上的八卦圖震散。而後,男子再次探出雙手,握住了那九道光束,開始竊取天道之力。天道符文於光束中閃爍,似乎想要掙脫,但是卻始終無法逃離。而男子在握住九道天地之力的時候,眸中浮現出瘋狂之色。天地之力和天道符文被他攫取,將他映襯得仿若一位真正的創世主宰。
看到男子的所作所為,癱在地上的凌瑀無比焦急,這名男子心性歹毒,如果被其攫取天道機緣的話,恐怕必將是星海的浩劫。但同時,凌瑀的心中也無比疑惑,他明明在後世之中感悟到了天道之力,就說明天道之力並沒有被人盡數煉化。雖然後世的天地靈氣不及混沌年代,但凌瑀可以肯定,天道之力絕對沒有傷到根基。那麼,如果後世的一切為真的話,男子此時攫取天道又是怎麼回事呢?若他今天真的將天道之力煉化的話,後世將不會再有萬靈星域,也將不會再有華夏祖星。也就是說,如果男子成功的話,後世的一切都會改變。可是,時空限制是這片宇宙中最為恐怖的因果,男子若將天道之力盡數煉化的話,是不是就破了時空禁忌呢?
就在凌瑀疑惑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悸,不過,這種心悸的感覺並非有劫難將近,而是一種好似遇到了血濃於水的親人一般,讓他感覺十分親近,又十分安心。這種感覺剛剛出現在凌瑀的心頭,他便發現有一股強大的生機從遠處飛速而來,即將落入宮闕之中。凌瑀緊咬牙關,用盡渾身力氣扭過頭顱,朝著宮闕外望去。當凌瑀扭頭之際,他的眼中已經流出了熱淚,其實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異樣的情緒。
當那股強大生機飛向宮闕的時候,立於深井旁的神秘男子也有所察覺。他眉頭微皺,最後不得不將雙手從深井中再次抽了出來。男子已經感覺到,自遠處飛來的強者修為功參造化,通天徹地,絕不在自己之下。
而當男子和凌瑀扭頭望向宮闕外,看到漂浮於宮闕外的那道身影時,不僅凌瑀愣在了原地,就連宮闕中的那名男子也眉頭緊皺,疑惑的眼神中還夾雜著一縷不加掩飾的殺機。因為,此時駐足在宮闕外的男子竟然和凌瑀的樣貌一模一樣。只不過,在他身上卻穿著黑色的衣服,和凌瑀截然相反。而且,凌瑀眼神中正平和,而那名和凌瑀外貌一樣的男子卻眼神冰冷,甚至還夾雜著一縷邪魅的殺意。如果凌瑀並沒有被封印記憶的話,一定會想起殿外的男子,因為那個人,正是不久前和自己共用同一具身體的另一個自己。但是後來因為黑衣凌瑀需要對抗神秘青銅古殿中的魔族,所以便銷聲匿跡了。而在黑衣凌瑀消失前,抹去了凌瑀的記憶。
「小子,好久不見啊!為了追到你,我特地從萬古後的華夏一路疾行,穿過天地玄黃,穿過宇宙洪荒,經上古、歷遠古、渡太古、游洪荒,才終於抵達了混沌年代。不過好在我緊趕慢趕,最終還是沒有讓你被這魔頭擊殺,也算是我不辭辛勞下的一抹慰藉吧。」黑衣凌瑀邁步走到凌瑀的面前,他的左手搭在凌瑀的脈門上,將一道靈力散入凌瑀的體內。說也奇怪,當那道靈力在凌瑀體內遊走之時,凌瑀斷掉的筋骨竟然重新癒合了。不僅筋骨重新癒合,被凌瑀掌控的混沌神力也再次運轉,將凌瑀的五臟六腑、神魂道基於頃刻間治癒了。雖然黑衣凌瑀治癒了凌瑀的重傷之軀,但是卻並未恢復凌瑀對自己的記憶,似乎他這麼做另有深意。
「你是誰!」就在這時,一道疑問被兩個人同時問出,而問出這句話的人,便是神秘男子和凌瑀。神秘男子感覺黑衣凌瑀對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威脅,所以無比警惕。而凌瑀則十分感激對方,又對他的身份好奇。
「我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哥哥,只不過我在很小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了,所以你並沒有見過我。」黑衣凌瑀拍了拍凌瑀的肩膀,笑著說道。而後,黑衣凌瑀將視線望向神秘男子,目光幽幽轉冷,不過在他眼底的那一抹邪魅卻始終未變。黑衣凌瑀凝望著宮闕中深井旁的男子,嗤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沒想到年輕時候的你卻和成名後一樣,都是一副惹人討厭的樣子。既然這樣,我不介意逆亂時空,將你誅殺!」
當黑衣凌瑀說出最後的一句話時,眼中的殺意幾乎已經化為實質。兩道利劍形狀的黑色劍影從其眸中射出,直逼深井旁的男子。黑衣凌瑀殺伐果決,沒有一絲猶豫,似乎對於他來說,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人。
見黑衣凌瑀毫無徵兆地動手,神秘男子也被嚇了一跳。不過,身為混沌世界的至強者,又攫取了部分的天道之力,怎麼會懼怕黑衣凌瑀呢?雖然他不知道面前這兩個凌瑀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既然對方一言不合便施以殺機,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只見神秘男子低吼一聲,探出雙掌與黑衣凌瑀的雙掌相碰。剎那間,一道足以湮滅時空的強橫神威自二人的掌間迸射而出,盪向四方。而神秘男子,竟然在一擊之下落了下風。
雖然他們僅僅交了一次手,可是神秘男子已然明白,他絕對不是黑衣凌瑀的對手。就在神秘男子心中忌憚,思索著對策之際,突然聽到一聲冷笑自宮闕外傳來。而在他聽到那聲冷笑時,不禁心中一動。因為他發現宮闕外的那道聲音竟然與自己有著九分相似,只不過聽那人的語氣,似乎要比自己年長許多。想到此處,神秘男子猛然退到宮闕的大門處,朝著宮闕外望去。
而當神秘男子看清第三個來到宮闕外的身影時,也如之前的凌瑀一樣,愣在了原地。因為此時在宮闕外的天際之上,飄來一位老者,而此人的樣貌,竟然與自己極為相近,只不過,他的年紀要比自己大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