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里正走出楊虎的房間,顧遠立即迎了上去,問「叔,他去了哪兒惹上的這病?」
楊里正擔心他身上已經傳染了病氣,怕過給顧遠,退後了一步,鐵青著臉睨了一旁同樣焦急等待答案的楊寡婦一眼,才說道「楊花巷!」
楊花巷是什麼地方,哪怕是楊寡婦這個鄉下婦人也是知道的,她的臉色也變了,腳步甚至踉蹌了一下。
不管在別人的眼裡楊虎怎樣的混帳,在她眼裡她家虎子始終只是個有點調皮的孩子,她怎麼都沒想到她家虎子居然會去那種地方。
不過這時候楊里正和顧遠都沒有功夫去理會她的內心遭受了多麼大的震動和打擊,楊里正再一次勒令她和楊虎不許出門之後,就跟顧遠一起離開了楊寡婦家。
一路上,楊里正都在緊蹙著眉頭吧嗒著旱菸嘆氣。
顧遠也在努力回想著上輩子關於這場瘟疫的事情。
上輩子這場瘟疫是到最後都沒能研究出有效的治療藥方,只能給沒被感染的人預防,預防的方子他還記得,很簡單,用馬齒莧熬了水來喝就行。
顧遠把這個方子告訴了楊里正和楊寡婦。
上輩子有些人得了這瘟疫之後就是喝馬齒莧水喝好的,至於楊虎用馬齒莧煮了水喝以後能不能好起來,那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他這人雖然有點心懷天下蒼生的文人毛病,但也斷然不是會以德報怨的人!
楊虎是從楊花巷把這瘟疫染回來的事情要不要往上報,他也沒跟楊里正多說,因為他相信楊里正有自己的考量。🐯☹ 🎁♣
在回家的路上,顧遠也順便從路邊上扯了一些馬齒莧回去煮水喝。
他到家的時候,顧家一大家子的人都還在堂屋裡守著,陳氏捨不得燈油沒有把油燈撥得太亮,只有豆大的光暈照在屋子裡面。
但顧遠看著屋子裡面整整齊齊的人,在外面那種焦灼憂心的感覺一下子就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內心的溫暖與安寧。
他走進屋裡,顧老
漢兒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陳氏也站了起來,緊張的問道「老四,怎麼樣了?告訴了里正沒有?村里人都通知了嗎?
知不知道這病是從哪兒來的?」
顧遠沒急著回答陳氏的問題,先把扯回來的馬齒莧給大家看了,告訴了大家用這個熬水喝可以預防這個瘟疫。
然後才說了和里正去通知大家的事情,當他說到是楊虎去了鎮上把這病給染回來,楊寡婦還為了圖方便就在村裡的井邊上洗了衣裳的時候。
陳氏恨得咬牙切齒,萬氏更是直接就要去拿菜刀去找楊寡婦拼命,顧大牛好不容易才攔了下來。
村里就那麼一口井,楊寡婦在邊上洗了衣裳,那大家用什麼水吃喝?
這個問題,顧遠和里正一起回來的時候其實也已經商量過了,大河邊上有一個岩洞,岩洞裡面不管天有多干,從來不斷水,暫時先讓村里人去那裡打水,井就先封起來。
彭氏和江氏又拿著馬齒莧去灶房洗了,準備熬水。
可舀水的時候才想起來這水是今天才從井裡面挑的,哪兒能喝啊?
這時候,在堂屋裡等著的二牛、三牛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過來讓彭氏和江氏先別熬水,他們先點著松明子去河邊上擔一挑水回來,今晚先用著。
堂屋裡。
顧遠看著兩個眼睛都哭得腫成了核桃的萬氏和一直偷偷抹淚的顧大牛說道「大哥、大嫂,對不起,今天這事兒其實怪我,今天下午安安吃點心噎著了,是我從水缸里舀了生水給他喝。」
顧大牛擺了擺手,萬氏雖然還在抽泣,卻也說道「他四叔,這事兒哪兒怪你啊,我們大家誰不是直接從水缸里舀了水就喝的?
要怪就只能怪楊虎和楊寡婦那兩個殺千刀的!
要是我的安安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老娘就去跟那兩個雜碎拼命!」
萬氏說著,又恨得咬牙切齒。
這時候,蘇晚打開房門走出來了,萬氏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晚丫,安安他怎麼樣了?」
「大嫂,你放心吧,安安病情穩定下來了,這會兒已經睡著了。」蘇晚給了萬氏一個安心的笑臉。
隨即轉向顧大牛和顧遠說道「大哥、阿遠,不知道咱們這附近能不能找到石灰,大哥大嫂他們的屋子裡最好全部用石灰撒一遍。
安安的那些穢物也要和了石灰再深埋進地里。還有安安今天穿的衣裳、用過的被褥全部都要用滾水燙一遍。」
蘇晚的話音落下,陳氏立即說道「家裡上次燒的石灰還有一些剩下沒用完的,我去拿出來,老大家的,你趕緊按照晚丫說的,把房間裡收拾了。」
「誒!我這就去收拾。」萬氏這時候抹了抹臉上的淚珠,對陳氏的安排再沒有了半分的不樂意。
安安的液已經輸完了,蘇晚把所有輸液過後留下的醫療廢料都收拾好了扔回了空間裡面,空間會自動的分解處理垃圾。
萬氏回到房間就看見安安正睡得香,原本痛得十分蒼白的臉色,這時候也已經恢復了點點紅潤的模樣,雖然跟平時還是有些區別,但是萬氏也已經很知足了。
她麻利的把整個屋子都清掃了一遍,又把每個角落都撒上了石灰,把安安剛才穿過的衣裳和用過的被褥全都收拾了起來,準備去煮了水全部燙一遍。
蘇晚剛才已經跟她說了,井裡的水雖然被污染了最好不要喝,但是燒滾了用來燙衣服還是可以的。
顧大牛也已經把剛才安安的那些穢物提了出去,挖了很深的坑倒進去之後又撒上了一層石灰,才埋了起來。
其實痢疾這病在現代的時候就跟感冒一樣,根本算不上什麼大病。
但是在這個醫療不發達的時代,他也跟流行感冒一樣屬於瘟疫,一步小心就能要了大批人的命,所以蘇晚不敢大意。
蘇晚今晚也著實累了,先去竹林里把酒灌進了竹子裡,回來又剛好安安發病了,折騰到這天邊都泛魚肚白了,她還沒有躺下。
她本來是想跟大家說說可以去找馬齒莧熬水來預防痢疾的事情的,可是她去到灶房的時候發現彭氏和江氏已經在用馬齒莧熬水了。
江氏是個不喜歡說話的性子,彭氏看到她疑惑,主動說道「是阿遠說的,用馬齒莧煮水可以預防這個瘟疫。
晚丫,你也累了一晚上了,趕緊去歇會兒吧!」
「謝謝二嫂。」蘇晚客氣又真誠的跟彭氏道謝之後,看向了江氏,她剛才進空間給顧子安拿藥的時候,就順便把輔助治療小婉兒的自閉症的藥物換了瓶子以後拿出來了。
她把瓶子給了江氏,說道「三嫂,這裡面是可以治小婉兒的藥,你每天給小婉兒吃一顆。」
同時,叮囑道「小婉兒的病除了吃藥以外,還需要你多陪陪她,多跟她說話才能好起來,以後家裡的活兒我多幫著做一點,你抽時間多陪陪小婉兒。」
彭氏聽到這話,立即說道「三弟妹,以後家裡的活兒我能做的我也多做一點,你好好照顧小婉兒,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江氏聽到蘇晚和彭氏這話,一雙眸子裡又含了淚光,眼淚巴巴的看看蘇晚又看看彭氏,說道「二嫂,晚丫,謝謝你們。」
彭氏爽快的說道「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咱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一家人,家裡的活兒誰干不是干,你們總在這裡謝來謝去的幹什麼?」
彭氏其實並不是一個無私的人,那天交私房錢的時候,就屬她藏的私房錢最多。
她有小心機,希望自己屋子裡的日子能過得好一點,但卻也希望這個家裡的人都能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