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舟聽了許嬤嬤的暗示,他回去後仔細思量了一番,終於計上心來。
這日,司馬正仁回府後,又是陰沉著臉,輕舟逮住了他歇息的空檔,上前為他斟茶,嘴上狀若無意道:「將軍,夫人在莊子上的時候,您讓小的留意夫人的信件,現下夫人已經回府了,小的前幾日又截到了一封寫給夫人的信,您看,小的要不要給夫人送過去。」
司馬正仁一聽這話,立馬來了精神,他看向輕舟,伸出大手道:「將信拿給我。」
輕舟早有準備,他忙從袖袋中取出信箋,交給司馬正仁,笑呵呵道:「還是蜀中寄來的。」
司馬正仁連忙展開信箋看了起來。
輕舟垂手立在一旁,低聲提醒道:「信封上的落款還是跟上一次一樣,說是夫人的一個遠房親戚。」
「我知道。」司馬正仁抬眸白了眼多嘴的輕舟,語氣雖聽似不耐煩,但眼裡的目光卻是柔和了下來。
他讀罷了信,站起身來,對著輕舟吩咐道:「你去給夫人那邊傳話,就說我接到了一封蜀中的來信。」
輕舟剛要領命而去,司馬正仁又將他喚回,叮囑了句:「裝作不經意的說給她們就是,明白嗎?」
輕舟爽快道:「將軍,且放心就是。」
許嬤嬤是洛氏身邊的貼身嬤嬤,因為年紀大了,晚上洛氏也不用她在跟前服侍,另賜了她一間小院子,還賞了兩個小丫頭服侍她。
輕舟來到許嬤嬤的小院前,正巧碰到照料她的小丫頭春兒,輕舟乃主君身邊的人,在府里的下人堆里,格外的有體面,春兒見了她,便熱絡的與他打招呼道;「輕舟大哥,你這是要去哪裡。」
輕舟朝著小院裡張望了下,遂笑了笑,提了提嗓子,回道:「白日裡莊子上來人,說是收到了一封蜀中寄給夫人的信,我正要給夫人送去,在半路碰上了主君,便將信箋交給了主君了。」
春兒只是個三等丫頭,自然不知這裡頭的密辛,她別了輕舟回到屋子,許嬤嬤聽聞她方才在外頭與人說話,便信口問道:「方才你在與誰說話?」
春兒如實回道:「方才我出去倒水,碰見了主君身邊的輕舟。」
許嬤嬤聽聞是他,忙問道:「我方才隱約的聽到輕舟提及什麼信,是怎麼回事?」
春兒便將輕舟方才的話一五一十的說給了許嬤嬤,許嬤嬤聽了這話,一拍大腿,叫了一聲「不好!」
洛氏回府的時候,生怕女兒不知情,又寄信到莊子上,她特意交代許嬤嬤要派人留意下寄到莊子上的書信,許嬤嬤本是交代了下去的,沒成想這些人辦事不利。
這蜀中的來的信,定是司馬楚歌寄來的,現下這信落到了主君手裡,這可如何是好。
許嬤嬤心裡一慌,起身時險些暈倒,幸被春兒扶住:「嬤嬤,您這是怎麼了?」
許嬤嬤被驚得頭腦發暈,但她也顧不得這個,只急著道:「快快扶著我去見夫人,我有急事要告知她。」
春兒不敢耽擱,她扶著許嬤嬤徑直來到洛氏住的主院。
此刻,已經是月上柳稍,為了防某人來此,主院的院門早已上鎖。
許嬤嬤忍著頭暈,連忙拍著門板喚著裡面上夜的婆子道:「開門,是我,快點開門,我找夫人有急事。」
婆子聽出是許嬤嬤,連忙打開了院門,許嬤嬤急三火四的進了主屋,洛氏還未睡下,她見嬤嬤臉色慌張,詢問道:「嬤嬤這是怎麼了?」
許嬤嬤喘勻了一口氣,忙回道:「夫人,可是大事不好了。」她一五一十的將有關那書信的事說給了洛氏。
司馬正仁在逼迫她回府的時候,便是拿著司馬楚歌來威脅她,洛氏心裡也一直懷疑丈夫是否真的知曉女兒的下落,但她也只是懷疑,外頭兵荒馬亂,她心裡也抱著僥倖,他雖猜出女兒跑掉了,但並不知她到底去了何處。
如今這信箋落到了丈夫手中,女兒的去處,便相當於大白天下了。
為了女兒的安全,洛氏不希望任何人知曉她的去處,尤其是丈夫司馬正仁。
洛氏再也沉不住氣了,她急得連外衫都顧不得穿,便急著出了院子,直奔司馬正仁的書房而來。
司馬正仁料到妻子回來找她,卻是沒成想輕舟這麼快就做成了此事,當他看到妻子的剎那,他用餘光給了一旁的輕舟一個獎勵的眼神兒。
洛氏見了丈夫,她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她尷尬的笑了笑,寒暄著道:「將軍還未歇息呢?」
司馬正仁揮手退下屋子裡服侍的幾個小廝,他看了妻子一眼,遂又將目光移到自己正處理的公文上,回道:「我這陣子忙,一向睡得晚。」
說了這句話後,他見妻子在不開口,司馬正仁忍不住又抬起頭,冷哼著道:「倒是你,這陣子身子不是一直鬧不好要早歇嗎?今日怎的倒是反常,還能勻出心思來關心我。」
洛氏聽出丈夫對她的不滿,但這反倒是讓她安下心來。
他沒有逼問楚歌的下落,這說明他並未展信來看,或者更好的結果是,他便是知曉了楚歌在蜀中,也放任了此事。
女子違背父母之命私自與人出逃乃大罪,若是丈夫能夠放過女兒,洛氏也不用再為此懸心了。
可現下她並不知到底是個什麼情形,也不知丈夫心裡的具體打算。
聽了丈夫的憤懣,洛氏笑著上前,笑著道:「將軍乃妾身夫君,夫為天,妾身怎會不關心你呢,只是我剛回府中,有些不太適應罷了,前陣子,冷落了將軍,還望你莫要見怪。」
司馬正仁見妻子如此,他面色雖然依舊緊繃,但眼中卻是噙上了笑意,他看向妻子,問道:「那夫人現下可是適應過來了嗎?」
洛氏微微蹙了下眉,違逆著自己的心意回道:「經過這幾日休養,妾身現下已經大好。」
司馬正仁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說著,他看向妻子,接著道:「接你回來的時候,我就說過,從前是怎樣,咱們今後還是怎樣,我這人不喜歡凡事出乎我預想,你應該知曉。」
洛氏垂下眼眸,低聲回道:「我知曉了。」
司馬正仁見妻子這幅模樣,他這這陣子憋在心裡的悶氣終於紓解了些,洛氏瞥著丈夫終於舒緩的臉色,她試探著道:「我聽聞有一封蜀中寄來給我的信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