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芙見趙毅安猶豫,她淡淡開口道:「趙大哥,其實便是你不說,我也猜到了你的身份。」
這世上,知曉他真身身份的人已經所剩無幾,趙毅安聽了洛芙的話,他猛然抬起了頭。
洛芙看著他,緩緩道來。
「當今太后還是寵妃的時候,便是仗著先帝寵愛肆無忌憚的殘害後宮,對於那些皇子,她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先帝曾經寵愛蜀王之女孟氏,孟氏為先帝育有一子,當年的郭貴妃為了除掉孟妃母子,不惜栽贓陷害孟氏與侍衛私通,先帝震怒,命大理寺徹查此事,只是此事還未待水落石出,孟妃便帶著兒子秦王在宮殿內自焚而亡。」
洛芙頓了頓,又接著道:「也有傳言,孟妃知曉自己鬥不過郭氏,她此舉是為了保全兒子秦王殿下,後來宮人從大火里扒出的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的屍首並非秦王,趁著大殿起火,早有心腹內侍悄悄的將秦王帶出了皇城。」
她看向趙毅安,淡淡道:「如果我沒說錯,趙大哥就是先帝的二皇子,秦王殿下。」
趙毅安迎向洛芙清澈的目光,一向沉穩的他不禁露出驚訝之色,脫口道:「你是何時知曉我身份的?」
洛芙淡淡一笑,回了兩個字:「剛才。」
趙毅安這才知曉自己上了當,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盯著洛芙看了好半晌,繼而笑了起來。
「阿芙,你真是太聰明了,連我在你跟前,也要甘拜下風。」
趙毅安如此憎恨郭太后,二人之間定是有著血海深仇,郭太后一生弄權,被她害得家破人亡的人不在少數,但她心腸歹毒,最喜斬草除根,所以如洛家一樣被她殘害的家族大多已經沒了男丁,這也是當年她與姑母雖然被司馬家保全下來,但是司馬家卻仍舊要解除與她的婚約,並且將姑母貶為妾室的原因,郭氏在內宮權勢滔天,便是司馬家也要忌憚三分。
趙毅安能有如此大的能力將手下的人插到內宮去,他身後畢竟有強大的支持者,而洛芙又曾聽到他提及蜀中故居,所以,她便有了這個猜測。
趙毅安沒有因為被洛芙揭穿身世而惱怒,他不願意告知她這些,最大的顧忌也是擔心會給她惹來禍患,倒是不曾想,卻一個不小心被她給詐出來了。
趙毅安看向洛芙的眼神兒多了一絲欽佩,他贊道:「不愧是洛太傅的女兒,這樣的智慧,真是天下罕見。」
洛芙淡淡一笑,回道:「其實我也不是全憑著誆詐你才知的這個真相,家父當初為太子太傅,太子曾經來過我家做客,我無意中見過太子金面,也聽父親提及過,先帝為數不多的幾位皇子眉眼多肖似其父,皆是丹鳳眼。」
她對著趙毅安道:「你的眉眼,與前太子很像。」
聰慧過人又心細如絲,趙毅安看著洛芙,內心忍不住一動,但不過瞬間便被他壓制了回去。
趙毅安微微嘆了口氣,感慨道:「皇兄是個最仁義的人,若是他能登上大寶,大周的天下,也不會鬧得如此局面,哎!可惜了,他少年英才,卻是被郭氏殘害。」
他眼中噙上恨意,廣袖下的手緊緊握成了拳:「我母妃一生良善,亦是慘死在這賤人手中,此生,若不手刃郭氏,我誓不為人。」
洛芙上前看向趙毅安道:「趙大哥既然切身體會了失去至親的痛楚,那為何不能由己及人呢。」
趙毅安回頭看向洛芙,他臉色不由得舒緩下來,對著她道;「費了這麼大的力氣,你不就是想讓我帶上你去復仇嘛,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
對於父母親人的慘死,洛芙一刻也未曾放下過,只是她一介弱女子,單憑自己一己之力,實在無法完成復仇大計,可趙毅安就不一樣了,他有母族巴蜀做靠山,跟著他一起干,她堅信自己能夠達成所願。
洛芙眼中閃過喜悅,她對著趙毅安微微一禮:「多謝趙大哥。」
司馬府中,一向冷肅威嚴的司馬正仁最近有些反常。
他就要揮師北上,大軍諸多籌備事宜等著主帥最後拍板兒,每到這個時候,身為主帥者都是最為忙碌的,可一向勤勉的司馬正仁這幾日處理起政務卻有些心不在焉,再不似從前那般通宵達旦的在營中拼命三郎,每日天黑後,便是沒有處理完要事,他也是命人拿回府中去做。
只是回到府中,他卻又是一副焦躁的模樣,稍有不慎便要大動肝火,嚇得身邊服侍的人一個個都膽戰心驚,後宅那些妾室更是每見主君歸來便是躲在房中,生怕自己一個不甚,戳到主君肺管子。
司馬正仁身邊的長隨名喚輕舟,是個有些眼色的,他漸漸看出門道,這主君如此反常,就是與夫人有關。
身為主子身邊的人,幫助主子紓解情緒,乃他本分。
輕舟跑到洛氏跟前訴苦:「夫人,將軍這陣子火氣大,您好歹去勸和兩句。」
洛氏這幾日正在指揮著身邊的僕婦為司馬正仁準備出征的行囊,這一去要好久,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她聽了回稟,木然道:「將軍一向脾氣不好,你們又不是不知,左右他就要出門了,這幾日你們且忍一忍就是了。」
輕舟勸不了主子,只能悄悄的在洛氏身邊的人找突破。
他找到許嬤嬤,苦口婆心道:「咱們主君都不惜對夫人折腰了,夫人怎麼還與主君置氣,您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人,該勸勸夫人才是。」
許嬤嬤自然也是盼著夫人與主君夫婦恩愛和好,但她與輕舟各為其主,在輕舟面前,她自然還是向著自己的主子說話。
許嬤嬤白了眼輕舟,回道:「我怎麼沒見主君如何與咱們夫人示好呢,他每次到了主院,不是冷著臉就是訓人,也不給咱們夫人臉面啊,就拿上次說讓夫人收拾行李的事兒罷,夫人好言好語的與主君商量著,主君卻是莫名的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弄得咱們夫人莫名其妙的。」
這事確實鬧出了好大動靜,輕舟後來打聽著,也知曉了事情原委。
他聽了許嬤嬤的話,苦著臉道:「主君是想借著讓夫人收拾行李這事與夫人冰釋前嫌,可夫人卻勸主君寵妾室,您說說,主君他能不生氣嗎?」
當時許嬤嬤也在場,自然也是看明白了這事,但是當著輕舟的面,她卻是嘴硬道:「夫人賢良,擔心主君在外無人照料,這樣安排有何不妥?主君若是想與夫人修好,自然要真心拿出誠意才好。」
輕舟為難:「主君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此事,頗為難辦。」
許嬤嬤冷哼了下:「那就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