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陰險之計

  一個看似外表已然七八十歲的老者,與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喊他作為兄長?未免也有些太離譜了。

  耿建元的目光落於老者身上,冷笑一聲,「我可不是你的兄長!」

  「你還不配做我的弟弟!」

  「唰——」地一下,玄武殿內燈光大亮,也照出太虛那張遍布皺紋的臉。

  太虛笑眯眯地看向耿建元,「我們兄弟二人好久沒見面了,何必一上來就是如此夾槍帶棒的呢?」

  「我可是十分關心兄長這些年過的如何呢。」

  「我的靜朗兄長,你說是吧?」

  靜清喊出自己十年前的名諱之時,耿建元神色不免得一滯。

  這個名諱,他已然許久未用了。

  在江城隱姓埋名多年,他似乎都差些忘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只記得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武館館主,以往的門派爭鬥的生活,早已漸漸離他遠去。

  可當他再回到這片故土,耿建元清晰地認識到,這幾乎是不可能。

  他的名號為太元,表字靜朗,曾是八卦山的四掌門,也是太虛的親兄弟。

  呵,耿建元,不過是他為自己在現世中偽造的一個身份而已。

  可十年前的那場禍事,讓他清晰地認識到。

  他與這個弟弟,不相為謀。

  本就不是一路人。

  耿建元沉沉地盯著太虛,沉聲道:「靜清,這麼多年,你也是時候放棄了!」

  「這麼多年,你謀害的人還不夠麼?」

  「你身上背負的血債太多,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太虛哼笑兩聲,滄桑的雙眸看向耿建元,「我的靜朗兄長,若說罪孽,你也同我一樣!不知江城的那些小兔崽子們得知他們所崇敬的耿館主是個曾經殺戮無數人的劊子手,他們會不會萬分厭惡你?」

  「連你看中的那個叫林風的後生,會不會也因此厭惡痛恨於你?」太虛步步緊逼。

  「當年,我研製出了長生不死之藥,這藥可是由一千條陰魂而製成,你不也毫不猶豫吃下去了麼?」

  「現在,兄長,看看吶,幾乎無人能夠認得出來,你我本是親兄弟。」

  「若說我背負了一身罪孽,那你便是幫凶,你也逃不了干係!」

  提起當年之事,耿建元就面露痛苦。

  忍不住地大吼,「靜清,這都是你哄騙我的!」

  「我兒,是否為你所殺……靜清,你竟如此歹毒,罔顧人倫道德,連自己的親外甥也捨得下手,你還是不是人?」

  耿建元青筋暴動,冷冷地盯著太虛,強忍著自己想要爆發的怒火。

  太虛便只是輕蔑一笑,「清朗兄長,你我本是同一路人,若不是你想逃離我,與那卑劣的普通人結成道侶,占了老夫的便宜,卻又要背刺老夫,這是何等的道理?」

  「既然我勸不動兄長你,便只能將身邊阻攔我們的都殺了。」

  「況且,這也是泰兒自己的意思……他是自願獻出陽魂的。」

  太虛緩緩向耿建元走來,深呼一口氣,感受著他身上純淨的靈氣,頗為不滿。

  「清朗兄長,不願意使用我給予你的力量,反而要去修煉那令人嘔吐的靈氣,可真是令我不爽呢。」

  太虛冷笑一聲,手中瞬間出現一團黑色的煙霧,朝耿建元飄去。

  此刻,耿建元感覺自己渾身都動不了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團霧飄到自己的體內。

  瞬間,體內所有經脈都被一股層層污濁之氣所覆上。

  太虛笑眯眯地走到他的身邊,「你不想使用陰魂之力,妄圖通過封鎖自己當年的記憶從而封住你體內的陰魂氣息,可惜,你沒想到在冥界一行,冥界之力徹底解除你身上的氣息……」

  「你懼怕被人發現你身上的陰魂之力,迫不及待就上了京來找我。我說的對與不對?」

  耿建元大腦昏昏沉沉的,半跪在地,透過殿內的鏡子,他看見了眼前自己的模樣。

  ——完成變成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

  只要不除去體內的陰魂之力,他便永遠是這副模樣。

  耿建元渾身冰冷,才短短几分鐘,陰魂之力已經在他的體內徹底肆虐,陰魂所到經脈之處,都亦然將靈氣吞噬殆盡。

  他這十年來修煉的純粹靈氣,即將毀於一旦。

  耿建元躺在地上,微微喘著氣,兩眼朦朧,眼睜睜地看著太虛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充滿邪惡的神情,幽幽而道:「我的好兄長,睡吧,等醒過來便什麼都好了。」

  這張用著他弟弟的臉的人,卻說著一番足為瘮人之話。

  這不是,他記憶中的弟弟。

  他本來只是想為自己的泰兒討回一個說法。

  可在見到清聞之時,被封鎖的記憶幾乎全部朝他湧來。

  泰兒當初得知他的身份時,又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來看他的呢?

  但一切已經不得為知了。

  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因此離他而去了。

  耿建元手一松,玉佩掉在地上砸成兩半,沉沉地暈了過去。

  ……

  太虛垂下眼,沉沉地凝視著陷入昏迷的耿建元,咧嘴一笑,拿出一道通訊符,隨手一划,「去!把清聞給我喊來!」

  隨著符咒飄出窗外,太虛的目光才落於耿建元臉上,那張年輕且尚熟悉的臉,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太虛雙眼漸漸變得瘋狂起來,咧嘴一笑,「兄長,很快,你就會成為像我一樣的人了。」

  「師父!」

  清聞推門而入,一眼便瞧見地上躺著的四師叔,滿眼震驚,猛然抬眼看向太虛道長,「師父……四師叔他,怎麼了?」

  太虛坐回禪墊之上,一眼不看,「你四師叔身體有些不太好,扶他去玄天殿歇著吧。」

  「另外,」太虛從袖子裡取出一個藥瓶,扔給清聞,「記著,一天給他服一粒,你四師叔的身體很快便好了。」

  「這段時間,不要讓人靠近玄天殿,只你一人照顧他便可。」

  清聞神色一愣,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四師叔,忙上前接過太虛的藥瓶,「弟子曉得了。」

  半晌,太虛忽而一笑,「往後,他便是你們的太元師叔了,可得照料的好一些。」

  「……遵命!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