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六年前的約定,月色下的天台

  「小銘睡了嗎?」

  「嗯......你、你什麼時候走?」

  「唔,待會就走。」

  「這麼晚了?這次為什麼這麼急?」

  「因為,這次......是獸潮。」

  ......

  「就真的一定要去?

  這又不是死命令,以前每次的召集,不也總是有人沒去嘛?

  阿銘他,之前也一直在等著你回來......」

  「抱歉。」

  ......

  「行李箱在這裡,我幫你收拾好了,答應我,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我會的。

  誒,對了,你說......還有三年,莫銘就要上高中學武了。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他這方面的天賦如何,但是他那麼勤奮努力,以後會不會成為一個比我厲害得多的武者呢?

  要是之後真當上了武者,你覺得他會選擇去什麼地方工作?」

  「......反正我不會讓他去前線了。」

  「那是,我還指望他能陪在咱倆身邊給我們養老呢。」

  「就你?一年到頭阿銘就沒見過你幾天,還想著你老了他幫你養老?」

  「說的也是,那至少幫我老婆養養老也行。」

  ......

  「如果......如果阿銘他無論如何,就是想跟你一樣去前線呢?」

  「這個的話......

  如果他真的打算來前線的話,作為父親,我會支持他的。

  你呢,你會支持他嗎?還是說會堅持反對他和我一樣呢?」

  ......

  過往的回憶湧上心頭,何辛悽然一笑,握筷的右手開始顫抖,讓她不得不把筷子放在桌上。

  「你和你爸,簡直一模一樣。」

  「好的企業有那麼多,你天賦又出色,等你當上武者,不管走到哪,肯定都是炙手可熱的香餑餑,為什麼,為什麼就非得學你爹一樣往前線鑽呢?」

  莫忠臨行前的一幕幕從何辛眼前閃過,恍惚中,自己面前這個面龐堅毅的少年竟也有了幾分莫忠當時決絕的模樣。

  莫銘見狀,也將手中碗筷放下,來到了何辛身前,將她顫抖的雙手包裹在自己兩隻手的掌心之中。

  「媽,不是我學爸。」莫銘輕聲安慰著何辛。

  「我會選擇去前線,我想是因為......」

  「是因為我也有著一半他的基因吧。」

  何辛長嘆了一口氣,低頭看著蹲在自己身前的莫銘,心情複雜的問道:

  「那如果,媽不讓你去前線,你還是堅持要去嗎?」

  「不,」莫銘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那樣的話我就不去了。」

  「真的?」何辛有些意外,她從沒想過莫銘會這麼快就妥協。

  莫銘點點頭:「嗯,真的,但是我會一直求你讓我去前線,直到你答應為止。」

  說完,莫銘咧嘴笑了笑,那打趣的樣子,在何辛眼中看來,與莫忠當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你和你爸,簡直像得緊。」何辛的眼眸中終於覆上了一層溫軟的柔情。

  這父子倆,總是要在讓她傷心的時候,再來逗她開心。

  「那就去吧。」何辛抽出一隻手來,摸了摸著莫銘還沒有吹乾的頭髮。

  而後伸出食指,颳了刮莫銘的鼻尖。

  「媽也不反對你,因為這.......

  也是我跟你爸當初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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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後,心神與身體都已疲憊的何辛已經早早睡下,而莫銘卻翻身起床。

  南方夏日的夜晚總是夾雜著一抹惱人的濕熱,這讓本就思緒萬千的莫銘更加難以入睡。

  本著想要放空一下的目的,莫銘想到了去往樓頂天台吹吹風,看看星星。

  他悄悄推開門,登上層層台階,來到了天台之上。

  找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坐下後,莫銘安然的享受著這屬於夜晚的一份寧靜。

  遠方的霓虹燈閃爍著彩色的光,在這片黑色之中繪出一道道模糊的字樣,天台的風撫過發梢,身後冰涼的水泥牆貼著他的後背,抬頭看著璀璨的頂上星河,莫銘感到了一絲久違的愜意。

  莫銘想起自己第一次登上天台,是在第一次接觸到武學的那天夜晚,那晚的星辰,與此刻一般閃亮。

  回想著這三年一路走來的路程,莫銘的心中,已滿是感懷。

  「從高一時的3.6級,到現在的10.8級,這三年來的艱辛苦楚,還真是數不勝數啊。

  被誇有天賦的我都尚且如此艱難,不知道今天陳班和蘇詩淼口中的那個柳學長,又是付出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努力呢......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莫銘合眸輕嘆一聲,任由聲音在夜色中消散。

  就在閉目養神之時,知覺敏銳的莫銘察覺到了風中的一絲紊亂,隱約之間,暗含著一絲鋒銳之意。

  這種感覺,在自己與蘇詩淼對峙的時候,一樣有過。

  這天台,還有別人!

  會是誰?其他學校來打探消息的?還是自己無意之間結下的仇家?

  莫銘自問三年來一直安分守己,從未有過任何招人嫉恨之舉,對於天台上的這位不速之客,莫銘完全不能猜到對方的身份。

  再度睜眼之時,莫銘眼眸中已經籠上一層寒霜,莫銘緩緩起身站定,四肢肌肉逐漸繃緊,朝著天台一方陰影處冷聲質問道:

  「那邊那個,你也是武修?這天色已晚,不知來這小小的居民樓有何貴幹?」

  一語言畢,莫銘已經擺好了隨時作戰的架勢,只是身邊沒有武器,如果對方真有惡意,此刻只能以雙拳對敵。

  不多時,陰影之中走出來一個身著白T恤的寸頭男子,身形雖不壯碩,但腰杆卻格外挺直,顯得十分孔武有力。自然下垂的雙臂顯得分外修長,一步一移之間,盡顯穩健之態。雙眼微眯,嘴角含笑,與他這一身勁健的身材有點格格不入。

  雖然隔著一層夜色,莫銘依舊能從這名男子模糊的輪廓之中看出一些端倪:

  這個人,絕對是個有經驗的武者。

  「形意拳?」

  「倒是練得紮實,就是還不夠火候。」

  從夜色中走出的那名男子看著莫銘擺出的架勢,輕笑了一聲道。

  莫銘眼神一凝,從寸頭男子這簡單的一句評價中,他立刻意識到了,面前這人,同樣懂槍。

  形意拳,乃是脫槍為拳的一種拳法,所謂脫槍為拳,就是因為這套拳法脫胎於槍法,是從槍法之中衍變而來。

  莫銘在高中選上的搏擊課上,修習的正是這樣的一種拳技。

  選擇這門拳法的原因,一是能加深自己槍法的理解,二是因為如今這個世界,極少會有赤手空拳作戰的機會,所以想要練成一套實用的拳法,不必急於一時。

  外家拳的拳法雖然修習迅速,能很快練成,但往往沒有用武之地。

  反而是修練形意拳這樣一門需要日積月累的內家拳法,一定程度上還能強健自己的體魄,促進自己身體素質的提高。

  此時面前的這個男子,既然能夠一眼看出自己所示的拳法架勢是形意拳,想必對這種拳法的了解絕對不淺,所以自然對槍法也一定頗有心得。

  莫銘對寸頭男子的評價不予回答,即便知道對方是個武者,承受著從對方身上散發出的那份威懾,他的心中也毫無退意。

  未戰先怯,絕非自己的行事風格!

  雖如此,莫銘也不敢貿然出手。

  先不說他此刻還未搞清楚對方的來意,就算他直接率先出手,面對兩人絕對的實力差距,衝動進攻多半要敗,只能伺機而動,後發制敵。

  莫銘與對方在這天台之上對峙了三分鐘有餘,這焦灼的態勢,最終被那寸頭男子的一聲朗笑打破。

  「哈哈,好小子,有魄力!不愧是老陳今年最得意的學生!」

  一語過後,莫銘周身的壓力如潮水般散去,讓他頓感輕鬆。

  即使聽說對方和陳柯有關係,莫銘卻仍不敢大意,只是面色稍有緩和的問起對方的名諱:

  「你知道我老師?那請問你是哪位?」

  莫銘心中暗自思忖。

  方才這人躲在那邊陰影之中,又似乎對自己有不少想法。

  關於這些,自己必須要討個合理的說話才能徹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