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收官（上）
如果說廁所算是這個會議室內的盲區之一，那么女廁所就應該是盲區中的盲區了，因為提前來檢查會場確保安全的人都是男人，所以他們只是草草地檢查了一下男廁，至於女廁則是由於沒有女性與會者，只是直接在門前放了一個「暫停使用」的牌子充數。
這隻牌子可擋不住決心進入女廁一探究竟的楊銘的腳步，他掩上了衛生間的大門後，徑直來到了女廁的門前，輕輕地打開門進去，反手輕輕地將門再掩上。
會議室自帶的廁所規模並沒有多大，只有兩排一共六個隔間，都標記著從1到6的號碼牌。楊銘清楚記得那個特工在撤退之前跟自己說過的話：「我們在會場內女廁所的第三個隔間內的抽水箱裡提前為您準備了一點東西。」他小心地看了看身後女廁門上的毛玻璃，拉開三號隔間的木板門閃身走了進去。
隔間內的空間很小，差不多5平米的樣子，有一隻垃圾桶、一排掛衣鉤、一隻紙抽盒與一台抽水馬桶，楊銘探出手去輕輕拎起抽水箱的蓋子，一個浸泡在水箱的底部的包裹嚴密的黑色塑膠袋映入眼帘。
會議室內，一直都在翻看準備文件的李昌孝無意間掃視了一眼楊銘的位置，卻發現那個之前讓他大動肝火的年輕人此時卻不見了蹤跡，眉頭一皺，招呼過身邊的侍衛，探嘴到他耳邊問了幾句。侍衛點了點頭跑向一直守在楊銘身邊的那個保鏢，同樣小聲地問了幾句並得到答覆後，立即又回到了李昌孝身邊。
「將軍，他進廁所去了……要不要我過去盯一下？」侍衛小聲湊在李昌孝面前問道。
「我去吧將軍，」崔安秀忽然在一旁插嘴道，「正巧我現在也有點意思，要是待會兒談判開始再去就不太好看了。」
李昌孝點了點頭，跟身邊的侍衛說道：「你帶著崔組長一起去一趟，讓那個小子趕緊回來，談判一會兒就要開始了，他也是列席者，絕對不能缺席。」
「是。」侍衛應了一聲，看了一眼李昌孝身邊站起來的崔安秀，對他點了點頭，「崔組長，我們走吧。」
又有兩個人走向廁所的方向，一直都在注視著楊銘那邊情況的金旭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心道那個楊銘進了廁所一直都沒出來過，該不會是裡邊有密道，他已經從哪裡逃走了吧？想到這裡他不覺心裡暗暗著急，跟坐在身邊的趙年熙告了聲急，也起身向廁所的方向走去。
崔安秀伸手推向廁所的大門，此時此刻他的心裡非常矛盾，又害怕推門之後發現楊銘已經人間蒸發，又希望楊銘有可能接著這廁所內可能存在的密道逃走，不過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後邊的這個想法有些太過異想天開了，而且當他推開門的一瞬間，那個正在洗手台上沖洗手掌的身影也已經進入了他的視野當中。
聽到背後的開門聲，楊銘下意識地回過頭去，一邊甩著手上的水珠一邊對著那邊微笑了一下：「喲，崔組長也來啦？人有三急看來誰都不能免俗嘛。」
「瞧你說的，難道我是神話里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嗎？」崔安秀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心裡卻不覺得鬆了口氣，他與楊銘錯身而過，向著男廁的方向走過去，卻在進門之前忽然回過頭來問道，「楊先生，您剛剛是在哪一間解決的問題啊？」
「5號啊……怎麼了，怕被我的味道熏到嗎？」楊銘眨了眨眼睛，向著崔安秀的方向豎了個大拇指，「你就放心吧，我沖得很乾淨。」
「那就好，不過我還是去2號吧。」崔安秀聳了聳肩，正要伸手去拉門，卻聽到大門處又有人推門進來，回頭一看，竟然是黑蛇那邊的三當家金旭東，心中不覺一凜。
這位金先生早在黑蛇還是一個小黑幫的初期就一直跟隨在閔聖基身邊，是他麾下一位堪稱「拼命三郎」的猛將，如今兩撥人在這狹小的廁所內狹路相逢，也免不得他不心生警惕。
「喲！都在吶！」金旭東同樣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徑直來到楊銘近前，在楊銘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前就看見這位小哥兒孤零零一人坐在桌子那邊，看來您不是復興軍那邊的人嘛，幹嗎要躋身下來蹚這灣渾水？」
「呃……不知道先生您是？」雖然在照片上見過金旭東的模樣，但楊銘還是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模樣，另一邊的金旭東卻不知道他是裝得，只當這小子是當真不受政府的重視，連自己這另外一位合作者都不知道是誰，恐怕也就是靠給官方打打雜來換取那個女人罷了。
「金旭東，集團下邊一個打雜的小人物，你要是願意，就喊我一聲東哥。」金旭東咧了咧他的大嘴，徑直抬手過來拍了拍楊銘的肩膀，「小老弟你膽子夠大的啊！竟然敢自己一個人去跟山里那群叛軍做生意。」
「金先生，請注意您的言辭！」崔安秀眉頭一皺，大門那邊的李昌孝親衛也是目光一厲，右手按在了腰間。
「呵呵，我說得不對嗎？只會躲在山裡苟活的一群娘們兒，真有本事你們打出山來啊！」金旭東嗤笑一聲，瞥了一眼身側那個準備拔槍的侍衛，然後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怎麼？想開槍打死我啊？來啊，朝這兒來一槍！你敢嗎？不怕到時候你們被軍方給一窩端了，一個都跑不了？」
侍衛的右手按在腰間，臉上的表情因為羞辱而猙獰，但是他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就像金旭東說的那樣，這裡是首爾特別市，是第九區的心臟，也是整個第九區守備最森嚴的地方，復興軍這一大幫人費勁力氣才安全混進來，如果爆發衝突，莫說是黑蛇這群黑幫分子根本不是什麼善茬，恐怕都不用軍隊出馬，就是鋪天蓋地而來警察也是他們難以應對的。
「這裡是首爾，不是你們在山裡的老家，好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金旭東冷哼了一聲，推搡了一把那個侍衛，然後徑直路過了楊銘身邊，又一把推開了擋在男廁所門前的崔安秀，指著擺放著黃色的「暫停使用」牌子的女廁方向不無諷刺地說道，「你們這些娘們兒，就應該老老實實到那邊去。」
一場廁所內的鬧劇終究是悄無聲息的結束了，只是在眾人都回到桌邊之後，氣氛卻陡然緊張了那麼一分，而伴隨著三聲清脆的拍掌，會場中嗡嗡地低語聲漸漸地消散於無，談判這算正式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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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森·格拉德酒店所在的麻浦大廈並不是這片鋼筋混凝土森林中唯一的一座高樓，此時此刻，就在與這座大廈相隔一條街的另一座高樓上，一群身著黑色特種作戰服的蒙面人正集中在大樓頂層的護欄後，為首的那個正舉著一隻望遠鏡觀察著對面高樓上的情況。
如果這個人摘下面罩，而楊銘又正巧在此處的話，他一定會認出這就是幾天前在江東區的一家小飯館裡與他同桌吃飯的那個朴勛男組長。
「各觀察點報告情況。」朴勛男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他的聲音從面罩下悶悶地傳出。
「這裡是1號觀察點，」麻浦大廈東邊的另外一座寫字樓頂端，由兩名安全部特工組成的標準型狙擊小組正架槍在高樓頂端的一隻空調外機後，「樓頂發現目標三名，其中一人手持U50式警用狙擊步槍，另外兩人都是MPKX衝鋒鎗；26層窗口處有目標6名，未攜帶大型槍械；25層窗口發現目標8名，其中兩名手持Z9微型衝鋒鎗，另外6名未攜帶大型槍械；24層窗口處發現目標5名，只有一名攜帶Z9微型衝鋒鎗。從23到3層都未發現目標，2層窗口處有目標3名，未攜帶大型槍械。」
「2號觀察點報告，」麻浦大廈北邊一棟多層停車樓頂部的管理小屋內，同樣是一個標準狙擊小組在暗中觀察大樓內的情況，「26層窗口處發現目標2名，有一名攜帶MPKX衝鋒鎗，安裝有消聲器與全息瞄準鏡；25層窗口處發現目標6名，有一名攜帶AK89U短突擊步槍，安裝有消聲器與全息瞄準鏡，另外兩名攜帶有Z9微型衝鋒鎗；24層窗口發現目標3名，未攜帶大型槍械；4層發現目標3名，未攜帶大型槍械。其餘樓層未發現目標。」
「這裡是3號觀察點……」
「這裡是4號觀察點……」
在麻浦大廈的西邊的另外一棟寫字樓以及朴勛男腳下的這座樓內，同樣各自安排有一組狙擊小組，而他同時還在地面安排了兩個便衣移動觀察點用於清點一層大廳內的具體人數，在大樓內同樣隱藏有安全局的特工，他們已經潛入了大樓頂層的監控中心，使用各個樓層的攝像頭以及他們自己散布在中央空調管道內的微型偵察機器人對樓內的人員布置進行完善標記。
當然，僅僅靠這幾個觀察點的狙擊手和他以及身邊其他的的七個安全部特工根本不可能消滅所有的目標，因此在行動開始後還會有另外一支小隊在合作者的幫助下從下水道進入地下停車場，從下向上進攻，與此同時第九區警察總部的特警部隊也會迅速從附近的街區趕到這裡完成外層包圍圈，並向內繼續推進。
至於自己所帶領的這個小隊，則會直接借用高速滑索突入25層的會議室內，對黑蛇集團以及叛軍的一眾高層進行斬首作戰。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終於在五分鐘後，一個聲音出現在耳機中的頻道內：「隊長，這裡是大廈監控中心，現所有目標人員的排查都已經完成，不同的標記將會顯示在目鏡中，紅色輪廓是敵對目標，綠色輪廓是友善目標與合作者，請牢記。」
「明白了。」朴勛男點了點頭，將頭盔上的目鏡拉下到眼前，然後看了一眼身邊同樣在下拉目鏡的隊員們，抬起了自己左手腕，「各位，對表。現在是第九區標準時間上午10點10分23秒，這次作戰行動將會在三分鐘後開始，馬上各自去做準備，等待我的信號！」
「是！」不同的應和聲從面前以及耳機頻道中響起。
朴勛男最後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各種裝備後，抬眼望向一街之隔的麻浦大廈，戰術手錶上的三分鐘倒計時飛速流逝，隨著倒計時結束嗶嗶聲響起，只見他右手向前一揮，低聲喝到：「各隊，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