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到首爾去
「那麼就祝咱們合作愉快了。」辦公室中，楊銘與肯威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在二人身旁的桌面上，一份剛剛簽署完成的協議書靜靜地躺在那裡。
那是一份有關黃金權杖所有權的轉讓協議，並約定了如果肯威無法向楊銘移交黃金權杖，就必須再繳納200萬大西洋刀的違約金作為補償——這份協議只涉及物品轉贈與違約賠款的事項，自然是合法且帶有法律約束效力的。
送走了行色匆匆的肯威，楊銘重新在辦公桌前坐下來，打開了桌面上的電腦，開始瀏覽自己今天的日程表，接下來他要去一趟城外的一號工廠，那裡的主管赫特·斯佩爾向自己申請為舉辦一次工廠文化節，讓剛剛完成二月份高強度生產計劃的員工們好好地休息一下。
畢竟在契約簽訂的十年期限內，這些楊銘買來的奴隸都不能外出離開一號工廠所在的工業園區一步，但他本來也不是那種肆意剝削低成本勞動力的黑心資本家，這些奴隸絕大多數的基本權利都是有所保障的：
作為半島地區十五個工業園區中的標杆工程，一號工廠所在的工業園內不僅有舒適的宿舍樓與配給充足的食堂供給員工吃住，還有完備的醫療設施為他們的健康保駕護航，就連平時的娛樂設施也都下了大工夫——運動場、健身館以及游泳池應有盡有，平日裡還能在茶歇室看電視、到圖書室借閱最新的報紙書籍……
甚至考慮到了員工情感方面的問題，楊銘還特別要求修建了一座旅館來讓情人們交流感情。
當然，工廠不是慈善堂，除了吃住之外，這些項目全都不是免費的，他們要花費靠勞作掙取的積分才能享受到那些服務，例如1積分可以換取在游泳館內半小時的權利。
奴隸們往往要連續不斷地勞作8個小時，才能勉強換到1個積分，而如果你想要帶著女朋友去旅館裡逍遙快活，那就只能更加努力地埋頭幹活了，因為無論是開房還是在那之前的準備活動，無一不是消耗積分的血盆大口。
沒有足夠的積分，你可能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神跟別人一起步入旅館大門了。
這些措施或許在某些資本家的眼中都是多此一舉，他們普遍認為讓奴隸過得更好還不如準備一支強有力的武裝隊伍來杜絕奴隸的逃跑與反抗。
但楊銘始終認為希望才是他真正應該掌握在手中的致勝法寶，只要給予奴隸們觸手可及的希望，讓他們對那些靠自己勞動得來的甜頭產生依賴感，那奴隸們就會自發地去維護與遵守他這個制定規則的人。
這可比花費重金去組織與維護一支足以防備大規模奴隸暴動的鎮壓衛隊經濟實惠多了，別忘了這可是在武器禁運條約約束下的中東，武器是這裡最貴的玩意兒，沒有之一。哪怕是只給各個工業區配備了小規模的巡邏隊，去合法渠道採購裝備也十足地讓楊銘肉疼了一把。
「咚咚咚！」就在楊銘思考著該怎麼跟一號工廠的主管討論文化節相關事宜的時候，辦公室的們被再次敲響了。
「請進。」楊銘隨後說了一句，然後端起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一個穿著深藍色OL裝的少女開門走了進來，正是曾經在拍賣會上被楊銘花三百萬天價買回來的庫爾德少女瑪麗娜·沃夫斯坦。
距離少女走完她的「復仇之路」已經快有一年之久了，殺死扎爾扎加之後的她無處可去，也就半推半就地暫時留在楊銘身邊做貼身護衛，也兼職一些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文秘工作，當然在一開始做得很爛，以至於要靠老闆來幫忙才能完成工作。
不過現在好多了，這個習慣了束身小西裝、高跟鞋與平光眼鏡的姑娘，如今已經有了與塞拉相仿的幾分自信與英氣，看著她熟練地使用Pad為自己安排日程匯報工作的模樣，楊銘根本無法想像她曾經會是一個連高中都沒讀完的鄉下姑娘。
不過自己也並沒讀完大學不是嗎？
看著少女精明幹練的模樣，楊銘的嘴角揚起一絲若隱若現的弧度，機會往往是成就一個人最重要的因素，如果他當年不是選擇從州立大學輟學回紐約，而是堅持完成法學系的學業，恐怕現在還在為每年的學費發愁吧？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會成為一個能力還算不錯的律師，過上朝九晚五的忙碌生活，然後在打拼幾年後娶一個還算不錯的女孩組成屬於自己的家庭，生幾個還算不錯的孩子，然後看著他們慢慢長大，自己守著妻子慢慢變老……
那大概也會是一次還算不錯的人生之旅？
只可惜他的命運終究沒有走向那條代表了平穩安逸的岔路，他拒絕了完成學業的機會，拒絕了呆在喬治·阿爾斯塔的公司里平穩升遷的機會，義無反顧地跳入了這世界上波濤最洶湧也最兇險的大海之中。
為什麼會怎樣呢？很多與他還算熟悉的人都問過這個問題，無論是只身前往尋求黃道同盟的合作，還是在阿拉伯半島上的多方交鋒中屢屢犯險，可以說少有差池就是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哪裡有呆在大公司里靠著頂頭的關係穩步升遷來得舒適？
但他卻真的是樂在其中，無論是財富的積累還是危險能讓他感受到的那種刺激，恐怕現在只有這些，才能讓他體會到活著的實感了吧？
「Boss？Boss你在聽嗎？」耳邊傳來瑪麗娜有些不滿的呼喚聲時，楊銘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走神了。
「哦，我在聽。」他絲毫不臉紅地微笑著回應道，聽得瑪麗娜直翻白眼，剛剛他連視線都失去焦距了，那分明就是神遊天外的最明顯特徵。
「行吧，畢竟你才是老闆。」瑪麗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已經安排好了去一號工廠的車子，你是準備現在走還是吃過了午餐再走？」
「吃過午餐再走吧，我看今天中午的菜單上有法式的小牛排，還是蠻期待……」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電腦上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叮噹聲，這是星標郵件的音效，是特別重要的聯繫人或者客戶發信來時才有的聲音。
「你稍等一下。」楊銘對瑪麗娜做了個手勢，讓她在一旁的沙發上先坐下來，然後順手點開了那封星標郵件。
是一封帶有視頻附件的郵件，發信人的欄位里填著一團亂碼，而主題欄位里寫的則是三個加粗的「HELP！」字樣。
有那麼一瞬間，楊銘感覺這鐵定是一封會帶來麻煩的郵件，不過直覺還是讓他點開了那個視頻附件，看著屏幕上緩緩加載的進度條，他努力按捺住自己才能不去關閉這個視頻，因為在加載出來的圖像中，赫然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
終於，視頻加載的進度條走到了100%，隨後一陣嗤嗤拉拉的嘈雜噪聲就從音響中擴散開來，連坐在沙發那邊的瑪麗娜都下意識地皺著眉頭看了過來。
「楊大哥，楊大哥我是尹智英啊！」畫面中的女人似乎躲在一個非常陰暗的小隔間內，她努力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說著有些顫抖的中文，「你一定記得我……一定記得我的楊大哥，我是和塞拉姐一起去救你，之後還跟你用中文打過招呼的那個。」
視頻到這裡就再次陷入了加載，楊銘眉頭緊皺地看著這個容貌有些熟悉的亞裔女孩，而那邊坐在沙發上的瑪麗娜在聞聲後卻直接跳了起來，幾步衝到了楊銘的身邊：「這是智英姐的聲音！她發生什麼了？！」
還沒等楊銘說話，加載完成的視頻再次開始播放，只聽到隔間外傳來幾個男人粗魯的叫罵聲與砰砰的砸門聲，尹智英很顯然就是被這些越來越接近的聲音嚇得渾身發抖，她努力地平穩自己的語氣，然後對著畫面再次開口說道：「楊大哥，拜託你救救我，之後你對我要求都可以！」
「尹智英！」就在這時外邊的男人再次大喊起來，楊銘能夠辨識出那是只在東亞共和國第9號特區使用的獨特語言，但是除了名字之外他再也聽不懂那些人說的其他話語的意思了。
尹智英被這聲大吼嚇得蜷縮起身子，小心地保持著安靜了好一會兒，最後聽著逐漸遠去的砸門聲，這才小心地再次看向畫面：「楊大哥，我現在住在首爾的銅雀區本洞，具體的地址每天都有變化，到時候您可以通過這個郵箱聯繫我，我會在第一時間回應。」
「拜託了！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想當他們的『肉舟』，請救我離開這裡！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然而，就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這個隔間的房門就伴隨著巨大的聲響劇烈振動起來，用於錄像的設備被尹智英驚嚇地扔在了一旁的角落裡，沒多久這扇單薄的木門就被撬開，一個滿臉橫肉的壯碩男子走了進來，一巴掌甩在尹智英的臉上，然後話不多說地就拽起驚叫著的女孩的頭髮向外走去。
「楊大哥！救救我！救救我！發送！發送！」尹智英一邊激烈地反抗著，一邊大喊道，但在壯碩男子一拳打在她胃部之後，她就軟趴趴地暈了過去，畫面也在此時戛然而止。
想來應該是她提前設置好了聲控的開關，錄像設備在接收到命令之後就停止了錄像，把文件用郵件的方式發到了楊銘的手裡。
辦公室里陷入了沉寂，瑪麗娜的臉色伴隨著視頻的播放漸漸變得鐵青，在視頻結束後，她眼中帶有些央求的意味看向自己的老闆。
與一直在忙生意的楊銘不同，自從一年前相識之後，瑪麗娜與尹智英之間的聯繫並沒有伴隨著分別而斷絕，反而是時常會在網絡碰面甚至視頻聊天，尹智英也教會了瑪麗娜許多她搞不懂的東西，可以說與她是亦師亦友的關係。
「Boss……」見到楊銘沒什麼反應，瑪麗娜剛想開口，卻被楊銘一個手勢又將話咽回了肚子裡去。
「你還記得去年9月份的那件事嗎？」沒來由地，楊銘忽然抬頭同瑪麗娜問道。
「啊？哪件事？」女孩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去年九月份的時候Cherry才剛剛開始擴建，公司的人手嚴重不足，許多事情必須要一人身兼數職才能忙得過來，那時候她身上的任務同樣五花八門，所以單是這樣說她根本不知道楊銘說的是哪一件事。
「你還記得你建議我做空武陽集團不動產股票的那次嗎？」楊銘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問你為什麼突然想要涉及金融，而且還是做空，你說是你跟什麼人在聊天的時候說到了這件事情，是她極力慫恿你做的。」
「哦，就是跟智英姐啊。」瑪麗娜點了點頭道，「而且並不是單抽的慫恿吧？她當時也在做空武陽不動產啊，而且最後我們不是也賺到了嗎？」
「嗯……這麼說尹智英在金融投資方面還是挺有才能的咯？」楊銘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郵件發件人欄的那團亂碼，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嗯，智英姐對於這方面的神經比較敏感……」瑪麗娜點了點頭，「而且她好像跟我提過，似乎是因為這方面的事情得罪了她家鄉勢力挺大的一支黑幫，結果變成了現在在世界各地東躲西藏的模樣。」
「這樣啊？」楊銘眨了眨眼睛，「她有說過自己是哪裡人嗎？」
「好像有說過老家住在新首爾……啊！難不成……」瑪麗娜驚呼了一聲，剛剛在視頻中尹智英說自己在首爾，那綁架她的恐怕就應該是之前她得罪後連家都不敢回的那個黑幫了吧？
可是她為什麼要回去呢？
還沒等瑪麗娜想明白這個問題，楊銘已經麻利地關閉了電腦，然後站起了身來：「你去準備一下，把近幾天的日程都延後，我們馬上出發。」
「出發？去哪？一號工廠那邊嗎？」
「不，」楊銘搖了搖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小秘書微微一笑，「我們到首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