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逃亡者
「什麼?跑了?!」麥迪遜私立醫院的值班室內,楊銘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坐在辦公桌邊的塞拉,她臉上倒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就好像跑走的那個價值300萬刀的人形錢袋根本與她無關一樣。
「著急什麼,你忘了我在她脖子裡安裝的小東西了?」塞拉慢騰騰地伸了個懶腰,「有那玩意兒在,就算是跑到了L4我也能把她從人海里給掘出來。」
「可是萬一她早就知道脖子裡有東西了呢?」楊銘眉頭緊皺地疑問道,真不是他過于敏感,這小姑娘跟歐亞的尼薩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難保她不是個身懷絕技的老手,而自己在她身上花了整整300萬刀,這要是不清不楚地就給大風颳跑了,他跟誰那哭去?
「晶片是採用微創皮下注射的方式放進去的,先不說她能不能發現這玩意兒,就假定她已經發現了,那就絕對不會帶著晶片跑出那麼遠去,」塞拉將桌面上的電腦顯示屏轉了過來,地圖中的波斯灣上,有一個紅色的小點正在向著北方慢慢移動,「嘖嘖,看來她是打算在達曼上岸了。」
楊銘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屏幕上的那個小紅點:「你一直在追蹤她?!」
「沒錯,就是這樣。」塞拉點了點頭。「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要知道去除這種晶片的方式雖然很簡單,但也需要專業的設備才行。如果她真得訓練有素,那麼當她從病房逃出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醫院裡搞定這件事情。」
「但很可惜,整個醫院都在我的監控之下,」塞拉盯著屏幕上不斷移動的紅點說道,手中同時玩弄著之前那根用來記錄的原子筆,「她如果想那麼做,我會第一時間制服她,然後用更加保險方式將她控制起來。」
「與其說是她自己逃出去的,倒不如說是你故意放她走的,是嗎?」楊銘輕輕地敲了敲太陽穴的位置,事情發展得太快,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跟不上了,「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呢?你為什麼故意放她走?」
「因為我依舊在調查她,然後就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她將自己的平板電腦遞了過來,「你先自便吧,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去處理一下。」說罷就從座椅上站起身來直接走出了辦公室。
楊銘無奈地聳了聳肩,四下看了看這間窄小的值班室,自己在茶几邊的沙發上坐下來,開始慢慢翻看起屏幕上的文件。
瑪麗娜·沃夫斯坦的身份,是來自科威特邦的普通平民——這一點很好調查,畢竟她之前的主人就是掌控科威特邦的軍閥,塞拉通過MIB在中東地區發展的一些線人,很容易地在科威特邦內某個小鎮的警局資料庫內,找到了這個女孩的戶籍檔案。
線人發過來的情報能說明的狀況很有限,目前只知道她是46年登記出生的,如今的法定年齡是18歲,一個月前剛剛轉變為奴籍,受訓於科威特城第二街區,易卜拉欣總督街521號的胡德第三訓奴營。
有趣的是,這位在一個月前剛剛進入訓奴營的少女,在接受了不到四個周的訓練之後竟然就被匆匆地送往杜拜參加伊斯瑪儀主辦的拍賣會,線人還查到了她的「原始定價」——沒錯,這個姑娘在一開始的起拍價格只有可憐的1000刀。
也就是說,那300萬大西洋刀的「天價」並非是在一開始就被安排在她身上的。一個履歷空白的姑娘突然就被安上天價,難道真的是如同塞拉之前所說的那樣有所隱情?還說是其中的「隱情」並非是二人之前無端腦補的那樣?
比較有用的情報到此戛然而止,其他無非就是她的家庭成員和一些人際關係之類無關緊要的信息,比如瑪麗娜是單親家庭,只有一個父親,性格大概也是比較孤僻的那種,了解她的人寥寥無幾,只知道她高中尚未畢業就輟學回家跟父親學習打獵了。
而有關瑪麗娜的父親,MIB的線人似乎只是隨便查了一些應付了事,情報里只提到了他不是本地人,來到鎮子上以後做了個導遊,生意據說不錯,同時也是個優秀的獵人,經常會帶著科威特城來的客人去附近的沙丘打獵。
「沒什麼特別有用的嘛……但也存在不少疑點,」楊銘用手指輕敲著自己的下頜,「既然她的父親的生意還算不錯,那她為什麼要去做一個奴隸呢?情報里沒提到她是如何轉變為奴籍的,到底是主動還是被脅迫的呢?」
至少從現在她已經逃走的情況看來,她必定不是心甘情願去當這個奴隸的,但一個受訓不足一月的新人直接就被提來參加拍賣會,還定了個幾乎不可能有人接受的天價出來,這一切本身就滿是疑點,不得不讓人覺得這背後肯定有點什麼陰謀在其中。
這時,門外的走廊上響起了高跟鞋敲擊地板的生意,沒過多久塞拉就推門從外邊進來了,手中還拎著那隻記錄板,只是身上的白大褂已經不知所蹤了。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她一邊將記錄板丟在桌面上,一邊輕描淡寫地跟楊銘說道,「從明天開始我會委派小隊裡的兩個人來負責你保護的安全,這個我已經跟聖騎士那邊打了報告,他同意了,但是你要給這二位按日結工資。」
「沒問題,」楊銘眨了眨眼睛,「那麼,你這麼突然的是要去哪?」
「當然是為了這匹淘氣的小馬駒了,」塞拉撇了撇嘴,隨手一指電腦屏幕上已經在達曼靠岸的紅點,「那邊的線人消極怠工,我只能親自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在那邊再挖出點別的消息來,順便幫把你的小馬給一併套回來。」
「你一個人?」楊銘皺了皺眉頭,「沒問題嗎?」
「一個人執行任務的情況我遇的多了,不打緊,」塞拉在辦公桌前坐下來,一邊快速地動手清理著電腦內的痕跡一邊說道,「而且這次算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私事,也不好把局裡的人給卷進來,否則咱們之間的關係很容易曝光。」
「那你多加小心……」楊銘猶豫了片刻,繼續補充道,「還有一件事,最近我可能也會到科威特那邊去,很可能兩三天內天就會動身。」
「哦?局裡的人對附近的那塊地不感興趣?」塞拉咧了咧嘴,問道。
「準確的說是藍色波斯菊的人對那塊地不感興趣,」楊銘聳了聳肩,「他們連去都沒去就把那裡給否決了,說是需要一個靠海更近的地方,而且環境不能太惡劣……來考察的Softcore是家醫藥公司,我瞄過幾眼他們的文件,他們似乎是打算在這裡搞什麼生物方面的實驗。」
「Softcore?」塞拉的眉心一蹙,「那你最好跟這些人保持點距離,這家公司有實驗性藥物濫用和進行非法人體實驗的前科,只不過有藍色波斯菊和軍隊裡人給他們撐腰,CIA和我們這邊都拿他們沒辦法。」
「嗯,聖騎士也是這麼警告我的,」楊銘微微一笑,「看來你們MIB對藍色波斯菊挺排斥的嘛,不是說他們那套東西現在在軍隊裡挺流行的麼?」
「在軍隊裡流行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們是直屬宇宙軍本部的情報機關,跟下面那些大頭兵還是有差別的,」塞拉翻了個白眼,不屑道,「藍色波斯菊也就是在底層士兵與軍官那裡有點市場了,在本部里根本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希望如此吧,」楊銘聳了聳肩,「但革命往往都是自下而上的不是嗎?舊世紀的例子比比皆是,我覺得你也應該警惕起來。」
「那要看我什麼時候能當上局長了,」塞拉扁了扁嘴,「否則再警惕又有什麼用呢?掌權者才能改變這些,服從命令的士兵在知道真相後除了會更加痛苦之外,不會有什麼改變。」
與此同時,達曼邦港區的某個陰暗角落中。
面色有些虛弱的少女深深地吸了口氣,將面前躺在地上的男人從地上拉起來,他的脖頸很不自然地扭曲著耷拉向身後,渾身像是散了架一樣柔軟無力,牛仔褲的襠間可以看到一大片被濡濕的深色(和諧)區域。
他死了,死於頸骨斷裂和腦幹破壞,這並不能怪少女心狠手辣,是他最先在港口搭訕了她,還把她帶到這種地方來想要做那些令人作嘔的勾當,出於自我防衛,她只能出手了結他的性命。
瑪麗娜輕輕地將男人的屍體靠在牆上,脫下了他身上的皮夾克,穿在身上,又伸手在各個口袋中摸索了一遍,將一串鑰匙與一隻皮夾揣進懷中,隨即就轉身跑出了角落,看起來冷靜嫻熟得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殺人。
父親說得沒錯,小說與電影中都是騙人的,出了一種淡淡的噁心與排斥感,她的心中沒有其他的感受,根本不可能像那些藝術作品中的演員們那樣一定會吐到虛脫。
默念著父親的名字走過了昏暗狹窄的巷道,她來到了停在巷口的一輛摩托車前,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幽深晦暗的巷子,便騎上摩托發動引擎,沿著燈光昏黃的街道,一路向北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