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大幕拉開
曼德爾布羅特糧食運輸船隊被擊沉在第三宙域邊界的大新聞很快就傳遍了全世界,這無疑是在最緊張的時刻再次向名為的火場裡潑了一瓢汽油。
在得知能夠供給己方三分之一人口吃上一個月的糧食就這麼被在虛空中燒成了滿是輻射的焦炭後,甚至都不需要ZAFT在暗地裡策劃鼓動,各市紛紛爆發了規模龐大的市民示威遊行,即便是那些由巨型企業控制的受如今的評議會影響較少,政治方向更傾向於理事國集團的衛星城也難以再壓制民意。
基本上已經全部被ZAFT控制在手中的評議會很快就做出了反應,評議會在11月11日的當地時間上午8點召開記者會,現任議長西格爾·克萊因強烈譴責了對無害民用艦隻肆意攻擊的行為,同時向參會的各個媒體記者公開了收到求救信號後前往救援的軍艦帶回的現場影像。
模糊的影像中雖然只拍到了「不明武裝組織」用來攻擊民用船隻的戰艦艦影,但即便如此也無法隱藏德雷克級驅逐艦尾部那標誌性的四座超大型飛彈發射器的輪廓,而由於這種小型戰艦在設計上所存在的一些無法避免的性能缺陷,其對外銷售情況並不怎樣,只有大西洋聯邦宇宙軍與理事國集團中一些大西洋聯邦派的國家才會裝備。
這基本上石錘了「理事國集團派遣軍艦攻擊無辜運糧船」的情況,而且這種蠻不講理的行事方式滿滿的都是大西洋聯邦的風格,在以往的歷史以及各國公布的解密資料中,大西洋聯邦已經不是第一次做出這種事情來了。
西格爾·克萊因在記者會上提出了與理事國集團首腦再次進行會晤的願望,希望可以在當今尤為緊張的外交環境下,就有關雙方武力行為約束達成共識,這種說法基本上可以被解讀為克萊因議長以及評議會方面對於此次事件是由理事國軍事力量造成的官方認定。
對於一方的指責,包括大西洋聯邦總統在內的理事國集團各國首腦也在第一時間發布聲明,發表了對此次慘案的深痛哀悼,同時聲明此事件與己方軍事力量沒有任何關係,同時對克萊因議長的提議表示歡迎,表示願意為世界範圍內的秩序與和平盡己所能。
東亞共和國方面還特別指出了海盜犯案的可能性,希望與克萊因議長一道,在明年4月份的理事國集團首腦會議上對清剿盤踞於第四宙域,如今正在全宇宙範圍內肆虐的宇宙海盜勢力等事務交流意見,並表示對於此次案件東亞一方已經對管理第四宙域秩序的刻耳柏洛斯議會發起質詢,要求作為議會常任理事方的艦隊企業聯盟,對於其旗下各個艦隊的近期行為進行徹查。
但這種幾乎石錘的不人道事件的發生,還是使得大西洋聯邦政府一時間陷入了公信危機,甚至包括幾家由藍色波斯菊控股的右翼媒體都加入了這場口誅筆伐的大潮當中,媒體與記者們都充分地發揮了聯邦憲法賦予他們的言論自由權,甚至在聯邦首都華盛頓都爆發了民眾聲討政府的大規模遊行活動。
最終,在事件發酵至11月15日後,聯邦總統寇森·海拉姆於白宮召開記者會,在宣布自己提前兩個月辭去總統職務的同時,發言職責此次事件其實是自導自演的「戲劇」,評議會很可能已經為脫離理事國控制並建立獨立軍事力量做好了準備。
11月16日,同屬共和黨的前任副總統丹沃爾·蒙哥宣誓就職臨時總統。
蒙哥任命同為共和黨人的德克薩斯州州長庫里昂·施瓦辛格擔任副總統,包括國務卿在內的其他內閣成員依舊由之前的人員擔任,而早已在這個月的大選投票結果中宣布當選下一任總統,目前正擔任國務卿職位的民主黨人傑弗遜·奧爾巴尼,他則會在69年的1月20日正式繼任大西洋聯邦第18任總統一職。
令人意外的是,對於前總統海拉爾辭職後的相關說法,作為評議會外交委員會主席的September市議員艾琳·卡納巴並沒有多做掩飾,她聲明目前並不從屬於理事國集團,而是一個在評議會領導下的獨立主權國家,自然有組建軍隊行使國防自衛權的需求。
對於她的說法,理事國集團首腦會議發言人在11月19日發布聲明進行反擊。
發言人在聲明發布記者會上再次重申了早在建設時期就已經簽訂的《評議會與聯合建設、治理與監察理事會聯合治安條約的世界樹議定書》的合法性,並引申其中的部分既定條款,認為評議會自作主張地脫離理事國監督並建立自己的軍隊事實上是在赤裸裸地違反這份條約,理事國集團有權因此再次向派遣駐軍,行使此合法條約賦予的監督權與聯合治安權。
於是,在這份聲明發布後的第三天,也就是68年的11月22日,現任評議會議長西格爾·克萊因宣布行使憲法賦予他的權力,以評議會議長的身份提出了解散評議會的提案,該提案在評議會內以9票通過2票反對與1票棄權的結果得到執行,結束了評議會在過去30年裡作為最高統治機構的歷史。
在度過了5分鐘的無政府狀態後,西格爾·克萊因宣布公開自己ZAFT黨首的秘密身份,同時以如今國內多數派政治力量領袖的身份宣布牽頭重組執政政府,在經過快速公投後重新確立了以ZAFT成員為主幹的全新政治架構,選擇與舊評議會同樣的12市議員代表組成高層會議的模式,並將全新組建的完全由ZAFT成員掌控的高層議會命名為「最高評議會」來與舊評議會區分。
新成立的最高評議會以11票通過1票棄權的結果選舉西格爾·克萊因為第一任最高評議會議長,同時他將卸任ZAFT黨首的職位,這個職位將由December市議員代表派屈克·薩拉繼任。
西格爾·克萊因同時宣布重建最高評議會行政委員會、司法委員會與外交委員會,新設立****會與國防委員會,五大委員會主席分別由Sextilis市代表奧森·懷特、Junius市代表路易斯·萊特納、September市代表艾琳·卡納巴、Januarius市代表阿里·卡西姆以及December市代表派屈克·薩拉擔任。
隨後,最高評議會議長與新任國防委員會主席共同宣布了國防力量的重建方案,最高評議會內部在未來將不再會有黨派之分,ZAFT將被解離政黨身份,其旗下的民間自衛組織——ZAFT衝鋒隊將會與本地的警察系統合併重組為軍事組織ZAFT,成為今後唯一合法的國防力量。
對於這個發生在11月底的爆炸性「大新聞」自然而然地在世界範圍內引起了軒然大波,以至從L4傳來的GARMR&D集團旗下殖民衛星孟德爾發生生化事故,被刻耳柏洛斯議會的軍事力量使用伽馬射線進行「完全淨化」的消息都被蓋了過去。
執政機關的重組使得之前舊評議會與理事國集團簽訂的協議在瞬間化作了一堆廢紙,而他們又緊隨其後地宣布了主權獨立於建立軍隊,這無疑使本就極度緊張的世界形勢繃緊得幾欲斷裂,所有嗅覺靈敏的政治家與商人們都感覺到了自己頭頂的戰爭陰雲正在日漸厚重,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傾頹下來。
許多人都開始動起來了,包括哪些在以往的日子裡一直都在蟄伏的「各路神仙」,無論是分擔風險的措施還是戰爭投機的準備,他們都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那場世界性戰爭躍躍欲試。
身為世界賭局中的小玩家之一的喬治·阿爾斯塔無疑也在做著他自己的準備。
雖然他手中掌握力量的體量,相較於某些巨頭來說依然不算起眼,但這並不妨礙他將AITC的核心從聯邦這個一旦發生風暴就必然處於肆虐區域的地方遷走,與那些打算親自試試下水的巨鱷們不同,他可沒有躋身暴風眼這種安全區的實力,只能儘量將自己的產業分布到風暴波及的邊緣地區。
而自家的千金獨生女芙蕾·阿爾斯塔,他拜託了自己的子侄楊銘,他與奧布的曙光社有著不錯的關係,因此拿到了一個前往其旗下Heliopolis工業學校做交換生的寶貴名額。
這座學校並不算特別出名,也不是什麼工業技術方面的高級學府,但它卻偏偏位於奧布的殖民衛星Heliopolis上——這座殖民衛星位於宇宙中最不敏感的區域,L3所在的第五宙域,偌大的區域內只有兩座殖民衛星存在,一處是歐亞聯邦的宇宙軍事基地阿爾忒彌斯,另一處就是奧布的唯一一座殖民衛星Heliopolis。
由於這裡鳥不拉屎的地理與地緣政治條件,使其註定與激烈的政治軍事爭鬥無緣,因此第五宙域也被理所當然地看成一處類似「避風港」的存在,宛如舊世紀的歐陸中立名國瑞士。要不為什麼會說這個交換生的名額非常寶貴呢,畢竟可不止喬治·阿爾斯塔一人想要把家人與子女安排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69年1月20日,L4殖民衛星阿卡迪亞,先進工業技術集團總部大廈。
楊銘站在會客室的落地窗邊,神不在焉地俯瞰著窗外樓宇林立都市場景,背在身後的右手不斷地摩挲著一枚古舊硬幣,那是去年聖誕節他與雪兒在紐西蘭島度假的時候她送給他的禮物,據說是一枚來自舊世紀西班牙王國的古董金幣。
「唰——」背後傳來電動門向旁側滑開的聲音,楊銘轉過身來,正巧看到那個身披軍大衣的疤臉女人與她的秘書從門外走進來。
「嗨,尤里,很高興見到你。」楊銘主動邁步上前,兩個人輕輕地擁抱了一下,隨即分開。
「楊,我也很高興能這時你能來到我身邊。」尤里微笑著示意楊銘在茶几邊的沙發上左下,她自己則在茶几一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她的女秘書非常貼心的去往會客室吧檯那邊,倒了兩杯淡金色的威士忌分別放在了二人的面前。
「你也知道,最近整個世界都不太平,作為集團的領導人,我也有很多需要操心的事情。」尤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而後開門見山地說道,「這次找你來,是有一件事情希望能拜託給你,只是不知道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尤里,或許我這麼說有些給自己臉上貼金……但是自從去年那次會議之後,我們雙方就是一體同心的命運共同體了,」楊銘也端起了酒杯,他晃動了一下杯中金色的液體,靠在沙發上,向著尤里的方向舉了舉杯子,「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情,你儘管說,如果能夠幫到你的話,我認為我會非常開心。」
「嗯,這當然不算什麼自詡的話語,我早就說過我很中意你和你麾下的能力,否則我也不會派蔻蔻專程去地球幫你解圍,」尤里點了點頭,「不過現在我更中意你的態度,詢問了幾次,你是第一個沒有問我到底是什麼事情就答應下來的人。」
「那是因為我很自信,我自信自己是一把可以被人用得很好的寶刀,」楊銘笑得很開心,他大飲了一口杯子裡的威士忌,遂補充道,「而且我也很相信你,尤里,我相信你是一個合格的刀客,既懂得如何使刀,又懂得如何愛護自己的刀具,你不會拿著屬於我能力之外的事情來拜託我。」
「呵呵,你倒是看得清楚,不過客套的話還是不要多說了,你們東亞人一貫喜歡把簡單的語言複雜化。」尤里向等在她身後的秘書招了招手,小秘書立馬將一隻纖薄的文件夾送到了楊銘手中,裡邊躺著幾張紙質的檔案文件。
「我希望你能把這幾個人帶進,」尤里一口喝乾了杯中的威士忌,「他們的目的地各不相同,只需要你將其安全送到,剩下的事情你可以一概撇清關係。」
楊銘翻看著手中文件夾,這些人恐怕都是來自不同國家的間諜,最高評議會組建之後,他們命令麾下的武裝力量對境內的他國特工情報組織進行了徹查與清洗,如今的可謂「滴水不漏」,各國的情報機關恐怕都在為此而頭痛。
像是先進工業技術集團這種與還存在合作的勢力,接到一些來自各國情報機關的委託工作並不算奇怪,但其中一人的目的地不得不讓他感到頭疼。
Junius-7,這是在1月份,最高評議會議長西格爾·克萊因剛剛對國際社會公開宣布改造為農作物生產基地的衛星城之一,聽說他們如今已經把整個農業技術開發局給搬過去了,整個衛星的守備固若金湯,即便是他這種西格爾的朋友進出此處也必然會受到嚴格的審查。
在這種關頭帶一個身份可疑的陌生人進入這裡,真得是比登天還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