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戮
「動手!」
楊銘大喊了一聲,一貓腰把茶几掀翻到了溫圖裡的身上,與此同時遠在山頭棕櫚樹冠的瑪麗娜也直接摳動了扳機,出膛的彈頭帶著扭曲空氣的熾熱軌,在半空中划過優美的曲線,擊中了院牆與灌木之間那群民兵其中一位的腰間的手榴彈。
被子彈引爆的那枚手榴彈同時誘爆了同樣掛在腰間的另外幾枚,霰射的破片宛如飛舞的死亡蝴蝶,將那群聚集在一起等信號的民兵給一鍋端了。
房間內,羅貝爾特也在楊銘喊出聲的一瞬間行動了起來,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拉過站在她身邊防備的那個保鏢,左臂緊緊地扼住咽喉,右手不由分說地奪下了保鏢手中的Glock手槍,帶著他的手指摳動扳機,只不過指向的不再是自己,而是站在對面溫圖里身後的那個同樣反應過來並舉起手槍的保鏢。
槍口綻放的火焰中,一枚枚9mm彈頭宛如泉涌般噴射而出,彈著點的連線從腹部一隻上拉到腦殼,直接將那個剛剛舉槍的保鏢打成了一條滿是孔洞的破麻袋。
伴隨著空膛的喀嚓聲,羅貝爾特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槍丟了出去,準確地命中站得比較遠的那個保鏢的手腕——他才剛打開之前關上的保險,舉槍正想瞄準已經奪下手槍,正在用槍柄敲打溫圖里腦袋的楊銘——只聽他啊呀一聲慘叫,再抬起頭卻發現迎面飛來一道黑影,根本來不及躲避,傘兵刀尖銳狹窄的刀鋒就從他的右眼眶處深深釘進了顱腔內。
「喀吧」一聲悶響,面無表情的獵犬左手一抖,擰斷了那個已經快要被她勒到窒息的保鏢的脖頸,順手抽走他腰間的匕首,並接過楊銘丟過來的,那個被她射成爛麻袋的保鏢的配槍,隨後立即迴轉過身,對著剛剛打開一道縫隙的房門再次摳動扳機。
子彈如流水躥出,潑灑在第一個想要衝進房間內的守門保鏢的臉頰與胸前,他依靠著門口慢慢滑到在地上,很快就停止了呼吸,另外一個保鏢見勢不妙怪叫著轉身想逃,卻被一道從房內追出的銀光直接釘在了走廊一側的木牆面上——那是獵犬小姐才剛繳獲的匕首。
看了一眼身後的楊銘,羅貝爾特走過去結果了那邊依舊在地板上抽搐的保鏢的性命,踩著屍體的腦袋拔出楊銘送給她的那柄傘兵小刀,將從眼眶中帶出的雜色液體在褲腿上蹭了蹭,重新收回了她之前藏匿的地方。
「都殺掉嗎?」羅貝爾特對楊銘問道,她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沙啞,但卻依然能分辨出幾乎掩蓋不住的興奮。
「房間裡的都幹掉吧。」楊銘掂了掂手裡從溫圖里那繳獲的鑲金色花紋瓦爾特工藝手槍,這玩意兒已經算得上藝術品了,不過槍膛里的子彈依舊能夠輕鬆地取人性命。
「了解了。」羅貝爾特點了點頭,來到門口的位置,從依靠著門口的屍體身上繳獲了一支MPKZ衝鋒鎗與一隻破片手榴彈,在拔掉保險銷之後,留在手中停頓了片刻,便一個抖腕丟進了門外另一側狹窄的走廊中。
只聽見一陣逃竄的雜亂腳步與慌忙叫喊,這一切都在破片手榴彈炸響之後沒了蹤影,只剩下隱約傳來的痛苦呻吟與咯血以及喘息的聲響。
嘴角微微提起快樂弧度的獵犬小姐跨過門口的屍體,從那隻被釘在牆壁上的已經不再有氣息與鮮血進出的脖頸中拔出匕首,慢慢地沿著走廊向大廳走去,時不時會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那是羅貝爾特處決尚有氣息的民兵的聲響。
站在屋內的楊銘重新點燃了一支煙,他看著縮在牆角里的那團散發著腐臭味道的黑肉,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拉庫少校,跟我走一趟吧?」
別墅外的鎮子上,一聲聲由遠及近的呼嘯聲劃破雨幕,每一聲都代表著一名沖向別墅的民兵倒地身亡,端坐在棕櫚樹冠上的瑪麗娜依靠著自家的祖傳老槍從容不迫地掩護著塞巴斯向別墅大門的方向撤退——別墅門口的欄杆上焊接有用於防護的鋼板,可以讓單槍匹馬的開瓶器先生有一個遮風避雨的臨時庇護所。
當然,這種方案也是建立在別墅內的所有人都已經被吸引到老闆和羅貝爾特那邊去的基礎上,瑪麗娜覺得這應該沒什麼問題,不僅僅是出於她對「獵犬」實力的信任,更是因為在公共頻道中從羅貝爾特那邊傳來的搏鬥與慘叫聲根本就沒有停過。
書房內,楊銘正在從容地確認自己的付款機以及那箱偽鈔有沒有被飛濺的血液污染到,他手上戴著一雙白色的乳膠手套,隱隱約約還能聞到朗姆酒的味道——他在戴手套前用書架上的那瓶烈酒洗了洗手,以避免自己被到處飛濺的血液里的梅毒菌給感染到。
而之前還囂張得不得了的溫圖里·拉庫少校,他正坐在自己以前常坐的那張滑輪辦公椅上,雙手和上臂被塑料束縛帶綁縛在椅子扶手上,兩腳的腳踝也被這種堅韌度堪比金屬手銬的玩意兒捆在一起,大腿與腰部被幾條擰緊的紗簾捆緊在座椅上,正在惡狠狠地瞪著楊銘,看著他在檢查完箱子之後,走向自己放在書架旁的那隻小小的保險箱。
保險箱用的是電子鎖扣,自從接觸過尹智英以後,楊銘就再也不信任純機械鎖以外的任何鎖具了,不過溫圖里這頭住在窮鄉僻壤的肥猩猩還沒見識過信息技術的強大,自然也沒挨過各種黑客的毒打。
就看見楊銘用一把小刀一點點撬開了保險箱電子鎖的外殼,用一條數據線將電路板與自己隨身攜帶的Pad相連,只過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電子鎖就咔嚓一聲被解開了。
「楊銘!你住手!你立馬住手!」溫圖里無能狂怒地大吼大叫,脖頸上青筋暴露,但卻毫無辦法,只能看著楊銘將小保險箱的門慢慢拉開,露出門內堆積的一塊塊小巧的金錠與鑽石原石。
「少校,這庫存可不像是資金周轉不開的模樣啊。」楊銘站起身來向著溫圖里微微一笑,果斷地將那隻裝滿了FARA盾幣的小箱子也拉了過來,倒掉箱子裡的廢紙,將小金錠與鑽石原石一捧一捧地放進箱中。
「啊啊啊啊啊啊!楊銘我要殺了你!你這個養不熟的黃皮猴子!!!」溫圖里努力地晃動自己的身體,似乎想要用這種方法掙脫手臂與腰肢的束縛。
「閉嘴。」冷峻沙啞的女聲在耳邊響起,隨後就是讓人眼冒金星的劇痛,羅貝爾特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回到了房間內,溫圖裡的鼻子被她用衝鋒鎗的槍托狠狠地砸了一下,斷裂的鼻樑幾乎都與面頰相平了。
「Boss,都處理乾淨了。」讓溫圖里收聲之後,羅貝爾特身子一挺,向提著小箱子站起來的楊銘敬了個軍禮,她身上只沾了一點血跡,甚至額頭上都沒怎麼出汗,「請下達下一步指示!」
「下一步……」楊銘走過來,將那隻還挺沉重的小箱子放在了溫圖裡的兩條大腿上,「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吧,還得趕去下一家呢。」
「是。」羅貝爾特點頭應了一聲。
「另外,我建議你把手上的槍扔了重換一把,」楊銘指了指羅貝爾特手中的衝鋒鎗,又指了指身邊齜牙咧嘴的溫圖裡,他的下巴剛剛被羅貝爾特一起給卸下來了,現在除了死命地大叫,連說話都做不到了,「這傢伙有梅毒,還挺嚴重的。」
「……」羅貝爾特眉頭皺了皺,厭惡地向後退了一步,隨手丟掉了手中的衝鋒鎗,轉身離開了房間,似乎是準備按照楊銘的建議去找一把新的,楊銘聳了聳肩,跟目眥盡裂的溫圖里微笑對視了一眼,就推著這隻滑輪辦公椅跟了上去。
剛靠近門口門,一股濃烈到嗆鼻辣眼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楊銘裝模作樣地用袖子捂住口鼻,小心地探出頭去看了看,之間整個走廊的地板都已經躺滿了鏡面一樣的血水,屍體同瘟疫里的畜生一般,手腳交錯地堆疊在一起,隱約可以分辨的傷痕基本也就集中在三個地方——喉嚨、心臟同腹腔。
當然,偶爾也有幾個被插破了太陽穴捅進腦子裡的倒霉鬼,髮髻線下的血洞裡還在往外淌紅白相間的「濃湯」,這就讓他真得有點反胃了。
至於溫圖裡,他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已經被嚇呆了,耷拉著的下巴往下淌著涎水,才剛快被捂乾的褲襠里再次傳來了一股濕潤的騷臭味。
「勇敢點啊,少校閣下。」楊銘一邊說著一邊邁開步子,推動辦公椅小心地繞過一截不知道從誰肚子裡淌出來的大腸,慢條斯理地向大廳方向走去。
大廳內的情況要比走廊上好不少,環境空曠了一些,血腥味也沒那麼濃了,不過四仰八叉的屍體依舊到處都是。羅貝爾特正站在房間一角的一面承重牆下,手握著一柄衝鋒鎗小心地探視著窗外的景象。
「松鼠小姐,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楊銘從衣兜里取出自己的通訊器,直接在公共頻道中問瑪麗娜道。
「差不多有一百來人包圍在別墅外,都躲在掩體後邊,領頭的是一個上尉。」瑪麗娜用瞄準鏡掃視了一下門口的位置,此時天空中的雲正在慢慢變薄,雨水也有了停歇的意思,她已經能夠用這套瞄準系統很清楚地分辨那些民兵的臂膀與領口的軍章。
「開瓶器呢?」
「Boss,我在門口的掩體後,很安全,還可以跟松鼠構成一個簡單的火力交叉。」塞巴斯蒂安一邊給自己撿來的AK79上膛一邊回答道。
「那我們準備撤吧。」楊銘點了點頭,推著椅子向門口走去,「開瓶器給那些一點壓力,松鼠你替剩下的軍官點個名。」
「開瓶器收到。」門口的塞巴斯蒂安點了點頭,隨後就抬起步槍槍口向外一通盲射,亂竄的彈道讓那些躲在掩體後的民兵與軍官們緊張萬分,面對正前方的危機很多人顯然已經暫時忘記了在另外什麼地方還藏著一個狙擊手,於是就不由自主地向後挪動了一點。
然而這一點,對於遠在山頭的瑪麗娜已經足夠了。
「松鼠收到。」端坐在樹冠的女孩舔了舔自己有些發乾的嘴唇,重新將一夾子彈壓入彈倉,伴隨著清脆的回栓聲,瞄準鏡的準星已經套牢了半個露出掩體的後腦勺。
「砰!」她輕輕摳動了扳機,火藥燃爆的衝擊力從槍托反饋到她的肩窩,帶著燃焰從槍口衝出的62mm爆炸彈頭劃破空氣,灼熱的彈道在刺破濃厚雲層的那縷陽光下一閃而過,帶著輕微的下墜弧度,準確地從側上方灌進了那個軍官的後腦。
看著山下那個宛如炸開西瓜一般飛濺向四面八方的腦袋,瑪麗娜拉動槍栓,清脆的聲響中一枚澄黃的彈殼被彈出槍膛,迴旋著砸落進棕櫚樹下草地間的水坑,滋啦的聲響中,從水面上冒出了白色的煙氣。
「這是第一個。」瑪麗娜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隨後她轉動槍栓,重新將第二枚子彈推進槍膛,再次摳動了扳機。
「砰!」
「這是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