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雷猴
聞言,小弟羞澀一笑,撓了撓腦袋,道:「這不是托豪哥的福嘛,跟著這樣的大佬,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報,想沒出息也不行啊……」
飛機正想繼續調侃,副駕駛的小弟連忙道:「飛機哥,他們進去了,估計是有什麼變動。」
只見,原本站在門口,涇渭分明的兩伙人,立刻急匆匆的朝著會所內趕去。
飛機收起笑容,不再嘻嘻哈哈,而是神情專注的盯著眼前的一切。
這次,他被豪哥派來二十四小時緊盯侯立群,自然要把握機會,做出一番成績來。
否則,要是被盯著善緣山莊的林懷樂率先做出成績,就又要被其壓下一頭了。
在和記當中,競爭可是一直存在的,只不過被林澤豪以高超的手段,控制在一個合理的範疇內罷了。
會所內,偌大的會客室當中,只有三個人。
透過眼前的落地窗望去,風景如畫,鬱鬱蔥蔥,令人心曠神怡。
侯立群戴著墨鏡,躺在克萊因藍的沙發之上,身上蓋著黃色的高級手工毛毯,身上穿著黑金顏色的浴袍,手裡正在把玩著一串紫檀手串,看起來十分的愜意,不僅一點都不正式,更沒有絲毫的緊張之感。
丁宗樹和周朝先坐在對面不遠處的沙發之上,前者一身紅色西裝,看起來十分的討喜。
至於後者,則是一身灰色西裝,翹著二郎腿,手裡拿著一本雜誌,正在不住的翻動著,神情淡然,看起來胸有成竹。
恰巧,一個標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過江猛龍身份成謎,三光正義組變成過街老鼠,新竹改旗易幟,究竟誰是幕後黑手?】
一如既往的誇張標題,瞬間就吸引了周朝先的眼球。
作為行內人,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內情,想來這些八卦報社應該也能弄清楚,畢竟這件事情的影響力可是非常之大,以至於道上都在沸沸揚揚的傳。
之所以不敢放在明面上來說,大概率是顧忌林澤豪的權勢。
想到這裡,周朝先也忍不住有些羨慕,林澤豪一個外地人,初來乍到就能搞到立委席位,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門路。
再看看他,雖然是本地人,混的也不差,但卻也只能忍受著候立群惡劣的性格,別無他法。
這時,一直裝作閉目養神的候立群,收起了對兩人觀察的目光,直起身子,開口道:「宗樹啊,你說說這次上面為什麼會提名你呢?」
丁宗樹連忙換做一臉笑容,無比肉麻的說道:「因為我愛寶島,我忠心組織,我愛組織,我忠心老闆,忠心您,我愛您啊!」
雖然這番馬屁拍得著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但還是使得候立群笑容滿面,笑了半天才停下來,罵道:「你踏馬的,油嘴滑舌,簡直給我們丟人。」
說著,候立群放下手中的紫檀手串,摘掉鼻樑上的墨鏡,拿起一旁的白毛巾,擦了擦臉,神情也不復之前的親和,反而十分嚴肅道:「朝先啊,那你說說這次上面為什麼會提名你呢?」
周朝先放下手中的雜誌,極其自信,道:「因為提名我,我會贏,提名他,他會輸。」
「這樣一來,東區立委的寶座,就被被其他人搶走。」
丁宗樹聞言,冷哼一聲,雙眼之中滿是不屑。
候立群點頭附和道:「沒錯,你說的對,你的看法和老闆一致,其實我們大家也都傾向於提名你啦。」
頓了頓,他抬起頭,看向丁宗樹,道:「宗樹啊,你這次花了多少錢啊?」
丁宗樹縱然心有不甘,還是說道:「大概一千三百多萬。」
候立群道:「那這樣,朝先你這邊先弄兩千萬給宗樹送去,三天之內搞定,另外再弄一筆錢給上邊,具體的數字我過幾天再通知你。」
「今天就這樣吧,都回去吧。」
周朝先掏出掛在西裝口袋上的墨鏡,將其戴在臉上,同時站起身,道:「謝謝部長提拔。」
候立群又看向一臉便秘模樣的丁宗樹,道:「宗樹,那就這樣,下一屆再說了,千萬不要不服氣啊。」
丁宗樹縱然有著千百般不願意,卻也只能選擇接受。
他站起身,氣沖沖的走出了房間,摔得兩扇門呼呼作響。
周朝先卻是以一副勝利者姿態走出房間,昂首挺胸的同時,順手關上了房間的門。
「周朝先,我告訴你,千萬不要得意的太早了,最後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
剛出門,丁宗樹就開始放了狠話。
他們這些老大為什麼花這麼多錢,甚至不惜裝孫子,拼死拼活的也要爭取到立委的位子,因為寶島政斧明確說明,只要你成為立委之後,就會受到政斧的保護。
其次,你之前無論做過什麼事情,犯下什麼錯誤,政斧都會網開一面,既往不咎。
簡單來說,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保證不翻你舊帳。
這種位子,不就是給他們這種人量身定製的嗎?
但凡是有點野心和能力的老大,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丁宗樹,就憑你也敢大言不慚?」
「剛才部長的話你也聽見了,你還是收起那些無用的小心思吧。」
「更何況,不是我瞧不起你,無論是錢,還是人,哪一樣你能比得過我?」
周朝先數落他一番過後,就準備離開。
正當這個時候,雙方的小弟也趕了過來,丁宗樹的小弟們堵住了走廊,場面立刻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周朝先見狀,道:「怎麼,你打算在這裡動手嗎?」
丁宗樹臉色變換數次,最終還是示意手下們讓開。
周朝先滿臉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整理一番西裝過後,才緩步走了出去。
出了大門,上了車子,一旁的小弟才緩緩說道:「大哥,剛剛收到消息,濱海公路的競標大頭,被一家名為和記建築的公司拿下來了,我們只拿下了一些湯湯水水,根本就不夠吃啊。」
聽到和記建築這個名字,周朝先下意識的直起了身子,連忙問道:「和記建築,是港島來的公司嗎?」
小弟點頭道:「沒錯,就是那個和記,我已經讓港島方面的兄弟查了,就是林澤豪的公司。」
聞言,周朝先的臉色立刻變得無比陰沉,他本以為自己與林澤豪不會再有什麼交集,沒想到對方卻不聲不響的就搶走了他早就視作碗中肥肉的項目。
這突如其來的噩耗,使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周朝先的臉色無比陰沉,沉默半晌才從口袋當中拿出黑白相間的名片,拿在手裡有些金屬觸感,但實際上的材質卻又不像是金屬,具體的他也不清楚,只是感覺拿在手裡很舒服,看起來也很有檔次。
至於名片的設計也非常的簡單,沒有那麼多花里胡哨的頭銜,只有三個手寫體的字,林澤豪,看起來龍飛鳳舞,頗有氣勢。
以及一串極其好記的號碼,八個八。
周朝先拿起大哥電話,撥通了這個號碼。
幾聲響動過後,電話被接通,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響起。
「雷猴,你找邊個?」
標準的粵語,而且沒有自我介紹的環節,簡潔明了。
還好,周朝先也略懂一些粵語,起碼類似這種基礎的問候還是能聽明白的。
「雷猴,我系周朝先,我有急事想要找豪哥談。」
哪怕只是隔著聽筒,周朝先可謂是十分的謙卑,一點也不復之前的囂張跋扈。
這使得平時熟悉自己老大的小弟們,眼珠子瞪得很大,看起來幾乎都要掉在地上一樣。
他們沒想到,跋扈慣了自家老大,竟然也會有如此謙卑的一面。
難道,勝和威龍的名頭,竟然有著如此重的分量嗎?
還沒見到人,就已經要懾於他的威名?
「稍等。」
對方說了一句之後,氣氛就陷入到一片沉默之中。
世界好似直接停止了轉動,完全沒有了時間的概念,變成了一片混沌。
周朝先發誓,他這輩子從來都沒有經歷過如此煎熬的時刻,從來都沒有!
可是,現在他為魚肉,林澤豪為刀俎,他完全沒有反客為主的資本,讓他往東,根本就不敢往西!
不過,周朝先還是不明白,林澤豪到底是怎麼在不聲不響之間,將濱海公路這個項目收入囊中的?
按照道理來說,他不應該一點風聲都收不到。
除非,林澤豪的人脈關係,比他的層次高出太多,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正當周朝先忍不住胡思亂想的時候,聽筒當中終於傳來了聲音。
「豪哥同意見你,半個小時之後,信義區翠湖山莊見。」
說完之後,電話就被掛斷。
周朝先鬆了一口氣,連忙道:「去翠湖山莊,快點。」
既然林澤豪決定見他,那就說明這件事情還有轉機。
開車的司機自然看出了自家老大的急切,絲毫不敢怠慢,油門直接踩到底,發動機發出低沉的轟鳴聲,車子直接就躥了出去。
翠湖山莊在信義區很有名,屬於近些年新建的高端別墅,聽說最便宜都要三五千萬起售。
經過司機的一番操作之後,只用了二十分鐘就抵達了目的地,一座獨棟別墅。
雖然四周都用通高壓電的鐵柵欄圍了起來,但還是能依稀的看到其中的氣派景象,目測占地面積應該在三千平方以上,屬於翠湖山莊最頂端的別墅了。
周朝先下了車子,帶著小弟們就要進去,卻被門口的安保人員攔下。
「不好意思,例行檢查。」
周朝先也明白規矩,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示意小弟配合工作,不要輕舉妄動。
小弟雖然不爽,但也只能抬起雙臂,配合著和記的人檢查。
只見兩名和記的小弟上前,其中一人手持監測儀器,另一人則是負責搜身,檢查的極其認真仔細。
沒一會兒,幾名小弟身上的刀子和手槍,全都被搜了出來,放在一個塑料籃子裡。
見此情形,周朝先就準備往裡進,卻被和記的人再次攔住。
「不好意思,你也得搜。」
這句話,使得周朝先臉色難看,道:「沒必要吧,我就算腦子再不好使,也不至於在這種場合對豪哥動手吧?」
「更何況,我對於豪哥一向欽佩,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和記的小弟卻搖頭道:「唔好意思,無論是誰都要搜身,這是規矩,還請不要讓我們難做。」
眼看自家老大被折了面子,松山幫的小弟立刻上前幾步,道:「你們知不知道,我們……」
剛說了一句,就被周朝先抬手打斷,「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閉嘴!」
「客隨主便,既然是規矩,我們自然要遵守。」
說著,周朝先就張開雙臂,示意和記的小弟儘管搜。
十分鐘過後,周朝先在兩名和記四九仔的帶領下,進入到了別墅的客廳,看到了一身休閒裝的林澤豪。
只見,他手裡正捧著一本《我的前半生》,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周朝先走近,林澤豪才放下手裡書,率先開口道:「坐吧,喝點什麼?」
周朝先不敢托大,稱呼一聲豪哥,打過招呼才敢落座,看到林澤豪的手邊放了一杯茶,才對著一旁的阿麥要了一杯茶。
片刻,一杯正宗的洞庭湖碧螺春被阿麥端了上來,奇香撲鼻,隔著大老遠就能聞到。
「單憑這個香氣就知道,一定是正宗的碧螺春。」
「目前看來,也就從豪哥這裡,能大飽口福了。」
碧螺春歷史久遠,可以追溯到兩晉時期,從清代開始就是皇家貢茶,近些年的價格也被越炒越高。
而且,真正能稱得上碧螺春的茶樹,也就是那麼多,一般人就算有錢,都買不到真品。
周朝先也是一個識貨的,自然能夠判斷出來真假。
近些年他的生意做得也不小,可還是買不到真正的碧螺春茶葉。
單單從這一手看來,林澤豪就不知道高出他多少個檔次。
「茶葉而已,再好的茶,那也是給人喝的,否則就失去了事物本身的意義。」
「就好像人一樣,如果找不到自身的定位,離大禍臨頭也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