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城寨很難拆。
不難，現實中也不會拆了七年才拆掉。
現實都如此，放在這個港片大合集的港綜世界，拆起來就更麻煩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九龍城內有像大大這樣的人，警方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大大，城寨內的事還要靠你多奔走，拆了九龍城，利國利民就不說了，對你我也是大功一件，回頭我會向上面申請把你調回來。」
呂澤說到這裡，突然語氣微頓：「你臥底了七八年，現在是什麼警銜，該不會我要向你敬禮吧？」
臥底警員的身份是不公開的，只有他的直屬上級才知道。
要不是呂澤有特殊身份，還攪進了九龍城的拆遷事宜中，程警司也不會給他大大的聯繫方式。
所以他對大大的情況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個老牌臥底，其他的一概不知。
臥底這個行業，升職還是比較快的。
哪怕是短線臥底，只潛伏了三五個月，回來基本也能升一級。
像大大這種長線臥底，上面給的待遇就更優厚了，哪怕沒有功勞也會兩三年一升，有功勞的話更快。
「我命苦，做了八年臥底也沒抓過大魚，現在還只是個高級警長。」
大大說到這裡有些羨慕，又有些為這幾年覺得不值：「哪像你，二十幾歲就是見習督察，我真後悔當臥底。」
呂澤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臥底不好當，要不然不是人人搶著來。
「來，喝酒」
二人推杯換盞，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事了。
只是幾杯酒下肚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摘下面具，和別人說過心裡話，大大居然又聊起了自己：「去年夏天，我幫人銷贓，結果被你們重案B組的組長苗志順追了兩條街。」
「那王八蛋的手下下手真狠，把我堵在了小巷子裡，足足打斷了我三根肋骨。」
大大將衣服掀開，指著自己的左腎說道：「打得我直尿血，我能怎麼辦，告訴他們我是臥底嗎？」
哼！
大大將衣服蓋好。
呂澤抬頭看去，發現他目光中滿是淚光，只是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想哭就哭吧，這裡沒外人。」
呂澤又給大大倒了杯酒。
聽到這話，本就覺得委屈的大大再也憋不住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我上輩子沒積德，托生在了九龍城，好不容易搬出去了，又考上了警校，以為能時來運轉了，沒想到還要回來當臥底。」
「八年啊，我天天被警察追，被古惑仔砍，有家都不敢回。」
「我他媽睡覺的時候都不敢想自己是警察的事，怕自己會說夢話，死的不明不白。」
「憑什麼你們可以左擁右抱，升職加薪，我就要錦衣夜行。」
「你們是警察，我也是警察，我對得起這身衣服，對得起警察二字。」
大大哭的鼻涕都流出來了。
他心裡委屈，誰不想風風光光的，誰願意當個見不得光的臥底。
「你沒騙我吧？」
哭著哭著，大大突然不哭了。
「什麼？」
呂澤一時間沒有聽懂。
「調我回去的事啊。」
大大胡亂的擦了擦臉：「我向上面申請好幾次了，一推四五六，就是不把我調回去。」
短線臥底好辦，像大大這種長線臥底，放在誰手裡都是寶貝。
你臥底的時間越久，別人越不相信你是警察，接觸的層次也越廣。
還有就是老牌臥底經驗豐富，已經把古惑仔的行為方式摸透了，比古惑仔還像古惑仔，可以應付各種場合，這是年輕臥底所不具備的，上級怎麼可能讓你輕易復職。
換成別人，絕對不敢給大大保證，能開的也只是空頭支票。
呂澤不一樣，他很清楚拆除九龍城寨意味著什麼。
只要能安安穩穩的拆掉，不出大的紕漏，老岳父年底就能再升一級。
與老岳父的升值相比，讓大大調回來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你好好幫我做事，年底之前，我保管讓你調回來。」
「我要是沒有這個本事，也沒法24歲就當上見習督察。」
呂澤不是炫耀什麼。
而是相比空口白牙，24歲見習督察的身份更有說服力。
果然，呂澤的年級和警銜，讓大大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點頭道：「我沒什麼大本事，跟那些老大也說不上話，只有一點，九龍城寨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定能讓你第一個知道。」
呂澤點頭道：「這就足夠了。」
大大看看時間，調整了一下情緒：「剛才我有些失態了，今天先這樣吧，我去幫你收風回來，回頭再聯繫。」
大大很快離開了。
呂澤也沒有繼續逗留，結帳後開車離去。
「呼叫731692，找凌靖，讓他接到消息後給呂澤回電。」
開著車，呂澤打電話去了傳呼台。
凌靖是沒有手機的，只有傳呼機。
找他得先傳呼，傳呼台會給他的傳呼機發簡訊，通知誰誰誰找他，讓他回電。
麻煩是麻煩了點。
手機沒普及之前只能這樣，凌靖現在剛買完房，讓他買大哥大也不現實。
而且大哥大太顯眼了，呂澤是長官，用大哥大還說得過去。
普通警員也用大哥大會讓人浮想聯翩，所以除了呂澤以外其他人都沒用大哥大，這不是買不買得起的問題。
鈴鈴鈴
十幾分鐘之後，呂澤的大哥大響了起來。
「澤哥」
「你在哪，事情辦妥了嗎？」
「辦妥了，我在家呢，我去找你還是你過來一趟？」
「在家等我」
呂澤很快掛斷了電話，直奔中環而去。
凌靖的房子是在中環買的，精裝修，首付78萬，是一套千尺豪宅。
呂澤還沒去過，今天正好過去認認門。
「澤哥！」
呂澤剛到地方，就看到了站在公交牌下的凌靖。
「怎麼，有門牌號還怕我找不到？」
呂澤下了車，調侃著說道。
「嘿嘿。」
凌靖知道呂澤是開玩笑，從商店裡買了一兜啤酒，二人結伴向樓上而去。
「很不錯嘛。」
到了凌靖家裡一看。
布置的很溫馨，沙發，電視，櫥櫃，桌椅都是新買的。
牆上掛著凌靖和KK的合影，一旁還有呂澤他們幾人的合照。
「kk，澤哥來了。」
進了房間，凌靖向裡屋喊了一句。
「澤哥。」
一名少女從裡屋走了出來，她看上去二十來歲的樣子，臉上帶著嬰兒肥，看上去非常可愛。
「房子都買了，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呂澤坐在沙發上，對著凌靖指了指：「我們幾個還等著給你兒子當乾爹呢。」
「準備八月份定親，結婚的話暫時還沒考慮，KK的父母希望我們再相處幾年，畢竟都還年輕。」
凌靖一邊說著，遞給呂澤一罐啤酒。
呂澤打開喝了一口。
凌靖和KK是自由戀愛，但是他們的愛情KK的父母不是很同意。
KK家庭優越，父母都是做生意的。
他們認為當警察有風險，收入又不高，對凌靖不是很滿意，要不然也不給他出難題，讓他在中環買房子了。
要知道中環的房子可不便宜，動輒一兩百萬。
在這個普通人月薪兩三千塊的時代，別說一兩百萬了，能交78萬首付的人都不多。
所幸，凌靖和KK是真心相愛。
只要他們兩個不動搖，其他方面都可以克服。
等到懷了孩子之後，凌靖想不結婚KK的父母都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