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來自彼得羅夫口中那近乎玩笑般的話語之後,饒是方才還被不好心情所左右著情緒的馬拉申科也不由露出了一抹會心的微笑。
「沒想到您還是這麼一個幽默的人,政委...啊不,彼得大叔。那...當年的您是不是也和今天的我一樣,曾經有過這種對戰爭的恐懼和後遺症呢?」
對於馬拉申科口中那發自真心的疑問,輕嘆一口氣後的彼得羅夫仿佛整個人都回到了當年那段激情燃燒又光輝曲折的歲月。
「哎,不瞞你說,馬拉申科。當年的我何止是對戰爭恐懼,曾幾何時,我甚至懷疑過我們新生的蘇維埃政權究竟能否挺得過那段風雨飄搖又無比艱難的歲月。那時的我遠沒有現在當上政委之後的這般堅如磐石信仰,如果不是契爾尼亞耶夫那傢伙一路攙扶鼓勵我,我可能都已經......呵,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馬拉申科。」
在穿越到二戰蘇德戰場至今的馬拉申科眼中,作為第20坦克師師級政委的彼得羅夫中校簡直可以說是二戰時期蘇軍前線政委的最生動和最正面形象代名詞。
在親身參與過十月革命至今幾乎所有蘇軍所有大大小小戰事的彼得羅夫政委身上,馬拉申科不但看不到後世某位法國導演,為了刻意抹黑蘇聯而蓄意營造出的那種凶神惡煞、無惡不作的地痞流氓政委形象。
相反,彼得羅夫政委在對待政治教育和士氣問題上的堅定立場和那多元化的剛柔並施手段,以及在自己僅僅只是略懂而談不上精通的軍事指揮方面可以明顯知曉自己的短板,從而與擔任軍事長官的契爾尼亞耶夫師長組成搭檔並配合的相得益彰。
彼得羅夫政委身上的這些顯而易見又老道成熟的優點早已被身為一名後世穿越者的馬拉申科點點滴滴間看在眼裡,可以說,如果當初剛剛穿越到蘇德戰場之上的馬拉申科初次見到彼得羅夫政委之時是心懷敬畏又懼怕的話,那麼現在的馬拉申科對於彼得羅夫政委的私人情感已經漸漸轉化為了一種以發自真心的尊敬為主旋律的節奏。
也正因如此,當對彼得羅夫政委一直保持著謙恭尊敬又敬佩的馬拉申科聽到其口中那些敘述自己早年不堪過往的話語時,深感意外的馬拉申科當即便以那難以置信的語氣脫口而出。
「彼得大叔,你...你說你年輕的時候竟然會那麼不堪,這...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我一直以來都認為您才是信仰最堅定的紅軍戰士之一。」
對於來自馬拉申科口中那滿懷著敬畏之情和些許驚訝的話語,淡然一笑的彼得羅夫政委倒沒有絲毫要掩飾自己過去的意思。
「你讀過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書嗎?馬拉申科。」
聽到一旁的彼得羅夫對自己冷不丁發問,生於後世的馬拉申科在自己還是林傑的身份時便早已對這本著作爛熟於心。
緩緩點頭之餘隨即輕言開口,口中報以了肯定答案的馬拉申科幾乎是不假思索間便向著彼得羅夫報以了肯定的答覆。
「當然,彼得大叔,我不但讀過這本著作,而且至今還一直銘記著其中的核心精神和經典語錄。奧斯特洛夫斯基同志在書中遺留下來的精神信仰,是我們這一輩年輕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貴財富。」
聽到馬拉申科口中報以的肯定回答後並不感到意外,深知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部著作對這個時代的蘇聯年輕人影響之深的彼得羅夫政委繼續緊隨開口。
「其實就像奧斯特洛夫斯基同志在書里所闡述的精神那樣,我們每一個人剛剛從新兵營里走上戰場的時候其實心裡都很恐懼和害怕,這是人之常情。」
「但正如一塊鋼鐵需要千錘百鍊才能化身成裝甲被用來保護坦克一樣,我們每個戰士的前進道路亦是如此。」
「經過千錘百鍊後方能堅韌不摧的戰士方能脫穎而出升華成一種真正的紅軍信仰戰士,在這條荊棘坎坷又布滿鮮血的道路上儘管會倒下數不清的同伴,但繼承逝者的遺志然後繼續為生者而戰才是永恆不變的信仰與真諦。」
「當年的我與契爾尼亞耶夫一道撐過了那段我們新生蘇維埃襁褓之中的最艱難歲月,在那之後,我們每一個活下來的人都繼承並成長了很多。」
話音未落中語氣一頓,聯想到某件不好事情的彼得羅夫政委最終卻依舊選擇了將自己的話語繼續進行下去。
「儘管後來發生的一些變故讓契爾尼亞耶夫患上了間歇性的歇斯底里和精神失常,但這卻並不能抹除他是一位信仰堅定的紅軍高級指戰員的既成事實。經過這些年我陪伴在他身邊的照料和治療,現在的他除非受到什麼太大的刺激或是喝的爛醉如泥,一般情況下他依舊是一位出色和合格的師長。」
一語道盡之餘回首而過將自己的視野再度投向了身旁的馬拉申科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讓人一眼望去就會不由心生力量的神奇,看到眼前的馬拉申科就仿佛能夠看到十月革命時那個同樣年輕自己的彼得羅夫頗有些感慨地最後開口。
「我相信你是一個可以締造傳奇的年輕人,馬拉申科。在你的身上我能看到奧斯特洛夫斯基筆下那種最純淨和堅定不移的信仰在熠熠生輝,雖然我不知道這種神奇的感覺究竟是所為幾何,但我確信你一定可以在未來的戎馬歲月中比我和契爾尼亞耶夫都要走的更遠!」
望著身旁彼得羅夫政委那種純淨不摻半點虛情假意的堅定眼神,在後世那個物慾橫流又人情冷漠的社會裡幾乎都已經快要忘卻了自己上次看到這種眼神是在什麼時候,恍惚間仿佛在耳畔再度迴響起那首莫斯科城下「紅軍最強大」歌聲的馬拉申科竟不由一時間為之動容。
「定不辱使命!政委同志!」
當醉紅色的夕陽帶著最後一抹溫暖的餘暉沉入了遠方的地平線時,一種被稱作信仰的東西已然在一顆年輕而熾熱跳動的心中開始生根發芽。